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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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 第2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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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陈恪又摸摸下巴道:“第二件呢?”

“把我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不用立碑,不要把我的死讯,告诉我爷爷奶奶,他们年纪大了,受不了。”柳月娥的泪水,已经浸湿了她的半边衣襟,哭得像失怙的孩子那样伤心:“呜呜,爷爷,我不敢了……”

“第三件事儿呢?”带她止住哭,陈恪又问道。

“第三件事……”柳月娥抬起头,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做男子束发,秀发因为长时间绑扎,竟有些烫过似的波浪状,稍显凌乱的披散在肩头,当她脸上浮现一抹淡红,竟显出惊人的女人味。她两眼定定的望着陈恪,声如蚊鸣道:“你能抱抱我么……”

“什么?”陈恪瞪大眼。

“没听到就算了……”柳月娥闭上眼,把头侧向墙壁。突然感到身后一阵风声,紧接着便好似靠上了一座山……陈恪也歪在床上,环臂从身后抱住了她。

虽然隔着厚厚的冬衣,柳月娥却登时面似火烧,心里如小鹿直撞,纷乱极了。她一时觉着对不起苏小妹,一时又暗骂自己太贱,他欺负我,伤害我,毁了我的幸福,还夺去了我的……初吻,动不动就跟我动手动脚,我应该恨他才对,怎么还会提这种要求?

心慌意乱中,她想要挣脱,却又无力挣脱。在陈恪怀中的挣扎,反而加剧了两人的摩挲,让她全身滚烫酥软起来。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也融化在陈恪热情似火的怀抱中……算了,自己快死的人了,就算由着性子乱来一次,又如何呢?

她便放开心怀,近似贪婪的享受着这难得的拥抱。

陈恪是风月里的班头,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大家越不说话,效果就越好。于是便故事不吭声,只是紧紧抱着她。

紧紧依偎在陈恪的怀中,柳月娥感到无比的安全和舒坦,她去了那么多地方,想要找到一处使自己心安的场所,永远的住下来,可是一直都找不到。原来,是在这里呵……

半梦半醒中,她呢喃道:“我知道自己从小脾气不好,只会舞刀弄枪。女红调羹、琴棋书画,一样都不会,可是我能改,我会收敛性子,我会丢掉拳脚,我会学着去绣花做饭……”陈恪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用面颊摩擦她滚烫的粉面,安静的听她倾吐深深埋藏的心曲:“呜呜,我不是母老虎,我也一直梦想有个如意郎君,骑着白马把我娶回家,给他生一堆胖娃娃,呜呜……”

这女子,与小妹截然相反,小妹看起来柔柔弱弱,不争不抢,但她头脑十分清楚,敢于在关键时刻表达自己。柳月娥却是貌似强大,实际上难掩自卑,更不会表达自己,只会把心事深深埋住。若不是这番机缘巧合,怕一辈子都听不到她的心声……

“如果你没有和小妹定亲,你当初会不会要我?”月娥终于问出她心底最深的问题。

“那是当然。”陈恪毫不犹豫道:“而且,小妹和你,又不是不能共存。我打算把你们一起娶了……”

“瞎说哄我开心。”柳月娥娇羞的笑了,她往陈恪怀里靠了靠,柔声道:“不过我还是很开心。”

“我怎么会瞎说呢?”陈恪笑道:“咱从来不打诳语,你应该是知道的。”

“就算我不计较,我爷爷也会气疯了的。”柳月娥摇头笑笑道。

“当然不是让你做妾了。”陈恪笑道:“我让河东柳家的嫡亲孙女做妾,岂不让天下人喷死?”说着声音一沉,低声道:“月娥,你不是一直问我,在大理瞎折腾,又是忽悠段家内附,又是满世界找铜矿,又自费修红水河,到底图的是什么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是为了你!”

“我?”柳月娥愣神道:“跟我有什么关系,说为了那妙香公主还差不多。”

“嘿,她能跟你比么,我们那是逢场作戏。”陈恪苦笑道:“实话跟你说吧,我和官家有个约定……”他便将当初在陈希亮喜宴上,赵祯对他说的那番话,转述给了柳月娥,道:“官家答应,只要我立下不世之功,就会破例赐婚于我……我琢磨着,把四千里大理国献给官家,算是不世之功了吧?若是还嫌不够,再加上为大宋解决钱荒,总可以了吧?”

他自顾自说了好一会儿,却不见柳月娥的动静,刚想看看她是不是睡着了,却见她一下转过身来,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别哭,别哭……”陈恪轻拍着她的肩头,柔声安慰道。

“呜呜,你不是安慰我乱说的吧?”柳月娥一边往他身上擦泪,一边问道。

“废话,我这人的志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想舒舒服服过好自己的日子。”陈恪苦笑道:“要不是为了让官家破百年未有之例,我何苦担这么大风险,遭这么多罪?在遍京城当我的风月班头多好,何苦来这大西南挑石头?”

“算你有良心啦……”柳月娥说着哭声稍停,继而却哭得更大声道:“可是我要死了,你也不用这么累了,只在我坟头立块碑,写上‘亡妻柳月娥’,我就知足了……”

听到‘亡妻柳月娥’几个字,陈恪终于绷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第346章 真相大白(中)

“你还笑!”见陈恪乐不可支,柳月娥如坠冰窖:“原来我在你眼里,就这么的可笑……”

“不是,不是,你先让我笑完了。”陈恪擦擦笑出的泪道:“我是笑你杯弓蛇影,就是普通伤风感冒,怎么就想到天花了呢?”

“难道头痛乏力,不是天花的前兆么?”柳月娥不信道。

“是前兆不假。”陈恪笑道:“可是头痛乏力,就非得是天花?”

“是你们说,这病传染性很强,只有种痘的人才能避过……”柳月娥瘪瘪嘴道。

“是,可是你早就种过痘了!”陈恪这才道出了,他一直老神在在的原因。

“什么时候?”柳月娥红肿的眼睛瞪起来,像两颗熟透了的杏子:“我怎么不知道?”

“还记得去年我给你最后一次换药,突然给你左臂上来了一下么?”陈恪有些自得的笑道。

“嗯。”柳月娥点点头,回想道:“当时你对我说,是给我放一放毒血来着。我还问你,怎么就出了一滴血?你白我一眼说,这说明恢复得好……”虽然已经是去年的事了,她却还历历在目。

“之后两天,你是不是感到有些乏力,还有些发热?”陈恪笑问道。

柳月娥仔细回想道:“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但我还以为,是受伤后的正常反应。稍微难受了两天,我就好了,只是胳膊上,留了个绿豆大小的疤,抹上王太医的药都不管用……”看来女孩子,果然更在意疤痕。

“那就是我给你种的牛痘了。”陈恪笑道:“当时我找了好些天,才找到个患了牛痘的挤奶女工,从她的患处取了一点脓液,用净瓷瓶装了,才到你家去。不光是你,还有你爷爷奶奶,我也给种了,只是担心你们接受不了,所以没说实话。”

“这么说,我不可能得天花?”柳月娥愣愣问道。

“那是当然,种了我的牛痘,保你一生无忧。”陈恪得意洋洋道:“怎么样?不要太感动,以身相许就可以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看到柳月娥的目光中,燃烧着熊熊怒。

“呃,不感激也就罢了,可不能恩将仇报啊……”陈恪不禁心虚道。

“你去死吧!”柳月娥那叫一个怒从心头起,力从胆边生,方才还抬不动手指,这会儿竟然飞起一脚。

好在陈恪早有准备,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来,怒道:“你这娘皮好生善变,方才还说要改掉动手动脚的毛病!”

“你这个混账!为什么进寨的时候不告诉我!”柳月娥把枕头丢向陈恪,气恼无比道。

“我专注于大业之成败,千人之存亡。”陈恪一脸正气的辩解道:“一时没顾及到你,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理解……”柳月娥点点头,竟气得一掀被子坐起来,顾不上衣衫单薄、曲线毕露,怒火冲天道:“那刚才为何不说?却要占我便宜?”

“我刚才说了,又怎么能让你一吐心曲?”陈恪笑着作揖道:“娘子见谅,虽然小生手段不甚光彩,可目的还是好的嘛。”

“谁是你娘子?休要拿别人的昏话当真!”柳月娥竟翻脸不认帐,飞起一脚朝陈恪踢来:“今天要好好教训你这个,就知道占人便宜的大骗子!”

陈恪不躲不闪,摊手胸前,便抓住她仅穿罗袜的玉足,深深一嗅道:“跑了这么远的路,竟然一点不臭……”羞得柳月娥差点两腿一软,摔在地上。

陈恪赶紧探身扶住她弹性惊人的纤腰道:“娘子,做人呢,最重要的是量力而行,生病的时候,不要挑起战端。你饿不饿,我给煮碗面?”

“就是瘫了也能揍你!”柳月娥冷笑一声,拧身便是一肘子,正中陈恪的小腹。

陈恪稍稍大意,便中了招。尽管力道不足平时的一般,还是痛得他连连后退,怒道:“可别怪我趁人之危了!”

“有本事尽管报仇吧。”柳月娥冷笑道。

言毕,两人便乒乒乓乓战在一处,一时间粉拳与粗腿齐飞,座椅和板凳尽碎……

※※※

外厢间的卫士们,听到里面打得热火朝天,全都面面相觑,有几个新提拔的二杆子竟然想冲进去营救大人。好在陈义的脑子,没被浆糊住,他狠狠踢了那几个小子的屁股,小声骂道:“大人在亲爱呢,你们掺和什么。”

“亲爱?怎么会是亲爱呢?”卫士们不解道:“光听见大人的惨叫声了……”

“以后习惯就好了,大人常说,打是亲骂是爱,亲不够了用脚踹……”陈义一脸老资格的教训后辈道:“明白了吗?”

“哦……”卫士们茫然点头,心说,大人物们的怪癖,真是难以理解啊……

打了足足盏茶功夫,里面才消停下来,然后便是长时间的安静。

直到天黑,陈恪才从里面出来,尽管灯光昏暗,看不清面容,可陈义还是赶紧送上备好的鸡蛋。

“靠,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陈恪啐一口,但还是接过鸡蛋,呲着牙处理眼角的淤青。

“不知道,大人今天战果如何?”陈义赶紧补救道。

“一共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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