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瑞把外套递给下人,冲着闵安月挑眉:“真是沾光了,有好东西吃。”
几个人一起长大,实在太熟了,客套话都省了,见面就相互抬扛消遣。闵安月没起身,仰着尖细光滑的下巴撇了撇嘴:“便宜你们两个了。”
秦远修沉沉的陷进沙发里,招呼宋瑞一起坐过去。叼着烟没点燃,微眯起桃花眸子:“好事,给家里省一顿。”
宋瑞搡他:“瞎扯,你秦少差几顿饭?”
白林亲自去吩咐下人上水果和饮料,让度出空间让他们年轻人聊天。
秦绍风也站起来上楼,论年纪跟这几人有一个代沟的差距,他们上大学那会儿他还游荡在高中的校园里,别人晚上加班加点自习,他想法设法翻墙去打游戏。如今他们能在一起高谈论阔了,他也才像刚刚挥霍完青春,进入体力不支的颓废年代,闲暇时间还不如睡觉。
宋瑞见人抬屁股走人,问了嗓:“哎,绍风,不吃饭了?”
秦绍风没回头,声音懒洋洋的:“开饭了叫我。”
秦远修偏首点烟,目光却集中到秦绍风那一点上,俊眉一蹙,打了整整一下午的麻醉针,好不容易有些不辩生死了,一个激灵回过神,不宁忽然达到极至。手指烦躁的一用力,闪烁的烟身折断掌中,滚烫灼人。直接按进烟灰缸里,站起身往外走。
闵安月下意识问:“去哪儿?”
秦远修面无表情:“打个电话。”转眼大步出了客厅。
管家接到电话时容颜刚上楼,秦远修才一出口说个“少奶奶”,管家业务熟练得直接报备了:“少奶奶刚从外面回来,下午出去的,好像去见朋友了,没好好吃晚餐,看样子心情不好,说她不想吃……”秦远修近段时间很少回来,电话倒时不时打来,问些稀疏平常的事,少奶奶有没有好好吃饭,午睡到几点,见了什么人……管家隔着听筒如实复述,像特务接头一样,转身还得若无其事,不能让容颜知道。
秦远修握着电话半晌没了话说,目视星辰辽阔的远方,发梢是冬末春初乍暖还寒的风。心头越发干冷潮湿。
管家默默放下电话,摇了摇头想不明白,不知道两人闹什么别扭,却明明又很关心。
秦远修一进来其他人已经围上桌了,秦郝佳何时也已经回来,跟闵安月一同出声唤他:“远修,过来吃饭吧。”秦远修没去餐厅,直接让下人把外套拿来穿上身准备走人:“有点儿事,你们吃吧。”
白林追了出来:“你这孩子,怎么风风火火的,什么事还不能吃了饭再走。”
“甭管我,你进去吧。”几步迈到车上急速开出。
“嗯,见到弦子了……”容颜抱膝坐在床上,一时不知怎么跟她说,半晌:“说不出的感觉,觉得弦子哪里不同了。”
夏北北用头和肩膀夹着电话,撕开调料包泡上面,重新盘腿坐回沙发上:“说也不听,随她吧。反正我最近没时间……”
容颜漫不经心的数着发丝,跟着应:“是啊……你复习得怎么样了?有把握么?”
夏北北无力的摇了摇头:“说不准,真的说不准。我哪一次不是将书底看穿了,就那几本烂书,早倒背如流了。”说到痛心处抱头一阵苦叹:“活学活用都不会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是跟你说过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嗯,听你的,这次再不过,什么都不想了,安安份份找个工作,结束辛酸旅程。”
容颜听出无尽苍凉,觉得世道逼死人,到底什么才是考核价值的标准,到底什么是人性的底线。太深邃了,忽然发现他们这些社会底层的人连思及的权利都没有,太遥远了,够不到。
“别灰气,不是还没考么,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中了。”伸个懒腰岔开话题:“吃饭了么?怪想你啊。”
夏北北的方便面泡好了,凑过去闻着香味流口水:“刚泡好面,正要吃。”故意作出丝丝啦啦的声音,谗她:“想不想吃?想吃就过来,我今天去超市搬了一箱大骨面。”
容颜晚饭真没吃,可是觉不出饿,不受她蛊惑:“吃吧,方便面最长胖,垃圾食品。”
“好像你上学的时候不吃?”抗战时期,夏北北哪有闲情逸致思及安乐无忧,能填饱肚子就是大好事。含着食物口齿不清:“小颜,不是没事么,过来陪我住两天吧,我也想你。宋少的房子忒大了,好冷清。”
容颜还没说好或不好,卧室门打开,几日不见的秦大少慵懒地踱着少爷步进来,跟无数个归家情景一模一样,一把甩掉外套,真像辛勤的劳动人民一天下来苦不堪言,赖皮赖脸的凑上来,揽着她唤:“老婆,累死了……”
夏北北拿起电话看了看,没挂啊,怎么就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呢。对着听筒喂啊喂的叫了几声,再一看这回是真挂了。
容颜瞪着眼睛没反应过来,电话已经被秦远修握在手里,二话不说的帮她切断扔到一边,伸直她曲起的腿枕上去,仰面微微笑:“帮我按按头,跟谁打电话呢?”
“夏北北。”
秦远修抬起手抚上她的脸颊,眼睛里有微不可寻的小心意意,仰躺的缘故,灯光将一双眼渡染得闪闪发光,从来懒洋洋的秦远修,眼睛难得有这么明亮的时候。心里觉得想她,手掌摩挲她一侧脸颊的时候想起那句话,捧在手上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那感觉怎样,他隐隐说得清。
畏惧奔放
“夏北北还准备考公务员?”
容颜自打他进来就一直恍惚,知道这几天他一直躲她,不回家,也不打电话。爱萋'夜晚身体一侧空空如也的时候就在想他是否决意离去了?以前秦远修也时常发脾气,但在国内几天不回家的还是头一次。她想象他再回来的情景,会不会有陌生人一般难以言喻的尴尬?可是现在他就枕着她的腿,自若如常,好像几天来的一切都是她一个人的臆想症,浓缩尽了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怔愣的点点头:“还考,报的政府。”
秦远修认真瞧了她一眼,咧着嘴角笑:“怎么看着呆呆的?饿傻了?报哪个部门?我找人帮她疏通一下,别让她再折腾了。”指望那个夏北北高官厚禄竟然这样难。
容颜已经被他拉着起来,有他帮忙当然好,秦远修找人说一句话比夏北北多看几本书管用多了。可是夏北北毕竟有自己的执着,初试得让她自己考,若有复试的机会就瞒着她让秦远修疏通打点一下,既能帮到夏北北也不会毁损她一直以来的坚持。
“谢谢你啊,看看初试结果再说。”走几步反应过来:“干嘛去?”
秦远修回过头挑了挑眉:“吃饭了吗?”
“没吃。”
“那不就得了,我也没吃,一起。”
这几天秦远修都没怎么吃东西,一点胃口没有,一天三顿时常省去两顿,唯一一顿吃不出味道,也就草草了事。这一刻看着餐厅内熟悉的灯光,熟悉的人和事,几天来心口积压的东西像一下豁然了,胃口大开,吃什么都津津有味。
“这几天怎么不好好吃饭?我一忙没人管你就翻天了是不是?”秦远修从碗里抬起头,眯着眼。
容颜抑郁的事莫名风化,难得有心情坐在厅内用餐,觉得酒足饭饱是件顶幸福的事。听到他说话,蓦然抬眸:“你怎么知道?”是不太按时吃东西,大部分时间索性就不吃了。
秦远修表情不自然的僵了下,接着板起脸:“筷子成牙签了,你说我怎么知道?”
容颜下意识摸脸,有那么夸张?会瘦得那么明显?犯了一会儿傻竟然呵呵的笑起来:“真看出瘦了?那太好了,本来过个年长胖了还发愁呢。”
秦远修弯了唇角,一句“傻丫头”已经冒了出来,忽然欣喜得没话说。几天都没这么安心过,似心里少了什么,落了块空,抑制不住的穿堂风刮过来,现在被堵上了,不觉然的温暖。
“不许减肥。”
吃完饭容颜往楼上去,秦远修从后面突围上来,拉着往厅内走:“刚吃完饭睡什么觉,聊会儿天。”
容颜掩着嘴打哈欠,没说她这几天失眠,一直睡不好,以至于困意席卷而来,招架不住了。心不甘情不愿的被他攥住指掌,嘟囔:“不想聊天,想睡觉。”
秦远修带着她一起坐下,食指挑开她额头上垂下的流海,笑吟吟:“夏北北的事我跟宋瑞说了。”
容颜困意散去,木讷得一片流光溢彩:“真跟宋瑞说了,他什么反应?”
秦远修慵懒的靠到沙发上,四根手指缓慢的搓了两个眉角:“一脸坚决,不过没事,他就是能装。”
容颜乏力的吐气:“我看这事算了,有点儿难办。”
秦远修“嘶”了一声挑眉:“怎么个意思啊?”
容颜耷拉下眼皮:“夏北北也不愿意,他觉得配不上宋瑞。”
秦远修听完反倒笑了,伸手弹她的脑门,扬着浅淡好听的尾音鄙夷她的智商:“我的傻媳妇哦,夏北北跟烈女似的,不愿意以死明志才正常吧?明显对宋瑞有意思么。结婚啊喂,又不是利益联姻,讲什么门当户对。”
容颜本来就对夏北北的状态好奇,按理说跟宋瑞的交情实在不深,前前后后见过三四次,以她的性情万不会接受宋瑞的一点儿好意。可是现实就摆在那里,事实证明夏北北这次的确是一改往日风范了。别看秦远修讲得有几分不正经的好笑,但他看人一向准,刨析也该很透彻。一本正经的揽上他的胳膊,跟他确定:“你说夏北北对宋瑞有意思?”
秦远修邪魅地拎着嘴角:“你觉得宋瑞那样的有个女人为之倾心很难么?”
容颜一缩脖,肯诚答:“简直太容易了。”
男人的脸,五月的天,前一刻还吟风弄月的秦远修,转眼冰峰凛冽,欺身上来跟她耍狠:“别人怎么倾心都成,你敢有什么非分想法试试看。”话了还磨磨牙以示真心,牙齿整齐化一洁白好看,即便摆出狰狞的样子也没什么威力可言。
容颜无奈得翻白眼:“秦远修,扯什么呢?能好好说话不?”不理他了,还不如半死不活的僵持着呢,一谈和就没事找事。不给他幡然改过的机会,摆了摆手:“不聊了,不聊了,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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