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记(下)〔英〕狄更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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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城记(下)〔英〕狄更斯-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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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看!”太太喊道,用短刀指示着。“看那老恶棍被绳子捆着。 他的背上还系着一把草,哈,哈,干得好。 现在让他吃草!”太太把刀夹在腋下,拍起手来,好像在看戏似的。紧站在德法热太太后面的人们立刻把她高兴的原因解释给他们后面的人们,他们后面的人们又解释给再后面的人们,这样掌声响遍附近各个街道。 类似地,在那吵吵嚷嚷,问长问短的两三个小时里,德法热夫人屡次的不耐烦表示也以惊人的速度传达到远处,而且传得更为快捷,因为一些动作特别快捷的男子已爬到建筑物外面的窗子上从外向里窥看,他们跟德法热太太很熟,于是做起她的大楼外面群众的发报机。终于太阳升得这样高,以致放射出一条似乎是希望或保护的祥和之光,直接射在老犯人的头顶。 这恩惠使人无可忍受,立刻,那已站得很久的遮尘屏障崩得粉碎,圣安东尼抓住了他!

    消息马上传达到最外围的人群,德法热刚刚跳过一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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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杆和一张桌子,紧紧抱住那大祸临头的倒霉人——德法热太太刚刚跟上,去抓住绑他的一条绳子——复仇者和雅克三还来不及跟上他们,高踞在窗子上的男人们也还来不及如食肉鸟似地猛扑进大厅里——这时似乎响起一阵叫喊声,响彻全城,“把他带出来!把他带到灯柱上!”

    倒着顺着,头着地拖在台阶上,时而双膝跪着,时而两脚立着,时而仰时而倒;拖啊,打啊,千百双手拿青草稻草往他脸上和嘴里塞,他被撕打得鼻青眼肿,气喘吁吁,鲜血淋漓,却还一直在乞求饶恕,一会儿,在猛烈的拉扯,人们互相退让,在他周围让出一片空隙,以便看清他;一会儿,那人象枯木似地从如林的大腿中拖过,一直拖到最近的街角里,那里摇晃着一盏丧命的灯;这时德法热太太才放开了他——如同猫玩弄耗子——她静静地,从容地看着他们做准备,看着他向她乞求:女人们一直在疯狂地对着他叫喊,男人们厉声地叫感用草堵嘴把他塞死。 一次他被吊上去了,绳子却断了,他们叫着嚷着抓住他;他第二次被吊上去了,绳子却又断了,他们叫着嚷着抓住他;然后,绳子大发慈悲,吊住了他,不久他的头就在一根长矛尖上,嘴里塞满了草,看到这里,整个圣安东尼跳起了舞。这天的暴行,并未就此完结。 因为圣安东尼又在这样的叫喊声中沸腾起来——在日暮时分一听说那个刚被处死的人的女婿,又一人民的公敌,正由五百骑车押送到巴黎。 圣安东尼将他的罪状写在洋洋大布告上,抓住他——或许把他从军队中抢出来交给佛龙作伴去——把他的头和心脏戳到长矛尖上,并且举着这天的三件战利品像狼似的游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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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黑夜,男男女女才回到啼哭着要面包的孩子们身边。于是,那些简陋的面包房被排成长队耐心地等着买干面包;人们围绕住了,人们一边饥肠辘辘地等着,一边为今天的胜利互相拥抱消磨时光,而且又谈论起战绩。 逐渐地,这些衣衫褴褛的行列缩短以至不见;然后昏暗的灯光开始在高高的楼窗里闪烁,细小的火炉在街边烧着,邻居们共用一只炉子烧饭,接着就站在门边吃晚饭。稀薄的晚饭,毫无肉味,也没有调味品加在劣制的面包上。 然而,人间的友情和某些养料注入这些坚硬的食物,并从中迸发些喜悦的火花。 参加了今天暴行的父母们同着他们瘦弱的孩子玩耍;恋人们看着周围的世界和未来的世界,相爱着并且希望着。当德法热酒铺送走最后一批顾客时已差不多是第二天早上了,德法热先生边关门边用嘶哑的嗓音对他妻子说。“它终于到来了,我亲爱的!”

    “呃,对!”太太答道,“差不多了。”

    圣安东尼人熟睡了,德法热夫妇也睡了。 连复仇者也与她的饥饿小贩睡了,那面鼓休息了。 鼓音是圣安东尼唯一没有被流血和骚乱改变的声音。 复仇者,鼓的看护人,能够唤醒圣安东尼而且使它同样说出巴士底狱沦陷前或老佛龙被俘时的言话话,绝不是圣安东尼的男男女女刺耳的嗓音所能说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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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烈火升腾

    在那村子里,泉水依然流着,修路人依然每天出发去公路,从石头里锤打些少许的面包来勉强缝合他可怜无知的心灵和可怜瘦弱的肉体。村子却有了一种变化:崖岩上的监狱,已不如以前那样威严;它由士兵监护着,但不多;士兵们由官员着护着,但谁也不知道他的部下要干什么——除了知道他们或许会不听命令以外。破落的乡村平躺在宽广的大地上,除了荒凉一无所产。每一片绿叶,每一片草叶和谷叶都同人一样地枯萎可怜。 一切都垂头丧气,压抑、破烂。 住宅、篱笆、家禽、男人、女人、孩子以及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全都到了绝境。爵爷(就个人而言往往是可敬的上等人)

    是一国之宝,他使事物添色,是豪华辉煌生活的好榜样,优雅高超,超乎寻常。 然而,作为阶级,无论如何已把事情弄到了这地步。 奇怪,造物主专为爵爷造就的东西竟会这般快地被拧干榨尽!

    在那亿万年的安排中,一定有些目光短浅的东西吧,一定的!

    然而,到了如此情形;苛捐杂税榨干了最后一滴血,严刑峻法已失去了它的作用,再也榨不出什么油水。 面对这不可理解的现象,爵爷出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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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出逃的对这村子和类似这样的许多村子并不是一种变化。 因为在过去的许多年里,爵爷虽然压榨它,却很少光顾这儿,除了为了享受狩猎的乐趣——有时来猎人;有时来猎兽,为了保存猎场的禽兽,爵爷曾经使供开发的土地变为荒原。 不。 变化在于下等人中陌生面孔的出现,而不在于上等人诸如爵爷之类俊美风采的消亡。在那些日子里,当那修路人孤独地在尘土中劳作时,并不常费劲自己去想自己原来也是尘土并将终归于尘土,大多是由于他太多地思虑他的晚餐是如何地少,而他能吃的又是何等地多得多——那些时候,当他从孤独的劳作中抬起眼睛看看前方时,他也许会看到一个外貌笨拙的人在走来,这类人以前在那些地区很少见,但如今却屡见不鲜了。 随着他的走近,修路人会毫不吃惊地看着:他蓬头垢面,接近野蛮,身材高大,穿着一双在修路人眼里都觉得笨重的鞋,他冷酷,粗暴、险恶、全身沾满了长长公路的泥灰,带着许多低湿地的泥水,扎满了林间小道中的荆棘。在一个七月的正午,当时他坐在路边一堆石头上试图躲避一阵雹雨的时候,有这样一个鬼似的人向他走来。那人看了看他,看了看山谷中的村子,磨坊以及岩石上的监狱。 当他在愚笨的心中认出这样东西时,他用刚刚能听懂的方言说:“怎么样,雅克?”

    “都很好,雅克。”

    “那好!”

    他们握手,然后那人在石堆里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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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午饭没有?”

    “现在只有吃晚饭。”修路人又说,面含饥色。“我所到之处都兴吃午饭,”那人粗声说。他取出一只熏黑的烟斗,烧上烟,用火石装着,把它一直吸成发出红色的光:然后,突然手拿着抓起的什么东西放在里面。 那里一亮冒出一缕烟来。“那好!”这次轮到修路人说了,在观察了这些动作之后,他们又手握。“今晚?”修路人说。“今晚,”那人说,把烟斗叨在嘴里。“哪儿?”

    “这里。”

    他和修路人坐在石堆上默默地对视着,此时雹子如小人国里的刺刀似地打进他们之间,直到村子上空开始晴起来。“指出我看!”那人说,走到了山顶。“看!”修路人回答,用手指着。“你从这里下去,笔直过街,然后经过那个泉水——”

    “见鬼!”另一个打断道,眼睛一扫那地形。“我不要过街和泉水,可以吗?”

    “可以!绕过村子上头的山顶,大约六、七里。”

    “好,你什么时候休息?”

    “太阳落山时。”

    “你走之前唤醒我,好吗?

    我已经走了两夜没有休息。 让我吸完烟斗,我要像小孩似地睡一觉。 你愿意唤醒我吗?“

    “当然可以。”行人吸完了烟,把它放在怀里,脱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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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木鞋,躺倒在石堆上,径直睡去。修路人埋头干着他那份枯燥的活,雹雨已经过去,天空现出明亮的斑块和条纹,与地面银色的风暴遥相呼应,这时那渺小的人(现在戴着一顶红帽子,代替蓝帽子)似乎被石堆上的那个人的身影迷住了。 他的眼睛频紧转向它,以至他机械地使用着他的工具,或许可以说是干得很糟糕。 那紫铜色的脸,凌乱的黑发和胡子,粗糙的毛布口帽,那土布和兽毛皮,那由于生活清贫的消瘦的强健体格,以及那睡眼中死死紧闭着的恼怒的嘴唇,这一切使修路人望而生畏。 那旅人已经行程很远,脚受了伤,他的踝膝被划破而且流着血;他那双塞满草皮树叶的大鞋已拖过许多里,他的衣服千窗百孔,正如他伤痕累累的皮肉。 修路工在他身边弯腰下去,尽力想偷看他藏在怀里或别的什么地方的密器;但是,没用,因为他交叉着双臂睡着,摆出如他的嘴唇般坚定的架势。 那些以栅栏、哨所、城门、壕沟、吊桥加固起来的许多城镇,对于眼前这家伙,在修路人看来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当他把目光移开,了望地平线时,他在他狭隘的幻想中看见类似的身影势不可挡,长驱直入全法国的各个城市。那人继续睡着,全不在意是下雹雨还是晴天,不在意脸上照着太阳或落着阴影,不在意嗒嗒落在他身上的冰块或由太阳把它们变成的钻石,直睡到太阳西下,残阳如血时。 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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