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人都说晏之舟是神,是魔,是王者。他的气势,傲慢,淡定,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水滴站在湖边,看着远去的车马,“你到底是什么人?”水滴转眼看着地上的死去的幼鸟……雌鸟没有再回来……
三个月后,水滴站在了倚剑楼大门前。
当她踏进这扇门的那一瞬开始,命运的轮轴已经改变了轨迹……
一席瑰丽的红衣,艳若骄阳,她义无返顾的走近他……走进他的世界……
为何会跟随,水滴至今未明,也许只是想看清点吧,看清这个根本无法看清的男人,到了此时刻,却依然未看清,漠北也好,南疆也好,看似率性而为,却有着无人可测的心思。
歌如溯罹(上)
夜更带着凌冽及十几个门下弟子,在方原十里之内寻查了一番,发现往阴月教去的路上有一片瘴林。瘴气弥漫,而且林木都是以五行之术布局,只怕有命进得去,就没命走出来了。
“堂主,这片瘴林不可小觑,只怕我们都未必能过得了,更别说是普通的弟兄了。”凌冽看着眼前这片薄雾轻锁的林子,心下也是一紧。
夜更停了半晌,轻声的说着,“我们先回去,一切由小晏决定。”
一切由小晏决定……这句话,一直是夜更挂在嘴边的。
可知,这万世的寻找,他早已没有了自我,他的心,他的魂都只为湿婆天存在着。
可是……夜更已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夜更又或是梵天,而自己追寻的,痴迷的,到底是湿婆天,还是……晏之舟……
大帐内,晏之舟眼神涣散的倒在床上,就像一具尸体,茫然的睁着眼睛,看到的却并不是眼前的一切。
迷迭香,这个对于晏之舟而言有着另一种意义的药,不只是止痛的上品,更是一段记忆……深入骨髓的记忆……
两年前的川边,晏之舟仍旧在争讨四方中度日。
唐门一直是江湖上不灭的存在,无论经历了多少年,多少代,四川唐门永远存在着。
晏之舟就是不相信,这世上永远不会消失的东西,他要一统江湖,就不能有除了倚剑楼之外的任何门派如此存在下去。
以用毒及暗器闻名的唐门,这一仗并不好打。
倚剑楼动用了上下过千人,结果最终只剩不到一百人。
这是晏之舟不会接受的结果,他不会向任何人屈服,说了要灭唐门,就算只剩下一人,他也一定让四川唐门,永远从这个世上消失。
是夜,晏之舟一个走向了唐门。
因为,夜更劝他不要再纠缠下去,要他先回洛阳再做打算。夜更不明白,对于晏之舟来说,统一江湖不只是一句口号,而是一种成就,杀戮的快感,不败的直执。
这样的心境,不只是夜更不明白,谁也不能能明白?有谁能明白晏之舟的心呢?
夜色中,血腥弥漫在空中,殷红洒满青石道时,一双身影笑傲在唐门中。
歌溯罹!
当晏之舟走进唐门的时候,他看到了歌溯罹的身影。
他一人一剑来到唐门,只因为晏之舟的一句,“我一定要灭唐门,纵使只剩一人,也不后退。”
歌溯罹,和晏之舟同样与血为舞的人,生命在他眼中不值一文,杀戮如儿戏般的在他手间婆娑成舞。
那一夜,唐门成为魔鬼的舞台,晏之舟和歌溯罹在月下狂舞不止。
飞溅的血雾是他们华丽的舞衣,如轻纱般跟随他的们的剑尖游弋跳跃。
一只锈箭打断了一场华丽的舞蹈,歌溯罹看着晏之舟在自己眼前浅笑,轻蹙眉头……
他从没想过,如晏之舟这样冷酷无情的人,居然会为自己挡下这只致命的一箭。
“我不是说过吗,你的命是我的,只有我能杀你,你这个蠢货!”
两人相背而立,晏之舟靠在他的背上支撑着身子,歌溯罹的骂声就在耳边呼喝着。
“我只是不小心……谁让你站在我旁边了。”晏之舟仍然浅笑着轻声低诉。
歌溯罹侧眼看了看身边的晏这舟,笑了笑,“那你就继续站在我旁边给我看清楚!”
歌溯罹让晏之舟亲眼看到了阎罗宫第一杀手的实力,他冷灰的剑尖前,生命也变成了灰色,冷凝的灰色。
结束了一场血舞,歌溯罹把晏之舟扶到了内堂,空气中弥散着浓烈的血腥味,来时一堂老少人,过后只剩冷孤灯。
唐门之中的活人,只剩下晏之舟和歌溯罹了。
“晏之舟,清醒点,听到了没有,别睡,别睡……你敢睡死了,我到阴曹地府也不会放过你!”
歌溯罹的声音在晏之舟耳边回响着,晏之舟的眼睛微然的合着,失血和重伤让他全身冰冷。
一阵猛咳之后,几口暗黑的血冲口而出。
歌溯罹撕开了晏之舟后背的衣服,赫然可怖的一只锈箭深深的插在左肩下五寸之处,只怕再深一点,就要刺穿心脏回天无术了。
“你命真大,这样都死不了。”歌溯罹让晏之舟靠在自己怀里,不停的跟他说话,轻拍着他的脸,不让他睡去。
歌溯罹明白,只要他一睡下,就永远都不会醒了。
“……谢谢你夸讲……”晏之舟浅着,声音却一阵空洞的咳声中显得苍白无力。
歌溯罹从腰间取出了一个小瓶子,“吃了它……”他掰开晏之舟的嘴,把瓶子里的药倒了进去。
“这是什么,好香……”
“毒药。”
晏之舟笑了笑,“你真是破费了……这么香……的毒药……得花不……不少银子吧……”
歌溯罹扔掉了空瓶子,“那你记得以后把银子还给我。”
他说着看着怀里的晏之舟,看着他露出淡淡的笑意,直到他的眼神变得涣散失神,他才把他扶起来……
皱着眉头,握紧了晏之舟背上的锈箭,猛得拔了出来,鲜血伴随着锈箭飞溅到了歌溯罹的脸上,他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看着伤口周围渐渐变得乌黑发紫……
他曾经是杀手,世上什么样的毒是他没见过的,以眼前晏之舟伤口的情况看来,他中的一定是唐门密用的血蝎子之毒。
阎罗宫训练杀手,不只要他们杀人,更要他们不被别人杀,所以从小就让他们服食各种各样的毒药,以至于他们的血中全是毒,自然也就不怕任何毒了,而且他们的血也可以用来杀人。
何其可怖的杀人组织,却也尽数消亡在了晏之舟手中。
歌溯罹琥珀色的双瞳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晏之舟,“你不能就这么死了,你的命是我的,能杀死你的人,也只有我!”
歌溯罹扶起侧躺着,眼神涣散的晏之舟。
药量似乎多了些,可是不下重药,不用毒发作,他就会被拔箭时的痛楚杀了。
不管了,迷迭香虽会上瘾,不过就凭他是晏之舟,相信他一定戒得掉。
歌溯罹拿出匕首割开了晏之舟背上伤口边的皮肉,看了看他的背影,“听着,你要给我死了,我杀进十八层地狱也不会放过你的!”
歌溯罹说着轻轻的凑近了晏之舟的后背,一股腥味吸进了口中……
一次……
两次……
三次……
一口口的毒血被歌溯罹吸出,晏之舟的身体渐渐有了温度……
终于,伤品周围不再有黑紫色,吸出的血也不再发黑,歌溯罹轻舒了一口气,“都说你死不了了,这么烂的命,阎罗王都懒得要。”
歌溯罹淡然的笑了笑,一脸的苍白和疲惫,虽然他已经不畏任何毒物,可是必竟还是有些许不适。
晏之舟已经睡着了,倒在歌溯罹的怀里……
歌溯罹看着晏之舟那么甜的睡像,笑了笑,“谁要是看到你睡成这样,死也不会相信你就是江湖人人生畏的公子晏!……你这个蠢货,疯子……”
歌溯罹只觉得一阵晕眩袭上头顶,他用力的甩了甩头,可是却在一瞬间倒下了……
月光下,树影摇弋,屋外的血腥,纵横交错的尸体几乎铺满了整个院落。
屋里的床榻上,一白一灰,衣襟都已被血染红的两个血的舞者,睡在了月光下……
幽幽的迷迭香弥散在血的腥味之中,把这血厉的场景也变得高洁了……
歌如溯罹(下)
“不行啊,堂主,再这样跑下去,马要死了!”随行的弟子对一路狂奔未歇的歌溯罹喊着。
“马死了就再换!……无论如何,十天内,我一定要到翠城!”歌溯罹说着又是一鞭,马儿嘶鸣着向前冲去……
这一路上,已经换了四匹马了,除了换马时他们稍有休息之外,一直未有停留。
“这马死了能换,可人也吃不消啊,这么个跑法,还没到翠城,我们就得累……”
风声呼啸而过,飞溅的血溅在了后面的人脸上,所有人都差点吓的掉下马来。
刚刚跟在歌溯罹身后的弟子,已经在瞬间身首分离的躺在路边了,他的马还在跑着……
歌溯罹收起了血淋淋的剑,话语从前面传来,“谁要停下,就跟他一样,永远不用再走了!”
说着又再一鞭,向前狂奔而去。
敦煌城中的剑轮神庙里,一席黑色的淡影跪在金色的大殿中的铜镜前。
铜镜上雕刻着两只相对的盘环的蝮蛇,镜下的一柄铜剑上也蜿蜒着一只蝮蛇。这被称为剑轮的镜子,传说可以看透前世今生,是敦煌的至宝。
镜前的女子,微合双眼,轻声谒语,默念着经文……
“是这里吗?……”一个声音打破了大殿里的静谧……
镜前的黑衣女子睁开了双眼,清凝的双眸中透着疑惑……
“是谁……谁在说话……”她轻声问着。
镜子发出了眩目的光彩,令镜前的女子睁不开又眼……
一个淡紫的身影从镜中闪过……
一张清雅如兰的女子凝望着镜前的……跟自己有着同样面容的黑衣女子……
“雅月,出了什么事!”一声惊骇,镜中的光消失了。
黑衣女子抬起头,一个身影来到她身前,一双关切的眼神的看着她……
“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