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先生觉得是男人更可怕呢,还是女人?”缘理问道。
“是啊……”龟井沉吟之际,总经理武田就插嘴说:
“决不会是女人更可怕吧。”
“可怕而又恶毒啊,总经理。”缘理耸了耸肩说道。青木经理听了,露出了一脸困惑不解的表情。
龟井总觉得有点难堪,便说了声“失陪了”,站起身来。因为他意识到,这模特与总经理之间多半有男女私情。
第二天,即9月11日过晌时分,龟井决定离开旅馆。要是当天赶不回东京,就会影响明天的工作。说是有两天的假期,其实能轻轻松松玩一玩的,也只有一天。
龟井正要走出旅馆,昨天那三位房客刚好从二楼吵吵嚷嚷地走下来,一见到龟井,总经理武田便叫住他:
“刑警先生,要走了吗?”
“我想今天就回东京。”
“那叫部出租车,我们一块儿上车站去怎么样?”
“我搭公共汽车去。”
“巴士得花时间等吧,我请您坐的士。”武田竭力邀请。
出租车开到大门口来了,龟井在对方的力邀下跨进了汽车。
一到户狩野泽温泉站,青木经理随即买来车票,交给松浦缘理和武田。
“经理这活儿也够呛呢。”龟井边想边注视着他们。
总经理武田自称要回东京,于是青木和缘理踏上了13时07分开往十日町的列车,龟井在站台上送走了他们。
开往长野方向的列车三分钟后出发。
“可以一起回东京了。”武田愉快地对龟井说。
这趟车与昨日不同,有两节车厢相连。大概是根据需要,或单节,或双节地随时调配吧。
“总经理可以不跟他们一块儿去十日町的吗?”列车启动后龟井问。武田笑着说:
“我不一定要出席和服展示会呀。”
“您来野泽温泉是为了养精蓄锐吗?”
“什么养精蓄锐,没那么高级。她是个任性的女人,两天前她说最好今天来,就立刻来到野泽温泉,说是无论如何也想洗洗温泉浴。”武田耸耸肩回答。
“不过,她可是相当漂亮的模特啊。”龟井奉承道。
“嗯,还算吃得开。”
“吃得开就难侍候……对吧?”
“吃得开的女孩儿任性,稳重的女孩儿又吃不开,人世间就是有那么多不如意。”
“武田先生的公司里有多少模特小姐?”
“一共十二名。见笑了,我们是小公司。”
“尽是漂亮姑娘,真叫人羡慕啊。”龟井叹道。在他任职的搜查一科里,算上北条早苗也才两名女刑警,总而言之是个男人味十足的少颜寡色的单位。
“得了,虽然花枝招展惹人注目,可女人,尤其是年轻女人还真够你受的。不是常说吗,要是对女人太温存,她们就会翘尾巴耍脾气,又哭又闹。”武田表情怪异地述说着古老的遗训,苦笑了一下。他刚心血来潮说出这番话,便突然又望着窗外欢声大叫:
“千曲川多美呀!”
龟井他们搭乘的列车于14时32分抵达了长野车站。
14时53分从长野发出的白山二号是开往上野的最早一班火车,武田劝龟井道:
“这趟车是从金泽开出来的,很挤,因为金泽直达上野的只有这班白山号。何不稍等一会儿乘坐由长野发车的浅间号,那趟车可就宽松多了,可以舒舒服服地回家。”
龟井也讨厌拥挤不堪的火车,况且仅相差二十五分钟,于是决定乘坐15时18分开车的浅间二十四号。
在候车大厅的茶室里消磨了一段时间后,他俩搭上了15时18分出发的浅间二十四号。诚如武田所言,这是长野的始发车,车内空空如也。两人在四号车厢的指定席上并排落了座,武田依旧天南海北地胡侃一通。
列车开出十五六分钟后,武田忽然打住话头,说是要“去打个电话”,站了起来。这趟车有十一节车厢,电话在六号厢。不一会儿,武田拉长着脸一回来就跟龟井寒暄道:
“我回来了。”
“怎么啦?”
“刚才跟去了十日町的青木经理通电话,说是她失踪了,正束手无策呢。”
“那个模特小姐?”
“是啊,以前她也曾说工作没意思便甩手不管一走了之,让我大伤脑筋过。无论如何我也要去十日町找找看。”武田激动地说。龟井不了解内情,除了搭讪说“那可真够呛”外也无可奈何。
武田匆匆忙忙地提着旅行包在上田车站弃车而去。龟井看了看手表,15时43分。他同情地想:“总经理也不好当哪。原以为在靓女簇拥之下太令人艳羡,岂料武田说的没错,倘若对方任性妄为,那恐怕就烦恼多多了。”
我看来是绝对胜任不了啦,他想。
列车开动了,他瞥了一眼站台,见下了车的武田正在看手表的身影一闪而过。
即使现在就去十日町,也必须先乘饭山线列车返回长野,够惨的了。饭山线的火车本来班次就少,特别是开往十日町的列车更为有限,所以武田必须看手表以计算时间。
刑警的职业习惯使得龟井着实替武田担心了好一阵,不过随着浅间号越来越逼近上野,武田和漂亮模特的事也就逐渐被抛在脑后。因为从明天开始,他又肯定要被凶杀案的侦破工作逼得焦头烂额了。
3
第二天(即12日)一上班,十津川便叫住龟井问道:
“怎么样,野泽之行?”
“挺好的。这就是当地的特产。”龟井将野泽买来的酱菜和鸽子车递了过去。十津川从盒子里取出鸽子车,问道:
“这就是有名的鸽子车吗?”
“相当可爱吧?”
“拙朴而又招人喜欢。不过只有两天假期,不能尽兴吧?”
“有什么办法,刑警命中注定的呗。”龟井话音未落,十津川面前的电话就响了。他拿起话筒,用钢笔记了些什么,突然抬眼朝龟井一瞥,反问道:
“野泽温泉吗?”
龟井的心一下子收紧了,看着十津川。十津川仍握着钢笔唰唰地写着,他一搁下话筒就告诉龟井说:
“野泽温泉发生凶杀案,长野县警察来电请我们协助侦破。”
“在那么宁静的地方?”
“被害者好像是东京模特俱乐部的模特。”
“请等等,”龟井道,“莫非名叫松浦缘理?”
“怎么,龟井君认识?”
“是她吗?”
“是的,是松浦缘理。”
“我在野泽温泉的旅馆里见过她。据说十日町有个和服展示会,她为了去出席才到的野泽,随行的还有那家模特俱乐部的总经理和经理。”
“龟井君跟模特是老相识吗?”年轻的西本刑警打岔道。龟井苦笑了一下回答:
“只是萍水相逢罢了。”转而对十津川说:
“在野泽温泉被杀,这事好奇怪呀,按说她应去十日町了的。”于是龟井就将自己在旅馆不期而遇他们一行人,以及在户狩野泽温泉站送她和经理去十日町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那么说,武田总经理在返程的列车上打电话到十日町时,她已经不在那儿了,于是急急忙忙原路折回去寻找,可尽管如此,在野泽温泉遇害也还是莫名其妙啊。”
“详情还没通报,只是请我们无论如何查一查松浦缘理的有关情况。”十津川道。
“我和西本君去调查吧,她的情况我多少知道一点。”龟井说。
龟井与西本随即离开警视厅,先去松浦缘理的公寓转转看。长野县警察在电话里说,她在旅馆住宿登记簿上填写的地址是目白台的高级公寓。
“她很漂亮吗?”在警车里,西本兴致勃勃地询问龟井。这也难怪,他年轻,又是单身汉。
“嗯,很漂亮。不过,总经理说她任性妄为,让人头疼。”
“那,是这总经理杀的吗?”
“不知道。最好别太先入为主啊。”龟井提醒道。
缘理的公寓在一幢崭新的七层建筑里,每个单元都是一百平米以上的宽敞住宅,要买的话,恐怕得花上五六亿日元。
入口处厚重的大门要是不请居住者在室内摁按钮就开不了。龟井无奈,只得叫来管理员,让他开门。
松浦缘理的住宅位于七层建筑的顶楼。龟井和西本请管理员带路,龟井问:
“松浦缘理自个儿住这儿吗?”
“嗯,是的。”
“可是,就算是租的也很贵吧。”
“松浦小姐的屋子在这里算小的了,可每月租金还需五十万。”管理员若无其事地说。
“她是租的吗?”
“嗯。要是买,现在得好几亿呢。”
“请您打开房门好吗?”龟井道。管理员答应得出乎意外的干脆:
“行啊。我保管了一把备用钥匙。”
龟井走进705室,先环视了一下屋内情况。
“松浦缘理小姐从什么时候起住这里的?”他回头又问管理员。
“大约一年半前吧。”
“知道谁经常来访吗?”
“有位经理常开车来接她。此外似乎还有各种来访的男人,不过名字我可不清楚。”
“各种的意思是指不同的男人吗?”
“对。这女人很有魅力嘛。”管理员说。
“她为什么将一把备用钥匙交给你保管?”西本问。
“所有的人都交我保管呀,以防丢失嘛。”
“除我们之外,最近有没有人让你开门进入这房间?”龟井又问。
“我不记得这么干过,我不会背着松浦小姐做那种事。”管理员一脸惊讶,断然否认。
“松浦小姐有车吗?”
“有,在停车场,是辆鲜红的宝马车。可她好像不常开。早上似乎是经理开车接她,回来时也总有男人开车送她。”
“那不是经理吗?”
“有时是经理,不过夜深时好像不是,车也不一样。”管理员答道。
龟井他们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