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武田的死疑点太多了。”
“根据西本君的报告,武田的性格也很难简单地认定他会自杀。”
“那么,是他杀?”这回是龟井发问。
“如果是他杀的话,在野泽杀害松浦缘理的也就当然不会是武田了。”十津川道。
十津川他们所重视的假定死亡时间的揭晓是在那天夜里。
死因,溺毙。但脑后有伤,伤痕很深,系重击所致。假定死亡时间在9月12日晚上10时到12时之间。
龟井在11日的浅间二十四号车上与武田分手,时间为15时43分,列车停靠上田站之时。
“那以后武田上哪儿去了,我设想了几种可能。”龟井对十津川道。
“那么?”十津川问。
“武田说要去十日町。假如不折不扣地相信这句话,那他就该折回长野,改乘饭山线火车前往十日町了,可是青木经理说没接到电话,武田也没来。”
“武田是跟松浦缘理商量好的,还耍了个蹩脚的花招?”
“照目前情况看,我想是的。他煞有介事地打电话给我看,然后在上田站下车去见松浦缘理。”龟井说,但十津川摇了摇头。
“不过龟井君,你对武田来说完全是第三者呀,何必对你这第三者搞小动作呢?随意在上田下车,或者在长野分手不是都可以吗?”
“的确如此呀。”龟井也陷入沉思。
“在长野,本来可以坐再早一班车的,龟井君说过吧?”十津川问。
“是的,可以坐二十五分钟之前开出的白山二号。但武田说那车是金泽始发的,很挤,还是坐下一班浅间二十四号吧,这车由长野始发,肯定很空。我也觉得反正当天就可抵达东京,所以便决定搭乘浅间二十四号。”龟井回忆当时跟武田的对话,对十津川说。
“那么,白山二号真的很挤吗?”十津川又问。
“我想是很挤吧。我跟武田坐在候车大厅的茶室里喝茶,不清楚。”
“查查看。”十津川说着,拿起了话筒。
打给日本铁道公司,询问11日白山二号的乘车率。回答是,在长野大约有70%的乘客,空位很多。
“你怎么想,龟井君?”十津川搁下话筒,看着龟井。
“武田无论如何也不让我坐白山二号,而坐浅间二十四号。”
“为什么呢?”
“是时间关系吗?”
“可是只相差二十五分钟吧?”十津川反问道,打开火车时刻表的列车编组栏查阅。他想弄清楚白山二号和浅间二十四号的编组情况是相似呢,还是不同。
“果然不错,”十津川点了点头,“是电话啊,龟井君。白山二号没有车载电话,所以要是搭乘白山二号,那打电话到十日町,知道松浦缘理已去向不明的瞎话就编不成啦。”
“于是就选择了二十五分钟后的浅间二十四号?”
“没有其他解释了吧。”
“不过警部,耍这种把戏,就又回到刚才的疑问中了,武田有利可图吗?”
“不就是制造不在现场的证据吗?”十津川答。
“什么不在现场的证据?证明自己被杀时不在现场,那也太离谱了。”
“那是打个比方。假如武田想要杀害松浦缘理,他就必死无疑,不就要制造不在现场的证据了吗?做出去十日町的样子,而在野泽温泉杀她。制订这样的计划,不正需要利用龟井君来证明自己不在现场吗?”
“可是武田本人也被害了。”
“是啊,如果这个推理合乎逻辑,那就是有谁了解武田的计划,于是将计就计,连武田都杀了。”十津川道。不过,他并没多大把握,因为除了武田之外,其他人的活动尚未能掌握。
“这么说,杀害松浦缘理的也不是武田了?”龟井问。
“那还不清楚。罪犯知道武田有意杀她的话,就肯定会等武田行凶后才将他伪装成自杀的样子杀他呗。”
“嫌疑犯是经理青木吧?”
“青木?”
“他说没接到武田的电话。要是武田在我面前演戏,那青木的话便可信;但若他是罪犯,那他的证词也就可疑了。”龟井说。
“可是,青木一直待在十日町吧?如果没回东京,不就无法将武田连同汽车推入大海了吗?”十津川提出疑问。
“确实如此。不过武田的假定死亡时间是在深夜,没准青木连夜赶来东京杀了武田,然后于翌晨若无其事地返回十日町。”
“时间上可能吗?”十津川问道。
“如果没查清十日町和服展示会的时间安排,那可什么都说不上。”
“查查看。”十津川说。
十日町的和服展示会于11日至13日这三天举行。
11日,松浦缘理失踪,赶忙送去新的模特,情况乱糟糟的,青木一步也没离开十日町,这一点已被证实。
有疑问的是12日。据县警察报告,12日,十日町的展示会换了场子,这次在白天举行,时间是下午2时至4时。武田模特俱乐部的新秀麻里明美于下午5点回到饭店。经理青木也在。6点,饭菜送到房间,吃过晚饭,麻里明美觉得困倦,便很快就寝了。据说青木也因为连日来焦头烂额,疲惫不堪,竟一直睡到第二天即13日的近午时分。
“有什么问题?”十津川问龟井。龟井看着县警察的报告说:
“青木没有从12日下午6点至翌日近午的不在现场的证明。”
“下午6点离开十日町,果真能在10点到12点之间将武田杀死在晴海吗?十日町离长野比野泽更远呢。”十津川道。
“那是成问题,不过——”龟井说着,将视线移向标有火车时刻表的地图。十津川也盯着同一张地图。
“还真是的呢。”十津川说。龟井也几乎同时开了口:
“这太有趣了。”
若单看饭山线,十日町离长野确实比野泽温泉远得多,竟多了十六站。因而要是想从长野走的话,路就远了。可如果看看上越新干线,则十日町又比野泽温泉近多了。
“可以从十日町坐汽车到越后汤泽。”龟井喜形于色地说。
看看时刻表就知道,从十日町车站到越后汤泽车站公共汽车要用一小时十二分钟,打的大概能更快抵达。假设花费一小时,那下午7点即可到达越后汤泽车站。即便算上在饭店吃晚饭的时间,7点半也足够了。19时52分,四二六号列车由越后汤泽出发,搭这趟车便可于21时16分抵达上野,就是晚上9点16分。从上野到晴海,有一个钟头的时间就可从容到达。10点6分到,而武田的假定死亡时间为晚上10时至12时,因此青木完全有可能杀害武田。
“要是能证实这段时间内青木在饭店见过谁,或者待在房间里,那他就是清白的。”十津川道。
“这一点可委托那边的县警察,我们查查青木是否有杀人动机。”龟井说。
龟井与西本去了解这方面的情况,结果收集到一些有关青木的资料。
青木,二十九岁,单身,大学时代打过橄榄球,身材壮硕。当经理着实体面,但据说缺乏随机应变的能力,老挨总经理训斥。
“去年,青木喜欢上一名年轻模特,此事让总经理武田给知道了,听说被骂得狗血喷头。青木曾对朋友发过牢骚,说武田自个儿倒满不在乎地搞上自己公司的模特。这就很清楚了。”西本对十津川说。
“就是说找到青木杀武田总经理的动机啦?”
“青木本人否认这句话,不过似乎是事实。”
“那位年轻模特不会是匆忙赶往十日町的麻里明美吧?”
“那好像不是。”
“没找到青木对社长怀恨在心的其他迹象吗?”
“虽说痛恨总经理的蛮横、粗暴或卑鄙,但这恐怕是公司所有人的情绪,并非青木所独有。”西本道。
“然而对青木来说,假如为跟年轻模特的事而怀恨在心,那就得再加上一条嘛。”十津川答道。
8
青木是嫌疑犯吗?
杀人动机已经找到。关于谋害武田总经理一案,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明。
然而他不可能在野泽杀害松浦缘理。松浦缘理的假定死亡时间是11日的下午5时到6时,这段时间青木正在向东京的公司报告松浦缘理失踪的消息。据说是下午5点发觉她失踪后便马上用电话通知的。
因而就只能认为是武田杀了松浦缘理,青木再制造自杀假象将那个武田杀了。
果真有这种可能吗?
“我想有可能。”龟井说。
“怎么讲?”
“青木跟武田、松浦缘理一起待在野泽温泉,所以能听到他们俩的密谈。我估计青木听见武田要缘理扔下十日町的工作,来野泽温泉再度会面的一番话。假如青木已知道武田想杀松浦缘理,不就马上意识到这是有意安排在野泽温泉结果她的吗?”
“于是,武田杀害松浦缘理返回东京后,青木就潜往东京,在晴海将武田连同车子一起沉入大海?”
“不错。”
“实在太牵强啦。”十津川说。
他觉得这推理当中似乎哪儿出了毛病,没什么价值。最不可靠的就是青木碰巧知道了武田的计划。既然是谋杀计划,武田会蠢到让它泄露出去吗?即使逮捕青木,这个疑点若不消除,也无法提起公诉吧。
龟井也和十津川一起陷入沉思,突然他问道:
“要是设想有同谋呢,如何?”
“同谋?”
“是的,不,与其说是同谋,还不如看做是按武田的命令行事的呢。武田确信可凭自己的权势摆布任何人。因此,我看那天应该是他让青木配合自己耍花招的。”
“就是说青木被收买啦?”
“是的。尽管武田跟我使了个障眼法,可要是青木否认说没打电话,那就一切全完了,无法想像这危险的计划还能成立。”
“就是说,即使武田没打电话,青木也该证实对你说过的话吗?”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