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记(下)〔英〕狄更斯》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双城记(下)〔英〕狄更斯- 第1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109

    双 城 记(下)923

    一的房子是一间锯木匠的棚屋,他把木头锯成一段段供燃烧的柴火;除了这棚屋,其他全是墙。 她去那里的第三天,锯木匠看到了她。“你好,女公民。”

    “你好,公民。”

    这种称呼方式是现代的法令规定的。 先前,它通行于一些自愿这样称呼的较为彻底的爱国者之间;而现在成了人人必须遵循的法律。“又来这里看看,女公民?”

    “你见到了,公民!”

    这锯木匠,是个喜欢用手势比划的矮小男人(他曾经做过修路工)。他向监狱瞥了一眼,指指监狱,然后把十指放在面前当铁栏杆,笑嘻嘻地从指间看出来。“不过这事跟我没关联,”他说。 然后继续锯他的木头。第二天,他正注意她是否来了,一见她就搭讪上来。“怎么?又来这里瞧瞧,女公民?”

    “是的,公民。”

    “啊,孩子也来啦!她是你妈妈吗?我的小女公民?”

    “我能回答‘是’吗,妈妈?”小露西轻轻问,靠紧母亲。“可以,亲爱的。”

    “啊,这事跟我无关,我的工作才跟我有关。看我的锯子!

    我称它我的小吉洛蒂。 拉,拉,拉;拉,拉,拉!他的脑袋就掉了下来!“

    他说话的时候,柴就掉了下来,他把柴扔进一个筐子里。“我把自己看作柴火断头台的大力士。再看!

    啰,

 110

    033双 城 记(下)

    啰,啰,啰!又掉下她的头来!现在,该是孩子了。 嘀咔,嘀咔;噼咔,噼咔!它的头也掉了下来:全家!“

    露西颤抖着见他把那两块柴又扔进筐里。 但是在锯木匠工作时间去那里而又不让他看见是不可能的。 所以,为了让他不生歹意,她总是先开口跟他说话,还经常给他喝酒钱,他都高兴地接受。他是个好管闲事的家伙,有时她忘情地盯着监狱的房顶和铁栅,心飞到她丈夫那儿,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等她醒悟过来,只见他看着她,一只膝盖跪在长凳上,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不过这跟我无关!”在这种时候他总会那么说,然后又很快低头拉他的锯子。无论什么样的天气,不管寒冬腊月,还是春寒料峭,不管烈日炎炎,还是秋雨潇潇,四季轮回,露西每天总要在这个地方呆上两个小时;每天离开时,她都要亲吻监狱的高墙。在五六次当中他的丈夫会见到她一次(她是从父亲那里得知的)

    :或许一连两三次见到,或许一连一两个礼拜都见不到。这就足够了,在运气好的时候,他能够,也确实见到了她,只要有这种可能性,她乐意一周七天每天从早等到晚。她在每天的等待中熬到了十二月,而她的父亲在恐惧中继续坚定地走向自己的目标。 在小雪飘飘的一个下午,她又来到这个不寻常的角落。这是狂喜的一天,像是一个节日。她路过的时候,看见家家户户都装饰着小矛和小红帽;也有飘着三色带的,还有的写着相同的标语(三色的字是最普遍的)

    :“一个不可割裂的共和国,自由、平等、博爱,否则毋宁死!”

 111

    双 城 记(下)13

    锯木匠的破铺子小得可怜,整个门面全部用上了还是让人觉得委屈了这标语。 他是让别人帮他涂上去的,但是,“死”这个字看上去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去的。他也在屋顶上展现小矛和红帽,正如一个好公民应该做的,而且他在一扇窗口放着他那叫作“小圣吉洛蒂”的锯子——因为在那时吉洛蒂这个伟大的严厉女性已被公众普遍接受。 他的铺门关着,人也不在,露西觉得松了一口气,自己可以单独呆在那里。然而,他就在不远处,因为她马上听到一种骚乱的声响,然后叫喊声紧跟而来,这使她心里充满恐惧。 不一会儿,一群人涌到监狱高墙边的这个角落,在这些人之中就有锯木匠,他正与复仇者手拉着手,大约不到五百人,却像有五千个魔鬼在乱舞。 没有其他的音乐,只有他们自己的歌声。 他们伴随着流行的革命歌曲舞蹈,合着凶猛的节拍,好像大家齐心合力在咬牙切齿。 男女同舞,女人同舞,男人同舞,好像危险使他们走到了一块。 开始,他们只是一阵风暴般乱舞的粗布红帽和破布烂衫;但是,当他们挤满了整个地方,并停下来围住露西跳的时候,一个幽灵般的舞蹈者在他们当中疯狂地跳起了舞。 他们前进,后退,相互击掌,相互碰头,单人旋转,双人旋转,直至许多人倒下。 那些人倒下的时候,剩下的人手拉手,围成圈一起转;接着大圈分成两人和四人的小圈,他们转啊转,直到一起突然打住,然后又重新开始,击掌,碰头,分开,接着掉过头,全部朝相反方向旋转。 突然他们又打住,歇息片刻,又重新开始,排成路宽的横列,低下头,高举着手,猝然尖叫着离去。 没有一场战斗有这种舞

 112

    233双 城 记(下)

    蹈的一半恐怖。 这绝对是一种堕落的戏谑——一种原本纯洁的东西变成十足的恶作剧——一种健康的消遣变成一种刺激血脉,发疯心智,硬化心肠的方法。 其中显示的美好变得丑恶了,证明一切本性美好的东西可以被歪曲到何种程度。 在这里,少女裸露的胸脯,美少年发疯的头脑,血污的沼地上迈着的碎舞步,是这个疯狂时代的典型。这就是卡尔马涅乐舞。 一阵狂舞过后,剩下露西心惊胆颤,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锯木匠的房门口,羽毛似的雪静静地落下来,洁白柔软,好像不曾发生过这回事一样。“噢,父亲!”当她抬起头,放下刚刚蒙住的眼睛的手,看到父亲站在她的跟前,“这么残酷,难看的场面。”

    “我知道,亲爱的,我知道。我见过很多回了。不要害怕!

    他们中没有人会伤害你。“

    “我并不担心我自己,父亲。 可我想到我的丈夫,要靠这些人发善心——”

    “我们很快就会把他置于他们善心之上。我让他爬到那个窗口,就过来告诉你。 现在这里没有人看见,你可以用你的手向那最高的屋顶向他送去你的亲吻。”

    “我就这么做,父亲,我会把我的灵魂一起送给他。”

    “你看不见他吧,我可怜的?”

    “看不见,父亲,”露西说,她翘首以待,流着泪吻她的手,“看不见。”

    雪地里有脚步声。 是德法热太太。“向你致意,女公民,”

    医生说。“向你致意,公民。”说着她走了过去。没别的事。德法热太太走了,像白色的道路上的一个阴影。

 113

    双 城 记(下)33

    “把你的手给我,亲爱的,为了他,带着高兴、勇敢的神色从这里走过去。 做的很好。”他们离开了那个地方。“我们的力气不会白费的。 查尔斯明天就要被传话了。”

    “明天!”

    “要抓紧时机。我已经准备充分,不过还要采取一些小心的措施,而且要等他真正被传讯的时候才能去做。 他还没有接到传令,但我知道他明天就要被传话,并要送解裁判所的附属监狱;我有及时的信息。 你不怕了吧?”

    她几乎答不出话来,“我信任你。”

    “绝对信赖我。 你提心吊胆的日子就快完了,我亲爱的,几个小时之后他就会回到你身边,我已经千方百计把他保护起来。 我必须见洛里先生。”

    他停下脚步。 只听见隆隆的车轮沉重地驶过来,他们俩都很清楚那代表着什么。 一辆,两辆,三辆。 三辆囚车载着恐惧的乘客压过静静的雪地。“我必须见洛里先生,”医生重复说,说着和她转向另一条路。那坚定的老绅士依然掌管着受托的业务,从未放手离开过。他和他的帐册常常被征用以核实没收并归为国有的财产。能为他的主顾们保留的,他都保留了。 没有比他更恰当的人来把持住特尔森现存的一切,也没有人比他更能够保持自己的平静。暗红昏黄的天空,和塞纳河上升起的薄雾表明黑暗就要降临。 当他们到达银行的时候,天色几乎黑下来了。 庄严堂皇的贵族老爷的宅子已完全废弃,失去了以往的光彩。 在庭

 114

    433双 城 记(下)

    院里的一积满灰尘的垃圾上写着这样的字:国有财产。 一个不可分割的共和国。 自由,平等,博爱,否则毋宁死!

    洛里先生会和谁在一起——椅子上那件披风的主人——这未曾露面的人会是谁?洛里先生激动而惊奇地从新来者那里出来,抱住他亲爱的人的手臂,那新来者是谁?他提高嗓门,把头转向他刚才出来的房门,重复着露西不清的话:“移交附属监狱,明天传讯,”他在对谁说话?

 115

    双 城 记(下)53

    第六章 胜 利

    由五个法官,一个检察官,及一个行动迅速的陪审团组成的法庭,每天都开庭审判。 他们每天傍晚发布名单,然后由各个监狱的看守向囚犯宣读。狱卒通常都开玩笑说:“里面的人,出来听晚报啦!”

    “让达尔内的查尔斯。 艾弗雷蒙德!”

    这样开始了拉佛斯监狱的晚报。当一个名字一经喊出,名字的所有者就站到一块专门为那些被宣称为重犯的人留出的地方。 叫作达尔内的查尔斯。艾弗雷蒙德当然明白这样做的用意;他已经见过成百成百的人就这样从世上消失。这浮肿的狱卒,戴着眼镜宣读名单,他从眼镜上面翻起眼珠向他看,以确定他站在合适的位置上,然后继续照名单读下去,每读一个名字就作相同的很短停顿。 有二十三个名字,可是只有二十个人答应,因为之中有一个囚犯已死在狱中,被人遗忘,另外两个则已“吉洛蒂”了,也被遗忘了。 名单是在一个拱形顶的牢房里宣读的,也就是达尔内刚到监狱的那个晚上看见有许多犯人的那间。 所有那些人都在大屠杀中消失无踪了;从那时起他们曾照顾过而后又分离的都死在

 116

    633双 城 记(下)

    断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