可是,我每天仍必须面对这些令我憎恶的面孔一本本教材和讲这些教材的老师。痛苦中,我选择了逃课,选择了沉沦,选择了玩世不恭,可是在我的心灵深处,有一个声音总在向我呼唤,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就这样毁了自己。我知道,如果这样下去,我也许连文凭也拿不到,即使拿到了文凭,走出大学校园的我一无所知,一无所能,又如何在社会立足?
写到这里,我的心又沉入了黑暗……
我很佩服那位逃出了大学的大学生,我也曾无数次地想逃出去,但是面对父母期望的目光,面对校园外那个复杂多变的社会,我缺乏象他那样的勇气和胆量。我正站在十字路口,很迷茫,也很恐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后面的两年时间如何度过。
给您写信,我并没有期望能得到您的回信,(在我的想象里,您每天都会收到许多来信,你不可能一封封回复,对吧?)我只是想倾诉,因为我心里实在太压抑,太痛苦。您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吗?告诉您吧,就是想当一名象您那样的记者。
谢谢您抽出宝贵的时间看这封信。
我的呼机号是:191XXXXXXXX
苦恼的叶子
2001年6月28日
第二天,我试着拨出了那个呼机号,并留下了我的名字和电话。没想到一会儿她就给我来电话了:
〃您好,我是叶子。〃
〃叶子,我看了你的信,知道你很苦恼,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聊聊。〃
她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后说:〃可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如果您要写文章,请不要写我们学校的名字好吗?〃
我答应了她的要求。
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我正准备放下电话,她说:〃我不叫叶子,我叫王姗。〃
见面地点是王姗定的,那里离她学校不远。
当我裹着一股热浪走进那间酒吧时,发现靠窗的一张小桌旁已坐着一位女孩,虽然她背对着门,但我猜想那一定就是王姗了。
我径直走到那张小桌旁。女孩站起来笑了笑,说:〃您是吴老师吧,我是王姗。〃
面前的王姗,高挑个儿,肤色白皙,细眯眯的眼睛,笑起来象一弯月亮,很温柔,很妩媚。可是那天下午,我只见她笑过一次。
午后的酒吧很安静,厚厚的玻璃挡住了外面刺眼的阳光,也挡住了马路上的喧嚣和嘈杂。空调机将清凉的风徐徐地送过来,桌上的玫瑰散发着一股沁人的清香。我们要了杯冰镇可乐,她低垂着眼帘,用吸管轻轻地在杯中搅动着。
我们的交谈开始有点滞涩,后来才渐渐流畅起来。(未完待续)
交出了自己的理想和选择的权力
当我在〃服从调剂〃一栏上签字后,我就交出了自己的理想,交出了自己选择的权力
在父母眼里,我是个乖女孩。因为从小到大,我几乎没让他们操过心。上小学时,我
是老师宠爱,同学羡慕、嫉妒的好学生,小学毕业那年,一所省级重点中学招生,我轻轻松松地就考上了。
那时,我的理想是多彩的,也是多变的。上初一时认为医生救死扶伤很伟大,穿上白大褂也很神气,便想当医生。初二那年迷上了刘德华,成了追星族,又想做一夜成名的歌星。初三时,读了夏绿蒂姐妹的《简爱》和《呼啸的山庄》,便一心想当作家。一直到高一下学期我的理想才算定型。
那个学期开学不久,班上组织了一次班会,题目是〃新闻幕后的故事〃,前来讲故事的是一位很有名的女记者。我一下子就被她吸引住了,她所讲的那些亲身经历的故事,更是让我激动不已,我喜欢那种每天都有激情撞击的生活,喜欢那种具有冒险性和挑战性的工作。我讨厌四平八稳、按部就班,更讨厌死水一潭的生活。如果说过去的我,理想是孩子气的,是模糊的,摇摆不定的,那么,那天下午,那位女记者就象一支火把,照亮了我理想的隧道,我第一次严肃地思考理想和未来这个重大的问题,第一次清晰地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热爱的是什么,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就是在那天下午,我将做一名记者的理想装进了心里。
参加高考那年,我所在的省实行考前填报志愿。有人说高考靠实力,填志愿靠运气,因为即使考出了高分,如果志愿没填好,兴许也会落榜。每年都会有一些因志愿没填好而落榜的倒霉蛋为此而痛不欲生。所以,也有人说填报志愿是赌博,敢赌的人,要么赢得莫名其妙,要么输得精光。听说有一年,北大、清华在北京地区的最低录取分数线降到了400多分,原因是,此前一年,报考北大、清华的人多,将分数线拉高了,致使一些考得不错的人与两校无缘,不得不接受降低分数线被二流学校录取的命运。于是第二年,许多即使考了高分的人也不敢报考两校,他们宁愿选择一条稳妥的路。结果,一些仅考了400多分的考生竟轻轻松松地进了北大、清华。
填报志愿就好比扔手中的骰子,抛出去是六点还是一点,全凭运气。
说到这里,王姗一脸苦笑。
品味着王姗的苦笑,我想起了远在湖北孝感的一位女孩。在2001年的高考中,她考出了657分的好成绩,这个成绩,即使在多年来高考录取分数线居高不下的湖北省来说也是不多见的。她很自信地在第一志愿里填报了清华,第二志愿填报了北京外国语大学,后面几个志愿她都没填,因为她觉得根本就没必要填。
出乎意料地是,由于当年高考试卷难度系数降低,仅湖北一地,总分超过600分的考生就有近万人,清华在湖北地区的最低录取分数线定在了660分,因3分之差,那女孩的档案没有能走进清华,而她所填报的第二志愿北京外国语大学在第一志愿里就招满了,第二志愿根本就没看。结果,考了高分的她竟成了落榜生。
她的父亲,一位连县城都很少去的农民,焦急地拿着女儿的成绩赶了几百里路去了武汉,他费尽周折终于在这座大都市里找到了有关部门,可是招生计划已经完成,招生工作已近尾声,有关部门虽然深表同情却也爱莫能助。
我不知道那个农村女孩如今在哪里,是回校复读准备第二年再考,还是被贫穷拖回了那个需要她的家。
王姗轻轻的咳嗽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将我又拉回到夏日里的酒吧。
王姗说,考后填报志愿,仍有如此大的风险,考前填报志愿,风险就更大了。即使是成绩好的学生,也难保证自己上了考场就能发挥正常水平。有一年,我所在的那所重点中学就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一位学习成绩在全年级一直遥遥领先的同学,高考中意外失手,竟然连第一批重点线都没过,结果,他去了一所二类学校,其实按他的实力,他本可以去清华、去中国科技大。
我们填报志愿的时间是6月15日至16日。那两天,父亲、母亲和我将96年至1998年全国普通高等学校在省招生录取统计资料研究来研究去,最后决定报考我现在所在的这所大学。这是一所我心仪已久的大学,它的新闻专业也是在全国叫得响的。
我之所以敢报这所竞争性很强的大学,是因为我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在那所重点中学里,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在年级前20名。
我填报的第一志愿是新闻,后面几个志愿分别是汉语言文学、社会学等。总之,都是文科类专业。志愿表上,有〃是否愿意服从调剂〃一栏。我犹豫了,久久不敢下笔。因为在此之前,我听到了太多的带有悲剧性的故事。不喜欢学地理的被调剂到地理专业,不喜欢学数学的进了数学系,喜欢学生物的被调剂到机械制造系,喜欢法学专业的被调剂去学中国革命史。
可是我父亲坚持认为,应填上〃愿意服从调剂〃,应该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这样就会多一份被录取的希望。他说,假如你前几个志愿都未被录取,如果不愿服从调剂,你的档案也许马上就会被抛给第二批院校,这就等于你与重点大学无缘。如果服从调剂,虽然专业不满意,可毕竟进了重点大学的大门。
父亲的话不无道理,可是我仍很犹豫。填报志愿的截止时间是16日下午6点。6点钟,在向老师交志愿表的最后一刻,我咬咬牙填上了〃愿意服从调剂〃几个字。那时,我心存侥幸,觉得那样倒楣的事不会在我身上发生。
可是没想到,这种倒楣的事还真的在我身上发生了。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是7月24日,当查分热线报出我的成绩是615分的时候,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紧紧地缠绕着我。虽然我的成绩比第一批文科重点院校最低录取分数线要高出几十分,但是我所报考的这所大学在省里的最低录取分数线却一直徘徊在610分左右。
等待入学通知书的那段日子,是令人焦虑的,也是痛苦难熬的。
8月18日,我终于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录取我的学校正是我填报的学校。可是,我还没来得及高兴,马上就跌入了失望的深渊,因为我看到在录取专业一行写着:图书馆系。我的头一下就大了,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怎么可能,录取我的怎么会是图书馆系?虽然在那段等待的日子里,我也曾作过种种不好的假设,比如,如果不被新闻系录取,也许会去中文系,如果中文系不被录取,也许会去社会学系,可是从就没想到过会去与我的爱好风马牛不相及的图书馆系。
这时我才痛心疾首地认识到,我填写了〃服从调剂〃,就等于交出了自己的意愿,交出了自己的理想,交出了自己选择的权力。填写了〃服从调剂〃,就不得不接受任人摆布的命运。
我的心被一种深深的失望笼罩着。当我的老师、同学和亲友兴奋地向我表示祝贺时,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父亲和母亲知道我的兴趣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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