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记(下)〔英〕狄更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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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城记(下)〔英〕狄更斯-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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怖的巨响,就如有一场大风暴席卷着法国,引起可怕的海啸。在公元一七八九年七月中旬的一个夜晚,他们三个人都回忆起了从前一个周日的夜晚他们曾一起在同一处观看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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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以为,”洛里先生说,推推他的棕色假发,“今晚我必须在特尔森银行过夜了。 我们整整忙乎了一天,简直忙得昏了头,不知该怎么办了。 现在巴黎动荡不安,财产信托一股脑儿地压到我们头上。 我们在那边的顾客似乎唯恐来不及将他们的财产交给我们。 有些人确有点狂乱,都急着要把财产弄到英国来。”

    “那势头不对。”达尔内说。“你说势头不对,我亲爱的达尔内?

    是的,但我们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人们是那样地不可理喻!我们特尔森银行的有些人年事已高,真的禁不起这无端的异乎寻常的折腾。“

    “不过,”达尔内说,“你看,这天是何等的阴深和吓人。”

    “我知道的,没错,”洛里先生赞同,极力说服自己,觉得他的好脾气变坏了,埋怨道:“折腾了一整天,我注定要变成个暴躁脾气了。 莫奈特在哪儿?”

    “他在这里,”医生应道,正在这时他走进黑暗的房间里。“您在家,我很高兴;今天一整天我都包围在匆忙和恶兆之中。 莫名其妙地老觉得心神不宁。”我想,“您不出去吧?”

    “不出去,我打算和您玩十五子游戏,如你喜欢。”医生说。“如容我直言,我觉得我不喜欢。今晚我决不是你的对手。露西,茶盘还在那里吗?我看不见。”

    “当然在,为你准备着呢。”

    “谢谢你,我亲爱的,小宝贝睡着了吗?”

    “安睡了。”

    “那就好;一切平安!

    我不懂这里含有不平安的理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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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上帝;但是我被扰了一整天,而且我已不如当年早走了!

    我的茶呢,我亲爱的?谢谢你。 现在,你也坐过来,让我们静静地坐着,听听回音,对回音你也许有一套理论的噢。“

    “不是什么理论;那是想象。”

    “就算想象吧,我聪明的宝贝。”洛里先生拍着她的手说,“现在回音很多,声很大,是不是?就来听听吧!”

    就在这一小圈人围坐在伦敦一座房子黑暗的窗前时,在遥远的圣安东尼区,正响起疯狂的脚步声。 那鲁莽、疯狂而又恐怖的脚步正长驱直入每一个人的生活,而这些脚一旦染上猩红色,就再也不易擦洗净了。那天早上,圣安东尼区曾有黑压压的一大群饥民汹涌往来,波涛涌动似的人头上方不时地在阳光中闪出钢刀和枪刺的锋芒。 一声骇人的咆哮从圣安东尼的喉咙里发生,森林似无数赤裸的胳膊在空中舞动,如寒风中颤抖的枯枝:所有的手都紧紧地握着每一件武器或不论远近从人群深处扔过来的暂作武器的东西。是谁散发了这些家伙;它们从哪儿来,什么力量使它们一时能在人群头顶纷乱摇动,发出闪电般的光芒,人群中谁也说不出;但是,步枪是有人发的——枪弹、火药、炮弹、铁棒、木棍、小刀、巨斧、长矛以及犯上作乱的天才所使用的各种武器也都是有人发的。 什么也抓握不到的人们就自动用流血的双手拆下附近的墙上的石头和砖头。 圣安东尼的心脏和每一根血脉都处于高度兴奋的状态,都在发着高烧。 那里的每一个生物都把生命置之度外,并正以一种疯狂的热情准备将它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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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沸水的漩涡有一个中心,这一切暴乱都围绕着德法热的酒店,而落在这热锅里的每个人都被吸引到德法热这漩涡中心;他则全身沾满了火药和汗水,发命令、发武器,把这人推下去,把那人拉上来,把这人的武器解发给那人,他在咆哮最凶的地方辛苦地劳作着。“雅克三,跟着我,”德法热喊道,“雅克一和雅克二,你们分头尽力去率领这些爱国的人们。 我的太太呢?”

    “呃,我在这里!”太太说,象往日般镇静,但今天没有编织,太太的右手拿着一把斧子,代替了平常温柔的工具,而且在她腰间别着一枝手枪和一把残忍的短刀。“你去哪里,我的太太?”

    “我现在跟着你,”太太说,“过一会儿,你会看到我在妇女们的前面。”

    “那就来吧!”德法热以宏亮的嗓音喊道,“爱国的人们,朋友们,我们准备好了!去巴士底狱!”

    一声咆哮,似乎全法兰西所有的声音都在呼喊着这个深恶痛绝的字眼。 人海翻腾,一浪高过一浪,汹涌地流过这城市到达巴士底狱。 警钟长鸣,锣鼓喧天,澎湃的人流冲到了新的堤岸边,进攻开始了。深壕沟,双吊桥,厚石墙,八座巨塔,大炮、步枪、火和烟。 酒店老板德法热穿越火焰和浓烟,——或者说深入火和深入烟,由于人海把他推到一门大炮跟前,他就立刻变成了炮手——他像一个浑身是胆的士兵战斗着。 二小时浴血激战。深壕沟,双吊桥,厚石墙,八座巨塔,大炮、步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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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烟。一座吊桥挤下来了!

    “干呀,同志们,全都干啊!

    干呀,雅克一,雅克二,雅克一千,雅克二千,雅克二万五千;以所有天使或者魔鬼——你乐意是什么——的名义,干啊!“开酒铺的德法热依然守在早已发烫的大炮前。”跟我来,妇女们!“他的太太嚷道。”哼!那地方一攻下来我们也能像男人一样杀起来!“

    于是,随着一声尖利的喊叫,大批的妇女跟她冲上来,她们拿着种的武器,但全都一样被饥饿和复仇武装着。大炮、步枪、火和烟;可是,仍有深壕沟,单吊桥,厚石墙,八座巨塔。 怒海稍微移位,因为死亡和受伤。 闪光的武器,灼亮的火把,冒着浓烟载着浸水干草的大车,四面八方激烈的巷战,呐喊,排射,咒骂,无比勇猛,轰隆声,噼啪声,哗啦声以及人海的怒潮声;但是,仍有深壕沟,单吊桥,厚石墙以及八座巨塔,酒铺老板德法热仍在大炮前,大炮因为四个小时的激战越加发烫。一面白旗从营垒内升起,并有一个谈判信号——这在狂风中依稀可见,里面却无一丝声音——突然人海变得更为波澜壮阔,把酒铺老板德法热簇拥着冲过一座放不下的吊桥,经过厚石墙,进入了已经投降的八座巨塔里。推动他前进的力量是如此无坚不摧,以致他连喘口气或回一下头都不可能,似乎他是在太平洋的大浪中挣扎,直到了巴士底狱的外庭院他才再登陆。 那里,他背对着墙角四下张望。 雅克三就在他身边;德法热太太,仍率领着几个妇女,在不远处,手拿着小刀。 到处是骚乱,狂呼乱叫,震耳欲聋的大惊大呼,还有疯狂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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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犯呢!”

    “档案呢!”

    “秘密地牢呢!”

    “刑具呢!”

    “罪犯呢!”

    在所有这些万分不和谐的叫喊声中,“罪犯呢”是这涌入的人海中响应得最多的呼声,似乎除了时间和空间的永恒性,还有人的亘古不变的一致性。 领头的人浪翻腾而过,冲出一些狱吏,人们以即刻处死相威胁,如他们胆敢隐瞒任何秘密地牢。这时,德法热的巨手一把握住其中一个狱吏的胸口——一个灰头发,手拿火把的人——把他拖离其他人,并把他拉到自己同墙壁之间。“带我去北塔!”德法热说,“赶快!”

    “我愿效劳,”

    那人答道,“只要您跟我来。但是那里没人。”

    “北塔一百零五是什么意思?”德法热问。“快说!”

    “意思,先生?”

    “那是指一个囚犯,还是指一个牢房?

    喂,你想要我打死你吗?“

    “打死他!”雅克三走近,哑声说道。“先生,那一个是牢房。”

    “带我去看!”

    “那么,从这边过去。”

    雅克三,以他平常的心急火燎,显然对这突然变成恐无流血之兆的谈判大为失望。 他挽住德法热的手臂正如德法热挽住那狱吏的。 他们三个的头曾在那简短的对话时紧贴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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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而且他们尽量地使彼此能听见,因为那时:那汪洋人海正在轰然涌入堡垒,流在院子、过道和楼梯上。 整个围墙外面,也被一种低沉而嘶哑的声浪冲击着,偶尔也从激荡的声浪中迸发出某些特别的叫喊,浪沫在空中飞溅开来。经过阴沉沉的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穿过一个个黑洞和铁笼的可怕的走道,走下倒塌的台阶,又爬上参差不齐的砖石台阶——与其说是阶梯,倒不如说是干涸的瀑布,德法热,狱吏和雅克三手拉着手,飞快地走着。 这里那里,尤其是开始时,洪流冲击着他们,在身边扫荡而去;但是,当他们走完下坡转弯爬高塔时,他们就只有三人了。 这里包围在厚墙深壁之中,堡垒内外的风暴在他们听来只是一种低沉的声响,似乎他们进来处的喧哗已差不多毁坏了他们的听觉似的。狱吏在一扇低矮的门前停住,用钥匙打开一个咣当作响的锁,慢慢地打开了门,当他们都低着头向里走时,他说:“北塔,一百零五号!”

    因为墙壁高处有一扇密密加栏杆但没玻璃的小窗,窗前遮着一块石头,所以从这里看天只能屈身仰望才行。 几尺之内有一个用栅栏密围的小壁炉,炉内有一堆陈旧的象羽毛一样的木柴灰烬。 有一个凳子,一张桌子,一床草席。 四壁暗黑,一面墙上挂着一个生锈的铁环。“用火把顺墙照过来,我要看看它们。”德法热对狱吏说。那人遵命,德法热跟着火把仔细地看了一下。“停!——看这里,雅克!”

    “亚,莫!”雅克在贪婪地,哑声说道。“亚历山大。 莫奈特,”德法热在他耳边说,用饱蘸火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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