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林-2006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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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林-2006年第5期-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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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只是一个梦?”她心里想,“刚才一切都是活生生的。这一切会是真的吗?” 
  火车进站了,她从座位上站起,开始收拾东西。与周围的人群一样,她排队出站迎来了夜空。她匆匆从检票员身边走过,听不到他说的“再见”,因为刚才发生的事还在脑子里继续。她走着走着又听到他说,“看看天上所有的星星吧,今晚你用不着照明灯,也能回到家!” 
  她停步仰望,夜空布满星星,在空中闪闪发光。看了一会,闭上眼睛。她把手放在胸口上,对着夜空轻轻地说,“永远在这儿。”远处火车的汽笛回应一响。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了,然后朝着自己家的方向消失在黑夜中。 
  没人真正知道精神的力量。 


我会努力的,母亲
洋 介 
  张晓芳/译 
   
  我躺在双层床的上铺辗转反侧,仰望着有些污秽的天花板。那些污点与日本列岛的形状真是一模一样。 
  这天花板不知道已经多少年没清理过了。我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好像擦过,但具体时间忘掉了。是六年前,还是六十年前,或者六百年前?这么说的话,我连仅仅六年前的记忆都无法记住。 
  不过我也没有应该记住的理由。 
  这座多治见孤儿院很残酷。这个地方不舒服、不干净。一个丑恶的地方。走廊上飞舞着尘埃,厕所里散发着恶臭,浴室那本应该是白色的瓷砖完全被染成了黑色。不但一日三餐味道很差,还有许多严格的规定要我们遵守。房子是木头的,到处都在发霉,到处都是老鼠和蟑螂的巢穴。 
  我小时候母亲就病死了,父亲在监狱服刑,出生在这样一个世界上最为恶劣的家庭,我不得不在这家孤儿院待了六年。 
  因此,这样恶劣的生活空间就成了我的家。 
  为什么只有我这样不幸?我不明白。我一点儿都不明白。 
  母亲去世,父亲服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记得了。 
  我也听人说过,父亲似乎是因为盗窃和抢劫一类的罪而被捕的。总之父亲不是什么好男人。 
  我在这样想的时候,本来已经痊愈的背上的伤又在隐隐作痛。“真疼啊。”为什么呢?每当我为自己出身悔恨的时候,背上的伤总是发作。 
  一种像是被呵斥的疼痛传到脑中。 
  难道是在天国的母亲通过这种使我疼痛的方式,想告诉我什么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请用语言告诉我。 
  在梦中就能告诉我了。 
  那天是我十五岁的生日。 
  我在犹豫自己究竟去不去高中念书。我已经不想再在这家孤儿院里住下去了,我究竟是一边工作一边租公寓、开始一个人的生活,还是在这里再待上三年,一直到高中毕业呢?我不知道哪条路好。大概任何难解的谜也比这容易吧,这真是一个难题。我只明白这关系到我的一生,因此必须慎重决定。 
  当时,我接到一封信。那是在阿部监狱服刑的父亲写给我的。信中大意仅仅是祝贺我的生日,还夹着一张已经变色发黄的剪报。一篇以“丈夫杀害妻子”为题的报道告诉我,我的父亲是杀害我母亲的凶手。 
  在那一瞬间我冻结成冰。不知不觉之间,封闭在心底的六年前那一天的记忆复苏了。 
  真相沉重、空虚,并且冷酷。 
  我和我父亲实际上没有血缘关系。我的生父在我出生之后不久就死于交通事故。在我九岁那年,一个男人以我继父的名义进入到我的家庭中来。那个男人是一个创业成功的年轻商人。那时候他以丰裕的资金在多治见町盖了一座孤儿院。他好像是个富翁。母亲喜欢继父,继父也爱着母亲。他很快就把我当作他女儿,频繁地和我说话。但是我认为,一直只专心照顾我的母亲被那个男人抢走了,所以一直不搭理他。也许是我认生的缘故吧,我一直不承认那个男人是我父亲。那时我一直以憎恨的目光注视着他。 
  过了一个月左右,发生了一件事。我看见喝醉酒的父亲睡着了,就拿着厨房的菜刀想杀他。父亲从梦中惊醒,从我手中把菜刀夺走:“你干什么,你!”也许是因为喝酒的缘故,一向温和的父亲愤怒地挥舞着菜刀。有人说那时父亲好像把我误认为是强盗。等母亲听见奇怪的声音赶来,我的背上已经负了重伤。那时我几乎就被杀死了。 
  “你干什么!不要这样!”一瞬间,挥舞着的菜刀穿过紧抱着我、试图用身体掩护我的母亲。 
  我的泪水无法抑制。为什么直至今日我才回忆起来?事情的真相是:我害死了母亲,还把父亲送进了监狱。我曾经听说过,人经受巨大的打击,那仿佛世界末日般的恐怖体验的记忆,有时会在不知不觉间忘记,有时又会在不知不觉间恢复。这大概就是生物的自我保护本能吧。因此,我六年前的所有记忆全盘消失。 
  我终于明白了。我背上的疼痛是天国的母亲在对我说不要怪罪父亲。是我,想杀死如此深爱母亲的父亲。从现在起我必须要赎这样的大罪。 
  我下定决心。我要在父亲开设的孤儿院里住下去。我一定要用我剩下的一生,把抚养一百几十余名孩子的这所孤儿院建设成设施良好的机构,啊,不,应该说建设成孤儿们的家。我想,这是我唯一能够与过去了结的方法。 
  所以,母亲,我会努力的。 


可怕的夜晚
玛山丹 
  尤敏/译 
   
  阿纽是在登吉商业街的百货公司一楼遇到玛丹的,尽管三十来年没见面,阿纽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记得分别时玛丹还正当二十岁妙龄,现在的她却已是五十来岁的老太太了。矮矮的个子,稀疏的花白头发、连脸颊也变得松垮起来。只有额头上的那颗痣还像从前一样鲜明,让人打老远的就能看到。阿纽见到她时,她手里正拿着两块肥皂,肩上斜挎着一个挂包,开口处露出筒裙、饼干和毛巾等物件。 
  “大姐,买肥皂?”阿纽迎上前俯身问道。 
  玛丹一脸茫然。难怪,她哪还记得起呢?分别时阿纽还只是个瘦瘦小小、连筒裙都穿不好的小女孩。 
  “一条毛巾两块五,四条一起买的话九块钱。哼,楼上一条就要宰我四块钱,还是楼下买划算。”玛丹一边唠叨一边把原先装在挎包里的毛巾取了出来。 
  “你不是玛丹吗?” 
  面对阿纽的询问,玛丹露出吃惊的样子,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阿纽,但显然什么也记不起来。“记不得啦?” 
  “嗯,好像有点印象。” 
  “我就是阿纽呀!” 
  “啊噢!对,对,你就是阿纽!你父亲是吴巴彤,我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有这么高一点点,你母亲是叫——杜丁玛玛吧。” 
  “对呀!”阿纽点头。 
  玛丹的眼中闪过一丝熟悉的目光。她兴奋地紧紧抓住了阿纽的手。 
  “阿纽,你都长这么大啦!” 
  “就是嘛,小女孩变成了中年妇女,阿纽也变成杜纽啦一般缅甸未婚女子名字前加玛,结婚后改为杜。。”阿纽也感到很兴奋。 
  “你变白了,也长胖了,你不说我还真不敢认。” 
  玛丹边感叹边把手中的毛巾夹到腋下,并转身应了身边一个女子的问话:“毛巾两块五一条。”接着,玛丹又看向阿纽:“好久没见,有很多年了吧!阿纽。” 
  “那是,你不记得我,我可一直惦着你呢!” 
  “还不是因为我这颗痣,你不是记得人,而是认得痣。对吧?”玛丹伸手摸着头上的痣哈哈大笑起来。 
  “你看起来还像个大姑娘似的,一眼就知道不是在外面劳碌的人,有孩子了吧?”“俩,最大的女孩今年八岁。” 
  “也像你一样怕鬼吗?”玛丹大笑起来,看来她还没忘记阿纽怕鬼的往事。“那玛丹呢,你还被魔鬼附身吗?” 
  听了阿纽的问话后,玛丹的笑声突然就凝住了,她有些怪异地打量着阿纽,支吾道:“其实,被魔鬼附身也不难。” 
  “哦……那天晚上!” 
  “我被魔鬼附身!”玛丹倒抽口凉气。 
  周围嘈杂的人声似乎一下子远了起来,她们不约而同地回想起…… 
  玛丹在阿纽家做了一年多的女佣。阿纽的家境不算富裕,没有多余的钱和物品,尽管阿纽父亲在政府部门工作,但阿纽母亲手里也没有几个钱,每月只能精打细算地过日子。阿纽和其他几个孩子睡的大床早已咯吱作响,客厅里的藤椅也是藤条暴起,只好垫上层木板将就着用,就连几兄妹做功课的书桌也多处脱漆,破旧不堪。 
  但是他们家里却有着丰富的藏书,新的、旧的,书桌上、松木箱里、书架中、香案下,到处都放着书,孩子们从小就在书籍的熏陶下成长。一开始是看一些通俗画册,通过这些画册孩子们逐渐熟悉了吴锡都、吴嘎喜、焦漂雷、妙那貌、崩宋等知名作家,之后在看貌都、玛多古、凯都以及巴克等人的流行小说前的一段时间里,孩子们曾经一度迷上魔怪小说,恐怖离奇的情节固然令人害怕,但是也另有一番感受。不论是扛着大木棒、张着血盆大口、双目欲裂进行恐怖预言的魔鬼,还是又瘦又小却专门把人的肠子和肝脏搓揉在一起吃的小红人,都让阿纽兄妹既入迷又万分恐惧,以至于楼上没人的时候不敢一个人上楼,楼下没人时也不敢单独下楼;半夜里偶尔听到什么风吹草动就赶快缩到蚊帐一角,脑子里浮想着各种恐怖的情景,有好几次在大热天里也害怕得要用棉被把自己从头到脚紧紧地包裹起来,弄得浑身大汗淋漓。 
  不止阿纽一个,其他的兄弟姐妹尽管从未见过鬼,却透过自己丰富的想象力也非常地怕鬼。 
  而玛丹成天在有意无意中不断加深孩子们的恐惧感。虽然她整天不认真干活招致阿纽母亲的不满,但是她会讲很多鬼怪故事引来阿纽兄妹们的兴趣,孩子们每天七手八脚帮玛丹把家务干完,然后就团团围住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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