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部丰满的麻雀?”莱斯笑着说道,戮着汤姆的肋骨。“如果他看上梅家的继承人,今年冬天我们就会吃胖了。”
汤姆并没有笑。“艾雅是谁?”
“她要帮我赢得继承人的芳心。”杰明闷闷不乐地说道。
“但我以为那胸部丰满的麻雀是继承人。”莱斯一头雾水地说道。
“不是,”杰明望人他的马克杯,“继承人名叫芙岚,她的美就像阳光一样耀眼,我恐怕没有见过比她更完美的女人:金发、浓密的眼睫毛、玫瑰色的脸颊、樱桃小嘴,堪称世间的绝色。”
莱斯设法理解,“你的话和语调并不一致。你把她描述得美若天仙,可是你的语气仿佛她是个泼妇。那么美的女人怎会使男人觉得沮丧呢?”
“她不识字,”杰明说道。“而且喜欢别人画她——”
莱斯笑笑。“道地的女人,如果你嫌她配不上你,也许我可以试试。”
杰明的眼神使莱斯噤声。“我必须做我该做的事,我得考虑到我妹妹。如果这女人能赢到手,我就必须做到。”
“那应该不难。”
你们没看到她有多么美丽,”杰明说道。“我恐怕得费很大的功夫才追得到她,因为,定有很多人追她。”
“和那只丰满的麻雀比较起来呢?”汤姆一边观察杰明,一边问道。杰明和莱斯都未满三十岁,年龄比汤姆小。年近四十的汤姆阅历丰富,知道杰明很照顾他的手下,是个值得跟随的主人。
杰明并没有回答,只是笑笑。“啊,希望能自由自在,并娶到想要的女人。”他举起马克杯。“敬自由!”他说道,然后一饮而尽。
莱斯和汤姆交换一下跟神。无论和杰明在一起有多久,他们从不了解他。他是见过梅家继承人的少数人之一,面他抱怨的原因却是因为她长得漂亮。
“敬自由!”他们说道,然后也一饮而尽。
“你看到他了吗?”艾雅说道,她的脸因愤怒而胀红。
“没看到。”陶德答道,用袖珍摺刀清理指甲,语气中掩藏不住他的不悦。陶德一看到艾雅昏迷不醒地被抬进屋内时,他的心跳差点停止。好一响,他以为艾雅死了。他命令园丁将小姐抱进房间,并且到村里请个医生过来。但是当陶德发觉艾雅只是昏倒时,他拒绝让医生入内,而且给艾雅一杯烈酒,要她将发生的每件事都告诉他。当艾雅描述事情的经过时,陶德竭力掩饰他的恐惧,因为她有可能受到这侵入者的伤害。
“他大摇大摆地走,”艾雅说,她现在已完全恢复神智,愤怒地在房里来回踱步。“好像他是这里的主人。为什么?因为他是个伯爵?哼,我父亲才不把伯爵放在眼底。”
“那是因为你父亲财大气粗。”
艾雅并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如果你看到他望着芙岚的那副色迷迷的模样,你—定会想吐。”
陶德很怀疑,但是他没有说出来。“你很聪明,告诉他芙岚是继承人,否则他可能会把你抓走。
“不,那个孟杰明不是绑匪,他只是想娶我——不,是想娶我的黄金。”艾雅沉重地坐人椅子。“为什么没有人见过我?父亲把我关起来,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事,甚至犯人都比我有更多的的自由。”
“没有一位女继承人或是像你这种地位的年轻女人自己选丈夫。”陶德说道,设法使她消气。
“没错,但是也没有人像我这样,居然会有男人翻墙过来,只是为了‘看一眼’!他们……”艾雅挥挥手,意指墙外那些她从未见过的人。“以为我整天都在做什么?”
陶德知道自己有时得扮演他被塑造的小丑角色,“吃淋了珍珠酱的蜂雀的舌头,整个下午都在数珠宝,每天都在选丝绸做新衣。”
艾雅并没有笑,而是瞪着他。“你说的是实话?”
“我受雇来逗你笑,还有什么比实话更好笑呢?”他费了很的力气才站直,他受伤的脚使他很难受。
“过来,坐下吧!”艾雅粗鲁地说道,知道陶德不喜欢人家对他好。“你那个样子使我很烦。”
“那么请你原谅我。”他跌坐在椅子上,这是个小而破旧的房间。梅柏肯会买下这块产业,只因这里是他想要的一大块土地的一部分。艾雅出生后,他就把她送到这里。十九年来,艾雅只有两个伴:陶德和芙岚。陶德初抵达这里时,只有十二岁。在此之前,他一直生活在痛苦和恐惧中,他以为梅家的高墙内只会更差。但是当时只有八岁的艾雅却像个早熟的大人,对陶德的不幸深感同情。在她的悉心照顾下,陶德学会笑,并了解什么是友谊与善良。没有任何言语足以形容他对艾雅的爱。
“这位孟先生明天是要护送你,还是护送芙岚?’陶德的眼睛(那是他唯一真正好看的地方)闪着光芒,他想用玩笑来转移艾雅对现实生活的不满。
“芙岚、我或是你有什么差别!”艾雅愤怒地说。“他只想要梅家的财产!如果我让你戴上假发,他也会跪在你的面前向你求爱!”
“我倒想看看那是什么场面。”陶德的大拇指抚过颈部的疤痕。
突然间,艾雅像泄气的皮球跌坐在椅子上,头往后仰,所有的不快乐都写在脸上。“难道这一路上都会这样吗?从这里到林肯郡都会有男人对我虚情假意?会有年轻英俊的男人把我拉到树丛里对我甜言蜜语,以期得到我父亲的财产?”她哼了一声。“父亲才不会付钱给别人,都是别人付钱给他!只有大富翁的儿子,像包奎格,才付得起足够的钱娶我父亲的黄金!”
陶德并没有插嘴,因为他完全和她站在同一边,但他从未告诉她,因为那只会使她更难过。艾雅从来不曾离开这里,她的周围都是她父亲(用尽量少的钱)雇用的人。梅柏肯派人监视艾雅,要他们把艾雅的一举一动告诉他。对他而言,艾雅是一件值钱的资产,他当然不会把女儿价值不菲的贞操拱手让给某个卑微的下人。
因此,只要艾雅喜欢某个男仆,他就会被开除。此外,由于她和女性的友谊也可能使她受到对方的影响,因此只要有谁跟艾雅比较亲近,她也会被开除。除了芙岚以外,只有陶德能够留在艾雅的身边,也许这是因为没人觉得他的长相会使人心生爱意。但事实上,陶德是艾雅唯一钟爱的人。
“喔,陶德,”她的声音带有绝望。“你知道等着我的是怎样的婚姻吗?”
他很庆幸艾雅正看着需要修补的天花板,否则她一定会看出他眼底的绝望。他比艾雅更清楚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不会有爱情的,我并不笨,前半辈子椽个囚犯的生活已经使我的心都变老了。这个叫包奎格的一定是有问题,以至于他父亲必须付钱来娶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生育能力?”
当她突然垂下头,看了陶德一跟时,他赶紧把脸转过去,以免她看见他的眼睛。“别告诉我!”她大叫。“我不想知道!”
她自椅子耽开,张开双臂。“我好想真实的过日子,好想望进男人的眼睛,看他是不是因为我本人、不是因父亲的黄金,而喜欢或是讨厌我。我才不像芙岚,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别人她是国内最富有的继承人的表姊。我宁可和厨师说话,也不愿和父亲派来看我的那些老头子说话。”
陶德眨着眼,“亲爱的艾雅,你会和墙外的任何人说话。”
“喔,我好想看看这个世界,”她转着日子,使裙子像钟形张开。“喔,天呀,我好想画这个世界。”她停止转转圈子。“但我先得是个普通人,像……像芙岚!”对,像芙岚一样普通,多希望能那样!”
陶德咬住唇,以免自己又要说出对芙岚的看法。艾雅十二岁时收到她父亲的来信,说要让大她一岁的表姊过来当她的女伴。艾雅的兴奋令陶德都吃醋了,她花了数个月的时间布置房子,等待芙岚的抵达。她搬出自己的房间——那是屋里最好的房间——并将它重新装潢。当陶德抗议这样做太浪费时,艾雅目答:”我必须让她喜欢这里,她才会留下。”
虽然艾雅一直害怕会惹她父亲不悦,并规定自己别有任何要求,但她从不吝于要求父亲买东西给受她照顾的人。因此在芙岚抵达之前,艾雅要求买了新的窗帘、新的挂幔和新的座垫。而且日子愈逼近,艾雅就愈期待得发狂。
但芙岚抵达的当天,艾雅却不见了!陶德找了很久才发现她躲在苹果树上。“万一她不喜欢我怎么办?”艾雅低声说。“万一她不喜欢我,她会告诉父亲,然后他就会把她带走。”陶德费了一番唇舌才使艾雅相信没有人会不喜欢她,她才下来迎接她的表姊。
但芙岚不喜欢艾雅。远比艾雅世故的陶德一眼就看出芙岚是那种能捞就尽量捞的人。难怪这个叫孟杰明的会把芙岚误以为是继承人,因为芙岚觉得身为梅家继承人的亲戚应该打扮得高贵体面。艾雅给得愈多,“芙岚女王”似乎就愈相信那是她的权利。芙岚来这里已经七年,陶德经常劝艾雅不要任芙岚予取予求,但艾雅只是挥挥手,说:“如果那能够使她高兴,为什么不给她?我父亲负担得起。”陶德知道艾雅会这样做是因为害怕芙岚万一走了,她又得单独和陌生人一起生活。这些年来,即使芙岚从未向艾雅道谢,艾雅仍一直照顾她。艾雅对芙岚不知感恩的唯一报复是冷嘲热讽,以及假装她毫不在乎。还有,陶德微笑地想,偶尔会恶作剧,譬如在芙岚的镜子上画一个丑女人,或是把雏菊放在枕头下,因为雏菊会使芙岚打喷嚏。
艾雅的一句话将陶德的思绪带回现今。“我要当芙岚。”
“是呀,当然可以,只要把你的房间弄得像她的房间一样,每面墙都有镜子,并且把你喜爱的那些书全搬走。当然,你的画也得搬走——”他突然停了下来。“请问,芙岚要当谁?”话才刚出口,他马上就晓得答案。“不行!你父亲——”
“不会知道,也不会在意。我会告诉他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