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2003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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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3年第5期-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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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2年(79岁) 
  7月28日,因医护人员态度不好,出院回家,自行服用绿素酊和草油精,请按摩医生按摩,约半个月后,病情明显好转。 
   
  1983年(80岁) 
  年初,改任中国文联顾问。 
  3月,《梁宗岱译诗集》由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收入梁除《浮士德》外的主要译诗191首(含莎士比亚十四行诗)。 
  7月22日,因感冒引发血压升高,再次住院。 
  7月24日,肺炎,高烧至39。6℃,医院开出病危通知书。甘少苏用绿素酊外敷肺部和褥疮。第二天体温下降。医生不许内服绿素酊,甘少苏偷偷给他服用,并每天吊注6支先锋6号。病情渐渐稳定。 
  9月中旬,大女儿思薇和丈夫来中国讲学,途经广州看望梁宗岱。 
  9月30日,医生误诊输液胶管断裂于体内,做手术5小时,打麻醉针3次,后发现胶管并未断裂。当晚,医院发出第二次病危通知书。甘少苏偷偷给他服用绿素酊,护士默许之,病情渐渐好转。护士会上,有护士提出公开给他服绿素酊,护士长、医生因此知道他私服自制药,从此看管更严,甘少苏遂无机会给药。 
  戴镏龄说,在弥留之际,梁宗岱“不作呻吟,而是发出雷鸣般的巨吼,震动整座楼房。这位才人临死依然变成豪迈粗犷异常。他不怕死,但在死前竟留下一堆未完成的工作,他不得不用连续的巨吼代替天鹅绝命的长鸣,以发泄他的无限悲愤”。 
  11月5日晚,一直咳嗽,十分痛苦。 
  11月6日清晨,医务人员来抽血8毫升,抽至3毫升即无血可抽。8时40分,因脑动脉硬化兼败血症在广州中山医学院附属一医院去世。 
  11月15日,在广州殡仪馆举行追悼会。参加者四百多人。送花圈的个人中,有胡乔木、巴金、朱光潜、卞之琳、王力、冯至、罗培元、欧阳山等等。骨灰安葬于革命公墓。朱光潜作挽联:“毕生至亲,既丧逝者行自念;好诗良药,长留德泽在人间。” 
   
  附: 
   
  1984年 
  春节前夕,甘少苏将梁宗岱生前全部藏书捐献给广州外国语学院,共计3600多册,其中法、英、德、俄文书1500多册,外文工具书125册,中文线装书1500多册,其中多有珍贵和纪念意义的书籍。广州外国语学院在图书馆内设立了“梁宗岱教授藏书阅览室”。 
  甘少苏决心将梁宗岱和自己的经历写下来。 
  《诗与真二集》由外国文学出版社出版。 
  梁宗岱译里尔克《罗丹论》由四川美术出版社出版。 
   
  1985年 
  甘少苏接受钟敏慧建议,将梁宗岱的骨灰移葬至教会墓地,并在旁边准备了自己的墓地。 
   
  1987年 
  梁宗岱、黄建华译《蒙田随笔》由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第一部分22篇由梁宗岱翻译。 
   
  1988年 
  4月11日,沉樱于美国去世。 
   
  1989年 
  甘少苏写出《宗岱和我》。 
   
  1994年 
  1月19日,香港《大公报》发表梁宗岱遗诗《圣诗三首》,并刊载彭燕郊所作《附记》。 
   
  1998年 
  《梁宗岱批评文集》(李振声编)由珠海出版社出版。 
   
  1999年 
  甘少苏《宗岱和我》出版(重庆出版社)。 
   
  2001年 
  梁宗岱词集《芦笛风》(黄建华译注)由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 


在床上
戴 来 
  老张不无厌恶地推了推身边那个体积庞大的朱秀美,后者此刻正仰面而躺,打着震天响的鼾,一点反应也没有。老张手脚并用,在他的手推脚蹬中,鼾声戛然而止。打鼾是朱秀美10年前添的毛病,45岁以后,她突然发起福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让老张想不通的是,说胖就胖,连一点过渡也没有,他感觉好像有一天醒过来,猛然就发现自己娇小的老婆已经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老张觉得“一口吃成个胖子”这句话说的就是朱秀美。 
  与此同时,老张却在令人担忧地瘦下去,瘦下去。他的睡眠一直不好,长期靠安眠药入睡,最多的时候,他得服3片,而且在入睡之前和入睡初期,周围还不能有一点声音,否则等于没服。只是近年来,朱秀美的鼾声让安眠药失去了药效,服得再多也没有用,反正只有等朱秀美睡醒起床了,老张的这一觉才能真正开始。有时候,似乎是睡着了,但其实只是半梦半醒地悬浮在朱秀美的呼噜声上。对老张来说,睡觉是件特别辛苦的事,噪音、废气和没头没脑的胡思乱想充斥着他的睡眠。 
  什么办法都用过了,每天老时间老地点,呼噜声依旧回荡在这套使用面积为59.8平米的两室一厅里,粗鲁地撕扯着老张可怜的睡眠。一度,朱秀美接受儿子的建议,打算去做手术,但在决定去做手术的前两天,她的眼皮跳得厉害。这辈子,除了生孩子和探视病人,她和医院基本不打交道,有个头疼脑热的,扛一扛也就过去了。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病人。朱秀美忧心忡忡地生活了两天,那两天她奇迹般地没打呼噜,似乎一个做手术的念头就把毛病治愈了。可那两天朱秀美是怎么过的呢,白天蔫蔫地坐着打盹,猛然就会很惊悚地睁开眼,紧张地看看四周,确认不是在医院,她才重又闭上眼。晚上则几乎不睡,想到就要去医院了,躺在手术台上,旁边站着一身白、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医生,手里拿着血淋淋的手术刀,朱秀美浑身就是一激灵。弄不好自己这条命就留在那儿了,朱秀美越想越害怕,恍惚中,仿佛这会儿已经躺在手术台上了。 
  老张实在看不过去了,违心地说了一句,要不就算了吧。没想到,心惊肉跳的朱秀美就此打消了做手术的念头。这样,当天夜里,心宽体胖的朱秀美又打起了鼾。 
  如果再多一间房就好了。3年前,备受呼噜声折磨的老张第一次发出这样的感叹时,朱秀美伤心地流下了眼泪。结婚26年,在一张床上睡了26年,现在要分房间睡,朱秀美难过极了。家里是两室一厅,那时候儿子还没结婚,正在废寝忘食地谈恋爱,老张要睡只能睡在客厅。可是在安眠药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有睡意的老张,一声马桶抽水的声音就把那三片安眠药轻易地冲进了下水道。老张硬着头皮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了三个晚上,第四天他又回到了床上。 
  关于对付失眠,老张能说出一大串办法,真是久病成医啊。可是放在他身上,没有一样是长期管用的。失眠最厉害的那阵,老张每天晚上所做的就是试验那些方法,是先喝牛奶好呢还是先服药好,是左侧睡好呢还是右侧睡更易入睡,他试图为他认为可能有效的办法找到一种最理想的排列的次序。比较来比较去,老张总结出这样一个顺序,先长距离地疾步走上一个小时,回到家用热水泡二十分钟脚,边泡边用喝药的心情喝下一杯牛奶,最后服两片安眠药。只要老张上了床,全家的一举一动都会下意识地放轻放慢,家里也即刻有了一种鬼鬼祟祟的气氛。 
  然而经常是这样,家里人都已经睡了一觉了,老张还在辗转反侧着,痛苦啊。 
  如果说在老张退休前,失眠作为一个问题还显得不是那么突出的话,那么退休后,这个问题就变得突出而尖锐起来。他首先要面对的就是这个问题。晚上睡不好,白天一整天就脑袋昏沉沉的,似睡非睡地躺在床上,没有胃口吃饭,没有气力也提不起兴致做别的事,而在床上躺了一个白天,晚上就更睡不着,似乎退休回家就是为了在床上躺着的,似乎在床上躺着就是老张退休后的生活。 
  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老张时常会想到王芳,一个年龄不小但声音依旧年轻的出纳员。她和会计老张一个办公室,而且面对面办公长达15年。老张看着那张脸一点一点老下去,老下去,失去了水分,失去了光泽,有了色素沉淀,有了皱纹,他很伤感,真的很伤感。尤其是看到他们那个一直想从王芳身上捞点什么的科长现在对王芳熟视无睹的样子,他就更伤感了。他想那家伙肯定已经从王芳身上捞到了他想捞的,而且捞到的还不是一点半点,所以现在没兴趣了。 
  但是老张却什么也没捞到,15年了,除了心情好时给他一个笑脸,王芳平常和他话都不是太多。其实他们是有共同语言的,别的不说,失眠就是他们一个都感兴趣的话题。一个偶然的机会,老张从王芳和别人的交谈中得知王芳多年来一直在饱受着失眠的痛苦。他记得当时自己正在做当月的工资表,手一抖,点错了一个小数点,给一个刚进单位的小青年的工资翻了十倍。 
  当然王芳的失眠没有老张严重,不过想到同样的夜晚,这个白天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晚上也和自己一样在为睡不着觉苦恼着,老张立即感觉到俩人之间有了某种隐秘的关系。说不清,但和睡觉有关的关系怎么也算是一种不同寻常的关系吧。老张曾经想,如果王芳是他老婆就好了,睡不着觉的时候,至少可以聊聊天,有兴趣的话,还能干点什么。 
  老张第一次见到王芳,后者才21岁,那叫水灵,嘴也甜,一口一个师傅,心花怒放的不止老张一个,科室里的男人们都蠢蠢欲动了起来。当大家还在动脑筋怎么以工作的名义介入她生活的时候,那个满口黄牙的科长抢先一步把王芳叫到他的办公室,用他满是眼屎的小眼睛上下打量了片刻这个一脸清纯的姑娘,异常亲切又不无暧昧地说道:跟着我好好干吧,年轻人。 
  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小姑娘看他们科长的眼神已经不对了。大家都明白有些事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发生了。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老张是这么安慰自己的,比你有钱的,比你有势的,比你会说的,比你长得像样的人有的是,所以像你这样什么也没有的能饱饱眼福也就不错了。 
  王芳在老张对面坐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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