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汤。“真他妈的香!”不只一个人发出这样的感叹。
很粗鲁, 但我觉得我们都很可爱。一直在寒风中坚持了近7个小时,我们谁也
没进驾驶台休息。中青报的张岳庚在寒风中睡着了,我拍下他的睡相,回来后放大
了看,感觉像一只乏海象。他睡得那么甜,不知是否回到了温暖如春的家中,回到
娇妻爱女身边?看着看着,我忍不住想笑,眼睛里却有湿湿的东西出来。我想以后
每次看到睡如海象的老张,今天经历的一切都会历历在目。
0810-2(BJ0811)胡子“养”一月,一日之间没有了
㈠ 关于胡子
今天放小艇,很多人替我惋惜:胡子没了!正是需要它保暖的时候!
大约1个月前, 在来的路上我留起了胡子,受的是夏立民的影响。他是个老南
极了, 没出发前就开始蓄起一脸络腮胡子。 平时很少见到蓄胡子的男人,我专门
“采访”其个中原因。夏立民摆出了“老经验”姿态,告诉我留胡子有两个作用:
第一,保暖;第二,防紫外线。他进一步解释说,在南极的夏季,太阳一大24小时
挂在脑袋上方,大部分阳光又被反射回来。光线从下往上走,带帽子根本不起作用。
队长陈立奇又提起我们报社的记者孔晓宁,他以前去南极时,脸被晒掉了两层
皮。我也在他的书中见过他黑黑的面孔。于是下决心效仿夏立民,从当天起不剃胡
子。开始感觉不错,省了一道每天必做的“功课”。胡子一点点加长,大家没觉得
不自然。居然又找到两个“同志”:《地理知识》杂志的薛冠超和《工人日报》的
孙覆海也留起了胡子。
渐渐地,我的嘴边蒙上了黑色,大家开玩笑他说我像布哈林。并有人夸我的胡
子整齐、漂亮。妻子得知我留起了胡子,也感到很好玩,给我写信说,回去后不许
扎她。
我觉得自己的胡子不是很好看,不少胡子的方向不顺,还有一些是红色的。我
想起从高中起,我就经常偷偷地拔胡子,总觉得自己长胡子的样子太老气。又不敢
刮,听说越刮长得越快。能就是那时伤了胡子的“元气”,否则会更整齐些。
但胡子很快给我带来了麻烦。吃饭时感觉有点碍事,沾到下巴上的饭粒不好擦。
另外,我常在夜里写稿,一觉醒来,不是该吃中午饭,就是该吃晚饭。顾不上认真
洗脸,更顾不上胡子。我自己感觉感冒就由此而起,于是杀心暗起,准备斩草除根。
先把这想法说给“同志”们听,薛冠超劝我说:你想想,在北京伯你哪有留胡
子的机会?留两个月,最后照张相,多好!返航时再刮吧。队长陈立奇也说,胡子
能保暖,留着挺好的。我又不忍心下手了。
同屋的聂晓阳偶然在鄂副队长那儿看到我在上海时的照片,说根本不像我了,
与现在判若两人。我们报的海外版登了我写的一篇稿子,并配了我的一张照片,妻
子看见很难过,说我老多了。
于是我特意照了几张照片,准备跟自己的胡子作最后诀别。经过昨天一个晚上,
我决心已定,可剪刀偏偏不见了。用电须刀费了半天劲,不见成效。幸好发现了一
支刀架。我第一次这么仔细地专门清洗了我的胡子,并涂上肥皂。又牺牲了半个多
小时,并以下巴上一条血痕为代价才斩去了胡子。
今天,每个见到我的人都觉得受到了“震动”。陈立奇说我“脱胎换骨”了,
有人说我年轻了10岁。还有人半开玩笑地说,你这样整齐的胡子怎么刮了,有人乱
乎乎的都没刮。以前常感叹发型之于女人的重要,同一人换一个发型,能给人一种
焕然一新的感觉。可惜男人留胡子的机会太少。以后,我肯定会在儿子上高中时送
他一把剃须刀,以免他的胡子(包括下巴)受我当年那种罪。他如果有机会留胡子,
会比老爸更漂亮。
㈡ 说完胡子,再说记者
我们这次来了21个记者,是极地考察史上记者入数最多的一次。
我曾跟队里好几位科学家谈过,问他们这样一个问题:这次来这么多记者,你
们科学家怎么看?他们的看法大致相同:中国的极地考察事业需要关注,需要支持。
极地考察这几年的发展证明,新闻报道也是极地考察事业的一部分。
副队长鄂栋臣教授说,首次考察队去南极时,新闻媒体天天报道,影响非常大。
回国后领导人接见、经费支持、投资增加,一时间非常红火。到80年代未,记者去
南极少了,南极考察一度中断接受记者随队采访,关心南极的人也少了,一凉就是
好几年。去年南极冰盖考察,中央电视台天天报,全国关心南极的人又多起来了。
这次来北极,因为来了这么多新闻单位,很早就宣传得全国都知道了,结果赞助吃
穿用实物的就特别多。
道理是这么回事,事到跟前想法就变了。
就拿科技人员来说,平时你约他采访,一般都愿意,因为可能一年半载都没人
采访。可现在有20多个记者,几乎天天有人找他采访,他有点烦了,就跟“新闻班
长”吴金友提意见,说这么多记者搅得他不得安宁。
科技人员反对记者上小艇,可能有个误解,觉得记者都是游手好闲看热闹去了。
实际上,看热闹谁去受那个罪?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相信,如果听见自己的孩子
在北冰洋的寒风中挺立六七个小时,一会儿风都不能避,哪一个为人父母的不会心
疼地流泪。
记者参加科考队,身份都是科考队员,任务是新闻报道。从这一点来说,记者
与科技人员没有什么两样。其实很多科技人员也承认,记者比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
辛苦。从工作强度上说,科技人员都是分组的,全程60多天,有自己任务的时候可
能还不到20天。可记者天天有任务,时时提心吊胆,生怕漏了什么线索。大部分记
者每天都要发几千字的稿件,不少记者同时担负为多家单位供稿的任务。一天十几
个小时的工作量,睁开眼就是采访、写稿,没有白天,没有黑夜,没有周未,没有
假日,60天连轴转。
科技人员只要按计划,在指定的地点干完指定的采样任务,应该说非常辛苦。
可从工作压力上说,他们没压力,干成什么样算什么样,实在采不到样就算了。可
每一名记者都面临其他20个同行的压力,他们写的东西都是面向公众的,谁好谁差,
一目了然。几乎可以不夸张地说,雪龙号上的这60多天,是中国新闻史竞争最残酷
的时刻之一。因为他们面临的人非常少,差不多每6个人中就有1名记者,他们的任
务非常重,大部分记者得天天发稿,他们面对的资源非常贫乏,没有成果、没有发
现,天天面对同样的冰、同样的瓶瓶罐罐。
我以前做体育记者时,总感觉采访同一场比赛的记者竞争太直接,但这一次的
感觉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这样的条件下,这次的新闻队伍却非常团结。大家有竞争、
有合作,小艇争着上,但不管谁最后上了,回来后没有因此产生矛盾。听说以前去
南极采访,有的记者间互不理睬。
我还听说,这次参加采访的记者是最幸福的。以往去南极采访时,记者首先要
完成考察队员的任务,比如搬东西、刷房子,业余时间才能采访。有时候别的队员
睡觉了,记者才能开始写稿。最典型的莫过这么一件事:有一次,大家都在紧张地
干活,一名电视台记者忽然感到这场面太感人了,应该记录下来,就放下手中的活,
跑回去扛来摄像机。没想到一名队员勃然大怒,对着记者一阵臭骂。
据说这记者后来认为自己挨骂是应该的,我却有着不同看法。如果说干活是他
作为队员应做的工作,摄像也是他作为队员应做的工作。两者之间相比较,后者其
实更重要。因为考察队如果需要一名干活的队员而不是一名摄像记者,完全可以找
一个膀大腰圆的民工来即可。
仔细琢磨记者与极地考察事业的关系,有“横看成岭侧成峰”之妙。考察队可
以说:是我们为记者提供了参加科考的机会,否则他哪有机会写文章、出书?尽管
新闻单位也交了钱,我们不让你来,你交钱也没地方交去。新闻单位可以说:如果
不是我们为考察队刊登了这么多文章,哪会有那么多人关注极地考察?哪一个赞助
商不是先观察有哪些媒体关注,然后再决定掏不掏腰包?再说,你在南极再辛苦,
不是记者给你宣传出去,你自己去说,有几个人能听到?我们不给你报道,你登广
告得多少钱?不过这新闻记者就像不按一个方向长的胡子一样,有喝粥不方便的时
候。记者又被称为自由职业者,腿自由,嘴自由,到处乱跑乱说。这其实是记者的
职业病,一个喜欢沉默寡言的人不会选择记者这个职业的。但正如胡子不是故意给
我造成不方便一样,记者也不会故意与你作对。正确的方法应该是多加梳理,使他
们按你的意愿长。如果你没有功大或耐心,当然可以像我对待自己的胡子一样,一
刮了之。
反正我刮完后觉得凉嗖嗖的,没法装点门面了,更谈不上御寒或防紫外线。
第五章 船泊图克港
0811(BJ0812)高空中,一只看不见的手为雪龙号指引航向
8月11日(北京时间8月12日),雪龙号驶出冰区,向加拿大图克港方向前进。
至此,考察队已完成了白令海大洋调查和资源考察、楚科奇海综合考察和浮冰
边缘考察,只剩下在北冰洋固定冰上的联合冰站考察。从工作量上来说,完成的工
作己大大超过2/3。 大家的心情都很放松。昨天夜里,出冰区的路非常艰难,但除
了船长和驾驶台外,大家都在利用这难得的空隙休息。船先是直接向加拿大方向行
驶,但半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