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晏,你……”夜更有些担心,看着小晏握着剑的胳膊无力的挂在身侧,他很担心,而且刚刚歌溯罹那一剑的威力惊人,就算没有伤要害,只怕这伤也不轻,他一个去,夜更怎么也不放心。
“不断了根源,这些虫子是杀不尽的。”晏之舟的眼神坚定,他决定了的事,从来不会改变,这点夜很明白。
“我陪你去。”夜更的坚定也不可改变。
晏之舟笑了笑,没有反对,转身向扶郎山顶走去。
水滴要跟上去,可是却被歌溯罹拦下了,“让他们去吧,这里还需要我们打理。”
他没有让她跟去,是怕万一慕夷也在山上,是怕自己万一说出伤人的话,是怕万一她听到了关于那一晚的事……
小晏,你也是会关心的,对你在乎的人。
歌溯罹看着晏之舟的背影,淡然的笑着,你是义无返顾的吧,你也没让我跟,是表示你有把握?还是,这里还需要我?
晏之舟,为什么我总是看不透你。
“溯罹!”耳边水滴惊慌的叫声,把歌溯罹从思绪中拉回。
歌溯罹顺着水滴所指的方向望去,地上已被分尸碎骨的毒物蓦然聚拢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由虫尸体堆砌而成的蛊之龙,昂首向天,黑色的躯体蜿蜒巨大……
“这是什么?!”水滴愕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巨大的怪物,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怪物出无论是它的出现,还是它的体积都让人惊恐不已。
歌溯罹握紧剑柄,等待着这怪物的袭击,这是你让我留下的意义吗?对付这种意思不到的玩意儿?
身边剩余的活着的毒物也加入进了这个黑色躯体里面,怪物在不断的壮大,更加可怖……
“溯罹,我们……”水滴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当然,无论她杀过多少人,见过多少血腥,如此可怕的怪物在眼前,哪有不怕的道理。
莫说是水滴,就连歌溯罹的手心,也是渗出冷汗……
一时间,扶郎山下的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静默无声的等待着这个怪物的下一步行动……
是生是死,就在转眼间了……
“不是生,就是死,水滴,我们没得选了。”歌溯罹睁睁的盯着那怪物,厉然的说着。
晏之舟眼向前方,坚定的向山上的那一点光亮奔去,所有的阻碍在他眼中视若无物……
夜更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在你的后,我存在的位置,无论到哪里,我跟随,小晏,夜更是你的影子……湿婆天,梵天永远在你的身边!
你,知道吗……
扶郎月(下)
就在扶郎山下的所有人,都准备拼上性命的时候,黑色的蛊之龙蠕动着身子,猛的钻入了地下……
巨大的身躯渐渐没入土中……
歌溯罹震惊了,“糟了!”一个不祥的念头涌上心来,这个怪物的目标是……小晏!
“凌冽照应这里。”歌溯罹说着向锁桥奔去。
“溯罹……”水滴看着他的背影,又转眼看了看这里的弟兄们,再看了看凌冽,直到凌冽毅的点了点头,水滴也转身跟着歌溯罹向锁桥跑去。
凌冽看着他们的背影……你们四个人,只怕这世上,只有你们四个人才能成为朋友吧……绝然,无我,坚定……晏之舟向前,你们三个人就跟着他向前,这样的义无返顾的追随,这样不记生死的追随……
晏之舟,天下有你,只有你,才能让这样的三个人至死跟随……你到底有什么魔力?
“你们?”符江冷毅的脸上袭上一抹错愕,“你说的你们……晏之舟!……你居然在担心晏之舟?”
符江的样子狰狞可怖,他用力的握住慕夷的手,几乎要折断了她的骨结,那是怒火,怨恨,愕然……更是悲愤交加……
“符江……我……”慕夷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她不愿再看到血腥,不愿再失去珍视的人。
是,她恨,恨晏之舟的出现,他改变了一切,甚至毁灭了一切,她更恨自己的无能,居然爱上他,居然把一切就这么给了他,居然在自己的阿爹被他逼死之后……还是这样爱着他……
“说!……为什么要担心他!他逼死了阿爹,你知道吗!”符江已经疯狂了。
在亲手杀死了视为亲父的慕胤之后,在眼见着慕胤无力对抗,被逼惨死之后,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符江了。
没有温柔,没有包容,没有含蓄……只有……狂与恨……
“我们睡过了。”
一个声音。
很轻,很淡,有些单簿。却如同魔呓一般撕裂,穿透,粉碎了扶郎山的明月……
“晏之舟!”慕夷惊愕的转头望向了他。
符江为之一怔,握着慕夷的手更紧了,几乎快要把慕夷的手腕捏碎了,慕夷羞愧的低下了头,跪倒在地,彻底的崩溃了。
“我们睡过了。”
魔呓在重复着,伤害在继续着……
符江狰狞的面孔,骤然被泪水洗刷着。
慕夷跪着,泪流着,心里的血也一起流着。
晏之舟,微笑着、伤害着、刺痛着、剐割着他们的心,还有,他自己的心。
那一夜,他真的是欺骗?
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剑是双刃的,伤到别人,同时也伤到自己,到底哪一边伤的重一些呢?
不知!
可能有一边已经习惯了这种一剑穿心的痛,所以也就不痛了。……不,不是不痛,只是……习惯,习惯了而已……
“怎么,生气了?”晏之舟把手中的剑刺进了面前的土里,双手搭在剑柄上,看着符江,脸上那雍容淡定的笑意,是一种嘲讽,这种嘲讽比剑更锋利,比剑更伤人。
“你给我闭上嘴!”符江已然疯了,咆哮着,愤目圆睁的瞪着晏之舟。
“哼。果然生气了。……真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好淡薄的一句话,好尖利的一根刺……
慕夷的心头猝然血流不止,她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土地……
“我要把你碎尸万断!”符江叫着,松开了慕夷手腕,转手一刀刺进了自己的胸前,血喷然而出,散进了篝火中之中。
妖冶的火苗殷红诡异……
符江踉跄着站定,轻喘着,大声的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把扶郎山的风声都掩盖了……
“晏之舟,你去死吧!”
符江的话音刚落,山头便剧烈的震动了起来……一个巨大的阴影从土中蓦然钻出……伴随着泥土和血腥出现在晏之舟眼前……
“小晏!”夜更提剑冲到了晏之舟面前,看着这只阴森可怖的怪物……
“晏之舟……这就是我阿爹的恨,我阿爹的怨,哈哈哈……百鬼会将你啃食,连渣都不留下……”符江笑着,踉跄摔倒。
他伏倒在地,喘息着,胸口的血还在流着……
御行百鬼,这是两代阴月圣教的教主与外敌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死招……
晏之舟蔑视着伏在地上的符江,冷然一笑,嘴角轻扬起一道优雅的弧线,“真可悲……你和你的阿爹,真可悲……”
轻声的一句话,却将符江的狞笑打断,符江愤然的看着他……
蛊龙嘶吼着冲向晏之舟,夜更纵身跃起,一剑劈向它的“头”,腥恶的味道伴随着黑色的血液喷然而出……如细雨般的血和无数毒物的尸体体从空中纷然落下,如黑色的雪片一样……
雨如血,雪似玄,百鬼御行,杀鬼灭神……
“这样叫做英雄吗?……哼,连杀死我这样苟延残喘的人,你们都要假他人之手,可悲……哼哼,真是可悲!……你们如果堂堂正正的来杀我,我可能会尊敬你们一点!”
“住口……”符江叫喊着,一口鲜血冲口而出,“不许你污蔑我阿爹!”
夜更从半空中落下,可是他却没想到,这蛊龙被切下“头”之后,蓦然又有一群毒物聚集到成了一个“头”,又一次袭了过来……
夜更步履未定,眼见着它袭向晏之舟,晏之舟欲拔剑相迎,夜更飞身扑来……
血在晏之舟眼前飞溅了起来,宛如花朵一般在空中绽放开来,夜更倒在了他的怀里,一口鲜血冲口而出,泼到了晏之舟的肩上,昏死了过去……
一道冷灰的光芒闪过,又一次血雨玄雪纷然而落……
“小晏!夜更!”水滴来到了晏之舟身边。
一个凝灰的身影站到了他眼前,歌溯罹。
“扶着他。”晏之舟定睛看着眼前的蛊龙,对身边的水滴说着,把夜更交给了她。“让开。”晏之舟的声音冷的如利箭一般从身后袭来。
歌溯罹不觉为之一怔,这样的口吻,小晏,这样的你……我从未见过。
歌溯罹居然不敢多言半语,站到了一边,看着他冷凝的侧面,那个眼神……比死神更可怕。
晏之舟注视着眼前巨大的怪物,握紧了手中的剑,伸出手摸了摸肩头夜更的血,眼中那种锐利而寒厉的光让人不寒而栗。
蛊龙向晏之舟猛然砸来,咆哮着要将他吞没蚕食……
歌溯罹握紧了剑,却不敢上前,因为他说了“让开”……因为他不让自己插手……因为他是晏之舟。
狂风伴随着怪物呼啸而来,晏之舟未有所动,直到它以到眼前,晏之舟举起了手中的剑,双手紧握剑柄,猛然它挥去……
一道灿然断裂天幕的寒光,划破了长空,划破了狂风,划破了可怖的怪物……
这是拼尽心力的一剑,怪物轰然碎裂,纷落地面……
虫尸俨然堆成了小山丘……
歌溯罹震惊了,这就是晏之舟的实力吗?
有魔鬼的心肠,更要有魔鬼的手段,晏之舟不愧是人人噤若寒蝉的武林王者,舐血戮命的魔!
符江失神的看着遍地的虫尸,呕出一口鲜血,茫然的倒在地上……
杀不了他,杀不了他!
阿爹,连百鬼都杀不了他!
晏之舟淡然的看着符江,握着血淋淋的剑走向他……
“不要再杀了!”慕夷叫着站了起来,泪痕满部的面孔上是悲愤,是怨恨……“不要再杀了!我求你,不要再杀了!”
她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