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链叮当一响,门开了。罗门看见一个很年轻的姑娘:他的眼一下眯缝起来,田为她脸上的雀斑和克丽丝塔的一模一样。
“莫尔辛先生在吗?”斯奈杰尔斯问。
“爸爸!”姑娘喊道: “有人找你!请进。”
斯奈杰尔斯疑问地看看罗门,意思是进不进?也许,他们会被一下装进吉普车,拉到监狱。但是,波尔马上沿走廊进入客厅。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挂满斯堪的纳维亚、葡萄牙和法国南部小型风景彩画的墙壁。他一下认出画面上是马赛和里昂的风景,战前他经常到那里去,暑假期间在那里教过法语。
宽敞而陈设华美的房间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钢琴。看得出,这不是整体的一个零件,而是这里必需的一个物品:琴上堆满乐谱,琴盖打开,琴桥上放着一个巨大的乐谱夹,看来,他们正在清理音乐会的总谱。
莫尔辛轻轻地在罗门对面站起身,稳重地点点头,用纯正的英语问:“我能做些什么?”
“你能不能工作,这个我们稍后再定”,斯奈杰尔斯冷冷地答道:“现在就得准备好。”
“准备好?”莫尔辛有点惊奇地问; “我对你的理解是,应该准备好随时带走的东西?”
姑娘脸色煞白,走到他两前,半抱地依偎着父亲。罗门发现,她的双唇在抖动。
“这由你决定”,罗门说,“为防万一,带上牙刷、肥皂和羊毛衫。”
“我马上就准备好”,莫尔辛说完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女儿和罗门跟着她走去。
“你可以坐一下,上校”,斯奈杰尔斯转向罗门说:“我看着他。你现在休息一下。”
“我可以打电话吗?”莫尔辛从办公室回来,手里拿著羊毛衫,说道:“我应该预先说明,我……”
“不行,不能给任何人打电话,”罗门坚决地打断他 “还有你”,他看看姑娘:
“给谁也不能打电话。如果顺利,你爸爸两小时后既能回来,要是有人知道我们来过,对你们没有好处。”
“我会回来的,好孩子”,莫尔辛以无法言状的温情动作摸摸姑娘的脸,说道,“不要难过。”
“爸爸”,姑娘声音颤抖地说:“爸爸,怎样作能早点回来,你就怎样作,我一个人害怕。”
“是,好孩子,我尽我的能力工作。”
下楼梯的时候,罗门问:“你老婆在哪里?”
“她在轰炸时被炸死了。”莫尔辛回答,“在这整个惨祸结束前不久。”
“你和女儿两人一起生活?”
“对。我的儿子也牺牲了,”莫尔辛答道,“在东部前线。”
在吉普车中,罗门与莫尔辛坐在一起,问他抽不抽烟,听到客气的谢绝(脸部一动不动,就像唱戏的面具),问道:“你的真姓……”
“如果你来自美国站,就应该知道。”
“我知道的姓是古斯塔夫,”罗门回答:“但与我在我们的和威廉的文件中看到的,这样说吧,与提供者口中得到的有很大差别。就这样。你的名?”
“古斯塔夫·豪斯纳。”
罗门从袋中掏出小记事本,与布拉斯的一模一样(在马德里的最后一次会面时他赠给他的)看看与此事毫不相干的记录,但不让豪斯纳看见他写的是什么。而斯奈杰尔斯一定看到了记录本,并相应得出波尔已拟好计划的结论,要不然,为什么要往那里看?
“你的军衔?”
“少校。”
“那一年加入阿勃韦尔?”
“没加入阿勃韦尔,这不是党”,豪斯纳冷冷地回答:“我1935年受卡纳里斯海军上将邀请去过那里。”
“你只承担斯堪的纳维亚方向工作?”
‘大体是。”
“你的社会职业?”
“柏林大学讲师。”
“专业?”
“语言学家。”
“我感兴趣的是具体的东西。跟谁学的?在那里干过什么工作?”
“我的专业是挪威语和瑞典语。上过巴伦包姆教授的讲习班。在德国驻奥斯陆贸易代表团当过翻译。以后是《法兰克福报》驻斯德哥尔摩的记者。”
“在希特勒垮台前?”
“对。”
“在阿勃韦尔里你隶属于谁?”
“哈塞少校。后来是比金勃罗克上校。”
“我要的是活人,而不是死人。”
“哈塞活着。”
“他真的活着?”罗门转向斯奈杰尔斯:“我们有他的材料吗?”
“我们现在查查”,斯奈杰尔斯回答:“是里哈德·哈塞,还是韦尔纳·哈塞?”
“不要以为我是小孩”,豪斯纳回答,“我在你们手中,所以,请你们询问,但不要耍花招。哈塞叫汉斯,住在汉堡,在报界工作。”
“这是家?”罗门问:“你们威廉把他派到那儿去的?”
“只有将军在场我才回答这类问题。我准备讲自己,关于工作,你应该理解我,只有将军批准.我才有权讲。”
“回答我的问题。’罗门打断说:“我能问什么,不能问什么,用不着你多说。”
“你对我理解得不对,上校。”豪斯纳回答说:“你愿问啥就问啥,但我只回答与我理解的军官荣誉不相矛盾的问题。”
“你尊重军官荣誉准则吗?”罗门问。
“和你一样。”
“我们的军官荣誉准则不允许杀害儿童,不许在囚室烧死犹太人,或仅仅因为有人持不同思想信念而把他们在广场绞死”,斯奈杰尔斯插话说。
“不要把党卫队和军队混为一谈。”豪斯纳说。
“有什么区别?”罗门耸耸肩:“同样的犯罪组织,你看看纽伦堡法庭的材料。”
“有机会我—定再看一遍”,豪所纳说,“尽管我不大改变自己对历史的观点。”
他们走进营区,卫兵举手行礼,同时疑问地看了豪斯纳一眼。
“他和我一起的”,斯奈杰尔斯向豪斯纳点点头,答道:“上校想和他谈谈。”
卫兵又行一次举手礼,拾起栏木,就在这一瞬间,豪斯纳的脸抖动了一下,不再像塑成的面具。
“现在我准备谈”,他说:“我认为刚才有被敌人窃听的可能,所以才那样拘谨。我希望你们理解我。”
“敌人,”罗门重复说。他采取的是同义说法,但斯奈杰尔斯没问他,到底是什么敌人。
斯奈杰尔斯的小办公室里点着一只很亮的灯,照得室内像个小医院。
在两个面向操场的窗户之间放着一只圈椅,罗门坐上去问:“你说,谁什么时候批准你派克丽丝蒂安森去西班牙?”
“派谁?”豪斯纳的脸抖动了一下,问题太突然了:“你说什么?”
克丽丝蒂娜.克丽丝蒂安森,我想知道这个女人的一切情况。谁批准她到马德里和肯普联系?谁给她定的任务?准备多长时间?为了让她对你关心的目标开展工作,你使用了那些情报?’
看看豪斯纳有了生气的险,看看他尖削的颧骨,罗门突然担心斯奈杰尔斯贸然说出他的名字。要知道,正是这个豪斯纳向克丽丝蒂娜说过他的名字,讲了从火漆封印,写有“绝密”字样的信封中得到的有关他的情况。如果那里有我的照片,那将怎样。他想,如果他已经猜到我就是他的间谍在我的汽车尾部撞环自己承租的“雪佛兰”保险杠之后巧妙接近的那个波尔·罗门,又会怎样?
罗门站起身,对斯奈杰尔斯点点头:“请出去一下”,说着走出房间。
斯奈杰尔斯环视一下保险柜和桌子,是否全部上了锁,有无公文夹;跟着罗门走出来,没有掩门,疑问地看看他。
罗门把一根指头贴近唇边,又放到手下,小声说:“我们俩在—起时,别讲我的名字。我叫恰尔利,懂吗?恰尔利·斯帕克,记住了吗?”
“好的”,斯奈杰尔斯同样小声回答:“你和他要谈很久吗?”
“谈到哪算哪。”
“我会去看你的,”斯奈杰尔斯说,“我配合你。”
“怎么配合?”
“我知道怎么配合,请你相信。”
“好,只是不要露出我的名字,懂吗?”
“懂。”
罗门返回房间,小心地掩上门,之后,才看看豪斯纳,想到自己犯了个错误,中断了谈话,使德国人得到一个认真考虑的间隙。看来,这对他十分需要。
“这样吧”,罗门说:“我听你讲。”
“我详细考虑了你的问题,请原谅,我能否知道你是谁?”
“我叫恰尔利兹·里哈德·斯帕克,美国情报局的上校,就这些。”
“回答你这个扩展性的问题,斯帕克先生,我还是想要威廉在场。”
“你的话应该理解为,正是他批准了这一阴谋?”
“我认为该讲的,我部讲了,斯帕克先生。顺便问一句,你和乔治·斯帕克先生是不是亲戚?”
“谁?”罗门感到心里一阵发凉,“哪个乔治?”
“这个人在葡萄牙用另一个姓工作。他使阿勃韦尔很感兴趣,所以我向你问起他。”
“我与任何乔治都不是亲戚”,罗门回答:“我请你详细讲讲克丽丝蒂安森。你有权这样做,一点不损坏军官的规范准则。”
“大概是吧”,豪斯纳表示同意:“—切与战时有关的东西你有权详细知道。”
“与现在有关的呢?我无权知道吗?”
“你没有正确理解我,斯帕克先生,有关今天的一切,你应该知道,但我只准备在将军在场时才在这件事上帮助你。”
“很好,”罗门点点头: “我所着。”
“弗列里昂·克丽丝苔娜·克丽丝蒂安森实际上是克丽丝蒂娜·埃尔南森。1943年,父亲埃里克·埃尔南森教授和最敬爱的母亲弗鲁.格雷塔被捕后,她被吸收工作。吸收他的是哈塞,后来我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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