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2005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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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5年第6期-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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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那还有什么说的!”大伙纷纷羡慕道:“健康潇洒,屡建功勋,那么好的地方能有几个?” 
  “你们以为那样的地方就都称心如意了吗?” 
  “你还想怎么着?” 
  “好吧,不说我。张国荣②各位都知道吧?” 
  “当然,咋啦?” 
  “那地方怎么样?” 
  “那还用说?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福地呀,福地!” 
  “可结果怎么着呢,跳楼了!” 
  大家唏嘘一阵。 
  继而有魂问:“我真是不明白了,他到底是咋想的呢?” 
  有魂说:“记得有位名人说过,‘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让人们尊重我’。” 
  “啥意思?” 
  “恐怕还是价值吧?价值的比较。” 
  有魂纠正:“不如说是价格!” 
  大家沉默一回,皆有同感。 
  “也未必。要我看还是贪心不足。” 
  “可像他那样的地方,还有啥不满意的呢?” 
  “人这动物呀!缺啥想啥,啥都不缺了呢,又觉着啥都没意思了。” 
  “倒也是。不管咱追求啥,还不是因为咱缺着啥?要是终于啥都不缺了呢,嘿您说,还干吗去?” 
  此一说又让大家一怔。 
  “不,不会的。咋就会啥都不缺了呢?没的事儿!” 
  此一说又让大家都松了口气。 
  “可要是不可能,咱可还追求个啥呢?追求,追求,要是永远就这么没完没了,嘿,谁给咱说说,这到底又是为了啥呢?” 
  这一问又让大家都陷入沉思,陷入回想,眺望无限,祈望空冥。 
  看来大家都跟我一样,迢迢漫漫寻寻觅觅,知行之必行,却不知其奥义之究竟。直至天光渐亮,大家不得不怏怏散去。 
   
  79执迷不悟 
   
  众魂散后,惟一魂端坐未动。 
  见我也要离开,他忽笑问:“那丁正自温存呢,老弟你可慌的什么?” 
  仔细看时,却是那位曾教我勘破红尘之道的长者。 
  “前辈有何见教?” 
  “刚才我就问你:风尘远道,急赤白脸的究有何图?” 
  “晚辈无知,还请指点。” 
  “就你而言,还是那句老话:断灭情执,方得自在。” 
  “如何断灭?” 
  “此地情天欲海,谈何断灭!老弟何苦非呆在这儿不可呢?” 
  “那您说,哪儿去?” 
  “君不闻无苦无忧、自在圆融之地乎?” 
  “在哪儿?” 
  “心中自在。” 
  “敢问,此心怎能无苦无忧?” 
  “无寻无盼,无思无欲,自然无苦无忧。” 
  此一说倒让我思绪低回:那不成了植物了?草木也未必无情,那不成了石头了?倘然那便是归宿,真是何苦这魂游千古哇,一颗原子弹不就都办到了吗? 
  我正百思不解,这心思却早被那老魂看破:“无苦无忧,自在圆融,岂是居此时空可以了然的?老弟何妨先走了再说呢,何况此地又有什么值得留恋?” 
  “走哪儿去?我们不一直都在走吗?我们曾经走的是路,现在走的不还是路吗?未来走的,还能不是路吗?只要是走,谁还能走得出路去吗?” 
  那魂迟疑,似生羞恼:“路路路!可我指给你的是一处无苦无忧的永恒之所在!” 
  “那儿,已经没路了吗?” 
  这一问,好像让他有点抓瞎。 
  “那儿是终点,是绝地,是彻底的寂灭吗?” 
  “好好好,这儿好,这儿有的是路!你愿意在这儿就请便吧!” 
  “前辈息怒。我只是想不出,无路可走怎么会是无苦无忧?” 
  “可是,走不完的路又怎能不是永远的含忧茹苦?” 
  他这一问又让我瞠目。 
  “老弟,我只要你想想,这样无始无终地漂流到底是为了什么?” 
  “伊甸的盟约!”我脱口而出。 
 “你,你……你可真是执迷不悟!” 
  “那么晚生请教:一心牵挂着无苦无忧,是否也算执迷?” 
  那老魂见我刁顽难教,丢下一团无奈,化风而去。 
  惟余夜色沉沉。 
  惟余四顾茫茫。 
  我只好慢慢去走自己的路。举目遥望西天,甚觉对不住那老魂的一番好意。 
   
  83转折 
   
  酒力已尽,饿从中来。正午时分,丁一急慌慌步入一家小饭馆。 
  进门之前我就叮嘱他:不喝酒,行不?/放心吧,绝对! 
  但如果命运的决心更要大些,那小饭馆里就会为我们备下一位熟人,从而,不单酒是非喝不可了,我的“丁一之旅”也将在所难免地发生一次重大转折。 
  “喂,还认得我吗?” 
  刚一落座,就有人过来拍那丁肩膀。 
  “您?您是……”丁一敲着脑门想,“是不是秦……秦……” 
  “不错不错,好记性,秦——汉!” 
  “秦什么?” 
  “汉。秦朝的秦,汉朝的汉。” 
  “哦对,对对,秦娥是你妹。” 
  “怎么,你还记得她?” 
  丁一心说废话,不记得她就记得你啦? 
  秦汉说:“你一进门我就看这人眼熟,想了半天,咳,这不是丁一吗?” 
  “谢谢,难得你还能记得我。” 
  “你这名字不一般呀!” 
  丁一敷衍着笑笑,尽快把目光挪向墙上的价目表。 
  “我比你们高两级,娥跟你同级不同班。” 
  “秦娥她……”丁一倒是很想问问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同学现在何方,但想想还是算了,别跟这个秦汉多缠。 
  丁一悄悄问我:知道他是谁不?/这还能不知道?“红缎”与“红绸”中的一员!当年造反造得最凶的那帮人里有他,“流氓之歌”唱得最响的那伙人里也有他。 
  “喂老弟,甭看了,”秦汉说:“这地方除了炒饼、炒饭、炒面,没别的,填饱肚子算数。” 
  “那就炒饼吧。” 
  秦汉把丁一拉到自己桌前坐下,点烟,倒茶,又要了一盘炒饼、两碟小菜,亲密得让丁一挺不自在。 
  “怎么着,这些年都在哪儿?” 
  “我们这种人还能在哪儿?地球上混呗。” 
  “哈,老弟幽默!”秦汉感到了历史遗留的距离。 
  “你呢?” 
  “一样,谁还能跑出地球去!哈哈哈……”他试图缩小距离。 
  “干什么呢?” 
  “咳!有人摆弄出一种东西,我负责找客户。” 
  “啥东西?” 
  “没用的东西。惟一的好处是给我这样的人分一碗饭。” 
  “你这样的人?你这样的人是啥样的人?” 
  “没出息呗。或者是,想入非非的一类。我父母在世时就总说我是梦不醒。” 
  我们发现此秦汉已非彼秦汉,谦恭有余,霸气全无,温文尔雅中甚至有些过分的纤柔。于是乎很快,那丁便放弃了进门前的誓言。 
  “怎么着老弟,不喝点儿?” 
  “行,喝点儿就喝点儿!”丁一来了精神。 
  我拦他:还喝哪哥们儿?咱可刚在外头闹了一宿! 
  “KAO你丫少管!”那丁竟说出声。 
  “没人管,”秦汉说:“咱随意。” 
  “哦,没说你。” 
  秦汉四下里看看,看不出另有什么碍事的人在。 
  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所谓“相见恨晚”,那天丁一跟老同学秦汉从中午一直喝到傍晚。 
  也没什么好酒,二锅头呗。 
  俩人争着埋单时,女老板笑嘻嘻地走过来:“见回面不容易,哥儿俩干脆吃了晚饭再走吧。” 
  望望窗外,暮色已然苍茫。 
  “要不,上我那儿去?”秦汉的意思是上他家去接着喝。 
  “算了,”那丁展一展发僵的手指:“这两天实在是喝得忒多了。” 
  “我那儿还有点儿好的,嗯……反正是比这儿的棒。” 
  “棒也不喝了,下回吧。” 
  “对了,我那儿还有些录像,别处未必看得到。” 
  “都什么?” 
  “走吧哥们儿。全是朋友从国外带来的。” 
  “那种下等妓院里的东西我可是看够了。” 
  “哪能呢?保证一水儿的高档艺术片!” 
  “你妹呢?”酒壮人胆,那厮醉眼地问:“秦娥,秦娥她干吗呢?” 
  “演戏呗,”秦汉脚底下也没根儿了。“我看她也演……演不出个啥名堂。” 
  “京戏?”丁一记得秦娥以前唱过样板戏。 
  “话剧,电影,还有什么什么……哦,电视连续剧。” 
  “是吗!”那丁为之一振:“我咋不知道?” 
  哥们儿你又想啥呢?/KAO我不过问问,问问怎么啦? 
  我知道这小子又想什么了——娥是演员,他好歹也当过两天编剧,岂非殊途同归? 
  “她没名儿。”秦汉说:“走吧,上我那儿坐坐去。” 
  “噢,行……” 
  “甭光行,走哇?” 
  “那她,结婚了?”丁一早想问这句了。 
  “你说娥吗?没。” 
  那丁心里仿佛一松。 
  “没结倒……倒是没结,”不料秦汉又补上一句:“可是已经离了。” 
  那丁心里又一紧:“咋回事儿?” 
  秦汉摇摇头:“走吧,慢慢说。” 
  “你家还有谁?” 
  “我和我的影子。” 
  “娥不常来?” 
  我笑那丁:怎么着,这么会儿工夫就成“娥”啦? 
  秦汉说:“想让她来吗?” 
  那丁没吭声,没好意思。 
  那个夏夜,我随丁一去了秦汉家。挺大一套房子——据说是他父母留下的,里面除了酒瓶子就是录音带、录像带,和码到屋顶的书、报、杂志。 
  “哥们儿你这儿可够脏的!” 
  “肯定不脏,就是乱。我这人怕脏不怕乱。” 
  扒拉开一块地方,俩人接着喝。 
  正所谓始料未及,那天夜里,在秦汉家,我的“丁一之旅”因一部影片(录像)而生巨变。 
   
  84电影《性·谎言·录像带》 
  导演:索德伯格 
   
  全剧总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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