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小说的作者绝对是一球迷,这也使她甚觉有趣。否则小说里不会出现那么
多用足球语言来勾画和描绘的做爱的细节和情景。足球这玩艺是和平年代的战场,
是商业社会的市场,也是文学艺术里悲欢离合的欢场和情场。这个疯狂的名利场把
什么都能吸引到这里来,和什么都有发生关系的机会和条件,完全就是一个人类生
活的大磁场。
这时,她看见朱锦山从电梯里走出来了。穿着笔挺的羊绒大衣的朱锦山派头
十足,构成这种派头的最主要的因素是他身旁一左一右傍着两个冷峻精壮的年轻后
生。他们仨儿昂首挺胸像盖世太保一样踏过饭店大堂的大理石地板,等门童为其推
开大门,头也不回地跨出去,招了一辆的士。
高羽乘坐的出租车不远不近地跟着朱锦山在大街小巷兜圈子。为高羽开车的小
男孩听说高羽是追踪名人的某某杂志的记者,听说前面车里坐的人是某某地方的什
么明星,顿时来了精神紧紧咬住那辆车若远若近毫不放松。小男孩车技娴熟开得又
快又稳,他说他们不可能甩掉我们。
高羽让小男孩把他车里正在收听的电台音乐关掉。她的一只耳朵眼里塞着一个
微小的耳机,反复将声波天线对准目标的后窗玻璃想听听他们在车上说些什么,打
算到哪里去。可惜中间隔着太多的车辆,而且行驶中摇来晃去,收听效果很糟糕。
她问小男孩能不能看出他们想到哪里去。小男孩说他们在往东边走但是要去哪里
当然猜不出。高羽问小男孩黄河体育场在什么方向。小男孩说我知道了他们走的路
确实是往体育场走的,今天是周日是有球赛的,他们可能是去看球的。高羽看了
看表,距离开赛还有大约三个小时。此时已是午饭时间,他们也许要在体育场附近
找餐馆。这么想着,果然就跟进了体育场的大门。
第十一节
黄河体育场是国内规模最大的现代化综合性体育场之一,各种服务设施应有尽
有。体育场外侧看台下面有一间富丽堂皇的酒楼,门头阔绰,宾客满座。
朱锦山三人在一楼转悠一圈找不着台位又转上二楼,二楼显然要加收很贵的服
务费,所以食客相对少了很多。朱锦山选了个靠边一点的餐台打着响指招呼服务员
点菜,高羽则在他的附近坐下来把声波天线放在桌面上,矛头直指朱锦山的嘴巴。
高羽的耳机里传来朱锦山点菜的声音。这台录音机从外形看同一台随身听或一台
手机差不多。她确认了朱锦山的声音后按了一下“记忆键”,声波电脑从此会把朱
锦山的声音编号存库,只要天线一接收到这个声音立即会自动分辨调整,保持最佳
录音效果。朱锦山的手机响了。朱锦山让手机里那人赶到这间酒楼来一起用餐。
朱锦山问那人球票准备好了没有。朱锦山说麻烦你跑一趟送票,谢谢了。这人是
谁?高羽揣测要么这人只是个不知情的送票的人,要么就是一个很关键的同谋。
高羽把数码相机也摆上了桌面。唯一令她不安的是这相机不够小巧在桌上有些扎眼。
她尽量使自己看上去像一名出来旅游贪玩好动的时髦女孩。她作出听音乐的样子不
时地摇头晃脑而且双脚不停地拍打地板。那人来了。高羽拍下了那人的相片。
那人对朱锦山说全都是最好的一等票,就在主席台的下面。朱锦山说这场球的球
票很难买吧?那人说是啊在外面根本就买不到,这种位置的黄牛票前几天在黑市
里炒到四、五百块一张都抢手,这是小顺子从内部搞的。高羽一惊,又是小顺子!
这人和小顺子有关系!这人究竟是谁? 朱锦山对那人说大冷天的,咱们叫
瓶酒喝两杯。
这以后四人你敬我让地喝着酒说些风月闲事。如今的男人喝酒时谈论女人的话
下流得不可思议而且妙语连珠特别振振有词。朱锦山与那人显然是先前就有来往是
认识了的。他们说起上一次一起在什么地方鬼混的黄色笑话说得眉飞色舞。
朱锦山问那人你们这儿伟哥好不好买?多少钱一粒?那人说这种蓝色的小药片
正牌进口的一粒也要几百块钱。朱锦山笑道,你在海关工作搞不到走私的便宜货吗?
那人说我试试看,你要多少?朱锦山大笑说,当然多多益善,这回要敲小顺子的竹
杠,让他掏钱买了分给我们共享。那人说没问题小顺子是有钱人该敲该敲。朱锦
山说你跟小顺子认识很久了吧?那人说从小穿着开裆裤一起玩大的。朱锦山又
说小顺子做事讲信用吧?那人正色道,他这人只要答应你,刀山火海都敢闯,错
不了,你和他打过一次交道就知道了。朱锦山感慨说,跟他打交道很贵啊。不过
事成之后,我对你也会重谢的,没有你牵线这事还真不好办。
那人最后说,等会儿看球时我就不陪你们了,我们有一帮朋友约好坐在一起的
……小顺子说今晚他安排节目,到时他会给你打电话。
距离正式开赛还有一个多小时,黄河体育场像一块巨大的磁石使四面八方闪着
金属光泽的车辆和带着金属感的人群渐渐地被其吸附过来。交通警察和维持治安的
警察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很不轻松地引导着车流和人流。
出售望远镜、小喇叭、零食饮料的小摊档生意火爆。数不清的球迷套着黄河队
的队服手举小旗子在几个入口处迤逦蜿蜒成欢快的长龙。有人提着铜锣抬着大鼓脸
上涂着黄河队的队徽。几乎所有准备了字幅的黄河队球迷都没忘了写上“庆祝夺冠”
一类的口号。黄牛党身手敏捷在人堆里穿行游动走到哪里都被人追逐围堵丝毫不避
其踪。售票窗口高悬着“票已售完”的字牌,可是前往问票的人仍然一拨接着一拨
软缠硬磨不死心不放弃吵吵嚷嚷。窄小的记者专用入口秩序不乱,但是同样拥挤
不堪,没人温良恭顺没人文质彬彬一慢二看三通过。检证的人动作稍慢即被记者们
出口抱怨,憋着火像流水线上的工仔停不下手脚疲于应付。“足球记者是最野蛮的
人”这话出自英国的报章而此刻也一定会出自这几位值守检证口的倒霉蛋的心里。
台阶下面醒目威武地排列着好几辆某某电视台某某有线TV某某体育频道某某足
球报道的转播车或采访车。各类电台的直播车辆更多更杂。有实力的大型足球报刊
不甘落后开始利用互联网利用数字化技术为前线记者配备最先进的数码相机掌上电
脑得以即时传送图文信息。“同行是冤家”,足球媒体之间的炽烈竞争也是一种有
你没我水火难容的拼斗和仇杀,这与足球场上的死嗑烂打毫无迥异完全一样。
高羽目送朱锦山三人淹没在入场的人群开始检票,这才拿着采访证从记者通道
推挤着进入看台。
第十二节
这是一个冬日的下午,天气阴沉沉的,光线灰暗。
现代化的黄河体育场座无虚席。球场内的草坪在冬季里依然保持了清晰的绿色。
看台上的观众气氛热烈,有几个球迷头头已经开始发动球迷唱着球迷歌热身。主席
台下面的跑道上,一支军乐队整装待发。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察们在三三两两地闲谈,
表情异常轻松。观众席里飘扬着许多彩旗,写满了“必胜!!”、“我们是冠军!”、
“黄河英雄”、“甲A 铁军!”、“我爱你黄河!”等口号。电视台的直播人员在
调测设备,几个机位的摄像师检查着画面信号,一大批身着马夹的采访记者端着长
短相机忙着四处拍照。
同一时间,东港体育场。这里的天气更糟糕,先是雨加雪,然后变成了冰雨,
不仅阴暗,而且湿雨。有点简陋的东港体育场的看台上也有不少球迷冒着寒风打着
雨伞披着雨衣看球,但其场面无法与黄河体育场相提并论。东港体育场南北两侧球
门后的看台上基本上是空的,主场球迷主要集中在东西看台。雨中的球迷几乎鸦雀
无声,与黄河体育场的热闹情景形成很大反差。场内没有多少采访的记者,在场边
也看不到电视摄象机。穿着雨衣的赵刚在球场边站着与撑伞的仇家昌交谈(越过他
俩的肩头,可以望见东面看台的横梁上挂着一条硕大的布幅,上书“公平竞赛假球
走开”;一侧还有几块很抢眼的大字牌,上书“站好最后一班岗打好最后一场球”)
赵刚:今天比赛的裁判是外籍裁判吧?
仇家昌:对,是足协从日本请来的。
赵:为什么要派外国裁判来执法这场比赛呢?
仇:我不知道,这个问题得问足协。
赵:您有把握拿下这场比赛吗?
仇:我们东港队会全力争胜的。
赵:其实你们就是输了,球迷也不会怪你们的。
仇家昌振振有辞:现在有很多人认为我们东港队已经保级成功,最后一场球可
能会放水,我在这里郑重声明,我们东港队决不打假球,我们要全力以赴迎战最后
一个对手,为广大球迷奉献一场真实的、精彩的比赛!
赵刚故意问道:有人认为东港队这场球打得好不好,将直接关系到猛虎队能不
能保级,对这种看法你有什么评价?
仇家昌:这个嘛……这个问题我们不想考虑,别人愿意怎么说就说去吧,我只
是代表东港俱乐部向全国的球迷保证,东港队一定会遵照中国足协公平竞赛的指示
办事,站好最后一班岗,打好最后一场球!
赵刚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黄河体育场。(镜头从球员出口处90°垂直至45°斜角俯拍)黄河队和猛虎队
首发球员跟在三位哈萨克裁判身后全副武装地并列走出通道,激起球迷的欢呼。
杨之卓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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