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者都有意思,为什么你决定信任我?你是我的敌人,为什么提这种建议?应该有某些动机,促使你作这种决定,不是吗?”
“怎么对你说呢,我收到送给你的文件,博士。关于渡船上被毒死的弗莱塔格小姐的那些除外,我得到文据,从中看出,你用第一次事件中的那种毒药,毒死了某个鲁别那乌先生,当时他正遵照分队长米勒的指示从德国前往瑞士。”
“莫非是他杀的?”施季里茨转过分身,“莫非是他?”
罗门马上注意到施季里茨脸上的变化。他的脸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双眼下细密的皱纹更加清楚,面色特别苍白,病容可掬,眸子里经常有一种巨大的,不可言传的痛苦。
这正是他身上我始终喜爱的东西,罗门明白。以前我对此没有注意,没有把他分解为不同的组成部分,总是把他当成一个整体。现在我明白了他的眼睛,他就像—个受了致命伤的人,拼命奔跑,希望再路一步就能跑掉,否则就落入敌人手中。当我从德国人那里逃回并看到拉伊札时,我的眼睛也是这样。我记得自己的眼底我经常在镜子里看这双眼。我学会向周围那些衣衫不整的人隐藏自己的痛苦。我要显得强大,否则无法生活。我现在不也是这样吗,虽说现在不比三年前更糟,可是两次在最主要的择友问题上受了骗。我现在不想别的,只想法别从此在精神上崩溃。不,他对自己说,不应该这样自暴自弃。否则,仅只一件有关克丽丝塔的一个情况,就够我受的了。不管这一点说起来多么可怕,但确实是有关艾斯列尔的消息救了我。上帝,整个世界好像缠着不合理辑的,无法冲破的蜘蛛网。不可理解,为什么就在我带施季里茨和克丽丝塔对质时他打开车里的收音机。嗅,对了,他伯窃听,但为什么他正好找到伦敦台?为什么正好在这时播送的是艾斯列尔事件要知道,当时我已知道克丽丝塔,我沉到水底,放出气泡,但艾斯列尔的休克迫使我浮起,于是我鼓满空气我明白,这样随随便使地变成酒鬼,变成庸人,背叛自己的信仰是卑鄙的和可怜的。艾斯列尔和布列赫特没有任何过错,与我和克丽丝塔的不幸毫无关系。但是,很可能制造卑鄙勾当反对他们的人顺便从中对我做了手脚。
“赤色分子的信……”莫不是他们看自己人给自己人的信?反正是同一俱乐部的成员,都是间谍。
“这是什么时候,怎样发生的?”施季里茨问。从他看罗门的眼神,罗门明白了,他第二次向他问这件事。第一次他未听见。他曾有过这种情况。这是他的解脱办场走出世界,进入自我。
“你说什么?”
“说鲁别那乌。”
“我不知道。你想知道准确日期吗?”
“对。”
“1945年4月。有一份景察局的记录,上有你的指印,博尔津博士在贝巴尔斯贝格的地址,我拿给你看。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决定信任你了吧?你无路可走。你要离开我,我把你送交纽伦堡法庭。目前还无人寻找你。无论如何,还不象找鲍曼,缪勒,艾希曼,施坦格利,门格列、巴尔比那或瓦尔特•;劳夫那样找你。如果你敢欺骗我,如果我最终还是认错了你,我就暴露你,把责任推给你。”
那太好了,施季里茨想。如果他把我送交纽伦堡法庭,这是最好的办法。那里有自己人,这就等于送我回家,可怜的罗门。他还有什么没讲完。看得出,他进入纵横交错的纳粹网就害怕了。我还是从家里帮助他好。只有在那里我才能公开讲出我所知道的一切。只有在那里才能总结所占有的资料特别是现在,冈萨雷斯给了我情报,我又在国际电报电话公司搜集了一些,他们真不借,垃圾堆里可以找到金蛋蛋。肯普和杰克博斯这些人认为,最重要的东西保存在他们的特别保险柜里。他们会想,从旧报纸,康采恩的公文、专家们的从一般通信中获得的有关国际贸易行情的报告笔记中能找到什么?敌人的无知万岁!但愿他们长此无知!但愿他们永远逃避科学,但愿他们认为自己的看法或他们已习惯的东西唯一正确,否定这些东西,对他们无异于自己所效忠的理想的毁灭。我应该无条件地同意罗门的建议,施季里茨坚定地对自己说,我不喜欢连小事也搞下流勾当。但我必须欺骗他。他们美国人是真好,像我们一样动作迟缓,身体笨重,所以我才这样喜欢他们。但他们的思想方式很特别,应该在他们中间生活许多许多年来了解他们。而我没有这个精力,我想回家。
“第一”,施季里茨终于说道,“我倒根想出现在法庭前,因为只有在那里我才能证明自己的无辜。但是,第二,我准备接受你的建议。只是我们要说妥: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决定寻找纳粹骨干分子和研究希特勒主义渗透到民主社会的可能性,反过来,我也说明为什么我同意参加你的事。”
“一言为定。按照惯例,我们到一个地方,吃喝一顿,同时相互间彻底说明我们的立场。”
“这件事我们最好晚点办,西班牙人在汽车里能偷听到,而且他们也可能在饭店的邻桌安插自已的人;因此最好在野外。”
“我们去‘耶罗’俱乐部”,罗门微笑说,“也就是你和冈萨雷斯将军以及韦拉斯克斯去过的那个地方。我说过,这里的秘密管察不可能进入贵族俱乐部,他们没有这笔钱。”
‘他们故意用谎话蒙骗你,波尔,”施季里茨回答说:“在这些俱乐部里也有间谍,只是你的朋友埃罗尼莫不知道罢了。那里的食堂服务员和餐厅主任都被收买,那里的一切也都受到监视。”
“你从哪里知道的?”
“早在1937年,当我住在布尔戈斯时,就和佛朗哥的秘密部门交流过经验。海德里希,你听说过他的‘基提’沙龙吗?他在柏林给自己人建了一个贵族俱乐部。你说说,你想要什么。这些人聚会两小时后,他就读到最坦率的谈话记录。
罗门前仰后合,哈哈大笑。他受过良好训练,施季旦茨想。这种动作只有训练有素的体操家才能作到,必须站着,不得走动,而坐着完成,绝非易事。
罗门笑完说:“博士,德国就是德国。你们本来就是一个特殊的国家。贵族们雇佣了这里的食堂服务员,给他们的钱是大学教授的两倍。”
“直接的原因是,”施季里茨答道:
“这里的秘密警察局特别处,对他们来说,如果他们不完成提出的全部条件就把他们关起来,在这里关人是不需要法庭决定的。谁愿意丢掉两倍于教授的薪金?”
罗门又点混一支烟,痛苦地摇了摇头。“真的,有这种事!?哼,该死的褐蓝色妓院!真是肮脏的泔水池。你们的逻辑有点特别,正常人不能马上理解,它是那样曲折。国家怎能与这种蛇一样的逻辑并存,它怎能不完蛋?!”
“这个我们下次再谈,”施季里茨微微一笑,“现在你告诉我,只是不必激动,与你同居的女人和肯普全面使你很伤心?!”
罗门短促而深沉地吸了两口烟,答道:“我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博士。不知是再次反驳你,还是承认她在反对我。”
“那你就从他们把她带给你的时候开始想一想,波尔,你将很容易明白,在监视你的人面前,你可能在哪些地方出纰漏。”’
“如果很好地给肯普偿清欠款,他又完成了要他干的事情,你会怎样想?”
“他什么也不会完成。也不必给他付款,他不是卖淫的妓女。你是正确的,他是里斯本的驻办公使,出身名门。他不会卖身投靠。不能请求这种人。他们不太懂得这个词的意义。这个词有一些童年的色调。他善于完成命令,如果命令他,他能作到想作的任何事情。”
“应该用谁的命令?国际电报电话公司的?这个公司为我服务,没有我的同意那里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你真的这样想?还是耍滑头?”
“你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我?”
“有。不是国际电报电话公司为你服务,而是你为它服务。”
“关于这一点,我读的马克思主义宣传家的东西太多了,博士,不要……”
“这是我从档案室里的文件中找出来的,可以证明。”
“那就证明吧。”
“好。明天请到国际电报电话公司,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马上回答。我们有时间。为防万一,请记住地址。这是乔治·斯帕克,他现在好莱坞,二十世纪福克斯公司,比沃利438号,如果你找不到我,而你又急需向我提供某种紧急情况时就可以找他,记住了吗?”
“记住了。”
“至于促使我和隐藏的纳粹进行冒险的原因,有一些事涉及我的工作领域,我无权向你透露。我叫你什么名,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在工作之余攻读博士。你也听广播吗?”
“我的老哥,广播钟点已经告诉你了。你已经被当作与赤色分子有联系的被告人。还不是一般的被告,而是在国务院情报部工作,所以能接近绝密材料的被告。谁对这种材料感兴趣?赤色分子!所有这些人都是布列赫特和艾斯列尔。你明白吗?你是生活在断头台底下。”
“美国不是德国,博士。”
施季里茨生硬地微笑一声:“那你究竟为什么对纳粹式的极权主义向民主社会毛孔渗透的可能性感兴趣?”
“我将公布由于你的帮助而取得的材料,博士。看来,这是非常可怕的材料。我已经知道一些。关于我被迫吸收进入我们部门的纳粹,我无权讲这些人。但是,如果事情走得太远,如果他们把斧子架在艾斯列尔和布列赫特的脖子上,我就不得不讲。这两个德国人教我反对希特勒,他们不单是伟大的艺术家,他们和我曾是一个营的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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