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妻子对您的女仆如何?”克里斯蒂娜问。
“他们相互能容忍。”
“您说的不是实情。如果您想我留在您这儿,请把我的箱子拿到那间我睡的房间去。”
“您自己挑选吧,”他说, “我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房间.”
他领她看了一间大的前厅,厅内落地门窗旁安放着一张矮沙发。落地门窗通向一个巨大的阳台。阳台上有一个小的游泳池和一个日光浴室,自己的办公室*饭厅和卧室。
“喜欢在什么地方睡?”
“可以在前厅。”
“当然。”
“当然,理想的话,是安排在您的精致的阳台上。不寻常的住宅……您,大概,根有钱,是吗?”
“还有什么……至于阳台,倒是不该招惹西班牙人,他们在夜里都像夜猫子一样,视力非常敏锐。”
“您有点过于喜欢他们。”
“他们也配得上。”
“对在这里给您整理房间的女朋友,怎么称呼她?”
“玛丽亚。”
“她多大了?”
“二十五岁。”他答着,给国际电话电报公司挂了一个电话。
“布鲁思先生在档案室,那里没有电话,我们可以请他到这里来接,但是不得不等一等。”
“不,谢谢,”罗门答, “请转告,波尔来过电话,我傍晚和他联系。”
克丽丝蒂娜又一次环顾了他的住宅,闻到厨房里散发出什么气味,就问“玛丽亚是个好姑娘?”
“是的。”
“干嘛您把我带到这里来7
“是怜悯……”
“听我说,请叫一辆出租车来。”
“马上。只是首先得给我做好肉。,
“好像我该给您做肉。”
“您怎么。嫉妒?”
克里斯塔汕笑地望了望他。
“您这是做什么?”她重复他的手势,深深地弯下了腰, “这样做?这就意味着您太可笑了,是吧?真是这样,我就这么可笑。等一等,您别报复我的朋友。”
他把手放到她的肩上,拉过来靠着自己,吻了她的额头回答说:“你怎么这样想?”
她拥抱着他的脖子,盯着他的眼睛,低声地说: “看来,在阳台上我会觉得冷的。”
“我也这么想。”
他们在十二点来到拉什·布鲁哈斯,克里丝塔重复说了两次:“我要使您相信,那里的一切都已了结了……”
“谁在马德里住了一年半?你或是我?”
“我最好和你在一起多呆一会儿。我哪儿也不想去。”
“可我要称赞你。”
“这很快活吗?”
“当然。”
“要知道我长得很丑陋。”
“别卖俏。”
“我说的是实情。我知道自己的一切……只不过你一个人很寂寞,你这就想到了我……我知道,我这儿经常是这样。”
“你经常怎样?像和我这样?”
“你该是胡扯吧?”
“你是数学家……你计算吧。”
“你说的是假话。你该说,我从来没觉得这么好……总之,如果谈到我们是怎么认识的,谈到有关市场,你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一切都不存在……”
“以后呢?”
“这对于我并不这么重要……这对于您却很重要,因为你们都是好汉,您喜欢看竞赛,看谁输谁赢……别生气……我不知怎么还是弄不明白。为什么在你身边我就觉得可靠。如果你觉得这样还不够,我准备代替玛丽亚一个时期,代替她擦玻璃。”
“你打算在这儿住多久?”
“一周。然后我去塞维利亚,如果在西班牙,不能不去一趟塞维利亚,再以后回来停留两天,我就飞回自己家去。” .
“你这样说,我觉得很伤心。”
“别骗自己。”
“我常常这样瞒着别人,对自己照常要说实话”。
“你没对自己说这个,却对我……在布鲁哈斯应当穿晚礼服?”
“不一定。”
“总之我没有晚礼服。”
“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吧。”
“我随身只带3套衣服,你说,我应该穿什么衣服。”
“我对这个一点也不懂。你穿什么合适,就穿什么吧。”
“我想喝一点儿杜松子酒。”
“加点苏打?”
“一滴。”
他给她正好滴了一滴。微笑着说, “还要?我惯于完成命令。我是一个认真仔细的人。”
“请再给49滴。”
“我再给一滴,要是需要的话,再倒?”
“那好吧,倒一点吧。”
他递给她一个高脚玻璃怀,她喝完了.眯缝着眼,咂了一下舌头,缓了一口气“太有味了,谢谢。马上我就准备。”
过了半小时,他们来到一个小餐馆,这里方西班牙最优秀的安达卢西亚吉卜赛民间歌舞表演;在那晚上卡尔缅西塔和她的新搭档何塞作了表演,这个女人已40开外,近年来她稍微有些发胖,但在马德里任何人也不会跳她那样的切乔特卡舞,任何人也不能够这么扭动肩膀,摆弄扇子和红黑色的肩巾;当汗在她的脸上泛起银光时.何塞出来换她下场;他跳得那么聚精会神,那么庄重.以至他穿的丝绸舞衣的袖子也由于出汗大多而颜色变深;大厅中众口一致地大声高喊 “来吧!”,克丽丝塔对此觉得奇怪,因为男人们都衣着严肃、庄重,是真正的大公,而女人们都穿的是晚礼服,只有她穿着轻盈短小的连衣裙,看起来像一个大学生。
“喜欢吗?”波尔低下头低声地问,女人打扮时习惯用的香水味没有了,肤肌散发出女人特有的气味,气味是那样的清新自然和诱人。
“很喜欢。”克丽丝塔这样悄声地回答。
“这里的人不太喜欢劳动。”波尔微微一笑,“太热了,而且土地肥沃,丢——粒果核下去——就会长出一棵桃树。然而这里的人很喜欢在歌舞中显示劳动。”
“像在黑人那儿一样。”
“你从哪儿知道的?”
“我不知道。只不过我这么认为。我见过你们的爵士音乐……那里有黑人……他们也干活,很努力地工作,不幸的人……”
“也不是这么严酷……难道你喜欢一个舞蹈演员跳舞时不发热出汗?”
听知道。总之舞蹈演员的手脚应该和身体分开……须知身体只是表达舞剧导演的意图的一种方式……”
“听着,我总是怕美丽而聪麓的女人……你过于聪明了。”
“你为什么怕她们?”
“恋爱过?”
“怕什么呢?迷恋——这是很高兴的事。”
“你年轻。你能允许自己这样。可我每一次钟情——最后的钟情……”
“你多大?”
“今年将满40。”
“对男人来说这年岁不算大。”
“对男人多大算是成年?”
“喏,我不知道……60左右吧。”
“就是说,你可以让我20岁?”
“让你? 还可以多让些。”
“为什么?”
“你不大喜欢……”
波尔让她靠近自己,吻了她的鬃角,这时他感到有一双手放在自己肩上。他转过身去,附身向着他的是喝得烂醉的瑞士大使馆的弗兰茨,欧桑。
“参赞,”他说, “为什么您不出席我们的招待会? 又为什么不介绍我和‘拉什·布鲁哈斯’最漂亮的女人认识?”
“最漂亮的女人叫克而丝蒂娜。这是欧桑,瑞士大使馆的秘书。克丽丝塔。”
欧桑吻了她的手道,
“我可以坐在你们这儿吗?”
“不,”罗门摇摇头说, “不要坐在这儿,弗兰茨。”
“我不妨碍你们。我只不过觉得呆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太太身旁很愉快。”
“我还有很多事。”罗门说. “然后我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商议: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举行我们的婚礼,是吧,克丽丝塔?”
“请坐,欧桑先生,”克丽丝塔说, “波尔是属于那种类型的男人——至死独身的男人。”
“不,”波尔又说了。
“不要坐在我们这儿,弗兰茨。我决心娶妻之后才死。我希望在我的墓旁有一美丽的女人哭泣。这是真话,别生气。弗兰茨,好吗?”
第三十章 施季里茨(十三)
(1946年10月)
肯普在10月份接见了施季里茨,施季里茨连胡子都没来得及刮,—下火车就直接去了国际电报电话公司。肯普很感兴趣,布鲁恩博士在新寓所的感受如何,他一面诡秘地使着眼色,一面问,假日里是否用情过度,眼睛下的黑圈太明显啦。喝了一杯冷饮之后,肯曾请他一块儿去公司的档案参阅部。
那是三个房间,由古色古香的门联通着,白色的门上装饰着银色的花纹。肯普向紧挨着窗户的一张桌子点了点头说,“这是您的位子”。
“太好啦”,施季里茨回答,“只是我不擅长在狭窄的空间里工作”。
“什么意思?”肯普不解地问。
施季里茨走到另一张桌子跟前,稍微把它朝身边挪动一下,身子撑在桌面上,形成一个直角,然后转向肯普说:“在这儿如何?”
“完全可以”。
“那么好吧。我做什么?”
“工作”。肯普像通常一样开朗、悦人地笑了,“表现一下您的水平,就在那儿”,他冲门点点头,“这位是安赫尔先生。走,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他们走进第二个房间;它比第一间要大,摆满了书拒,里面装满了合订本的手册,报纸,公司和西班牙政府各部的财政报告以及全套的刊物。在屋角的一张非常精巧的胡桃木小桌后面,一个像姑娘一样柔弱、五十岁左右的人坐在一把带细马腿的椅子上。他身穿紫色的丝绒上衣,没有系领带,而是扎了一个奇特的,加工精致的丝绸领花,裤子是奶油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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