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得密不透风,简直是螺蛳壳里做道场。阿骑说,到他们厂去,得在外面先倒好车,然后由一个人在车尾指挥着倒进去,否则进去了就很难出来。要是他们也想与冯遇那样进一大批放着,那车间里面可就此路不通了。说起来,郭启东也真是个人才,也不知他是怎么计算的,每天都能保证进的料既不占地方,又保证生产上够用,还能保证把做出的成品及时卖掉,不留在车间占地方。不过这两个人都不是好东西,随他们吵好了。
果然郭启东冷冷地道:“裘总要是找得到一块地方给我堆料,我春节前早就进一大批了。”
裘毕正果然无言以对,噎在那儿。许半夏心想,这还真是的,不懂还是少瞎指挥,否则都是自讨没趣。裘毕正一见没趣,就冲许半夏道:“小许,你那里有没有我们厂里做的规格?”
许半夏摇摇头:“不一样的,做不同产品的。”有也说没有,目前价格全线飘红,许半夏怎么肯轻易卖了。
郭启东轻声对冯遇道:“冯总,我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吧?不如一起去?”
冯遇犹豫地看看许半夏,许半夏见此明白,笑嘻嘻地道:“大哥你还没有向阿嫂汇报。你身上有那么多打通关节的现金吗?”
冯遇立刻明白她的话,笑道:“也是,老婆怕我搓麻将老输钱,钞票一直是她捏着,我晚上回去问她拿些钱再走。阿郭,你先走一步,回头我过去找你。”
郭启东听了起身道:“好吧,那我先走一步。回头帮你看看有没有适合你公司的材料。”
冯遇听了开心地道:“这就再好也没有了,你那么内行,有你在,我不去都可以。那我就不留你。”
裘毕正也跟着起身告辞,他心里总觉得有问题,这个许半夏去年底的时候想问他借钱,被他溜走,不知心里多记恨他,怎么可能说真话?而且看她与冯遇眉来眼去的,一个劲地拉着冯遇慢慢再去,说什么要筹点现金,裘毕正还能不知道冯遇的信用卡里面有多少钱,所以一看就知道有鬼,上车就对郭启东道:“阿郭,年前我得罪过许胖子,我怀疑她今天寻我开心,你没见她一个劲地阻止冯遇和你一起走?”
郭启东是个懂行的人,刚才许半夏的话一说,他立刻领会,觉得非常有理,结合市场现状来看,她说的话应该是真话。现在见裘毕正这么一说,又觉得有点怪,是啊,本来冯遇一起去多好,两家合在一起,量也大一些,可以让钢厂重视起来,为什么她反而要阻止?他心里还是觉得值得去,即使许半夏说不值得去,郭启东自己的判断还是值得去。不过裘毕正毕竟是老板,他既然话已出口,要是自己非要坚持着去,未免又撕破一层脸皮,何必呢?便道:“裘总的意思是……”
裘毕正摇摇头,道:“再等几天,许胖子滑得像泥鳅,我又刚开罪过她,女人家气量小,难说她今天不是在给我下套子。”
郭启东虽然没有应声,不过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未必事情就有火烧屁股那么急了,既然裘毕正说不急,他也就跟着不急,看几天再说。最近客运又是高峰,懒得去跟人挤。
许半夏一看两人一走,立刻就对冯遇道:“大哥,今年大家都没有库存,一定是一开工就要大量进料的。现在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都还像你一样观望,等一看事情不对,都会赶着过去钢厂催货。我那钢厂的朋友说,今年他们押在手里的定洋特别多,即使光做这些订单,也可以满负荷做上两个月。所以你最好立刻赶去,赶早一天是一天,或者还可以抢些零头。否则等那些观望的人都反应过来,你可能连挤都挤不进去。最好带些礼金去。”
(二十三)
冯遇惊愕地道:“那就是说,你最先说的是真话了?”
许半夏笑嘻嘻地道:“我说的全是真话,就看人怎么理解了。”
冯遇想了想,笑道:“鬼东西,蒙人也没有这么来的。这下打死裘毕正都不会去了。”
许半夏还是笑嘻嘻地无害地道:“零头本来就少,他们公司有的原料又与你这儿重叠,多去一个人,你不是要少吃一口?”
冯遇忍不住地笑:“鬼,实在是诡计多端,等裘毕正反应过来,连骂你都抓不到把柄。”
许半夏只是很开心地笑,并不辩解,反正冯遇的恩报了就是了。
代冯太太把冯遇送到机场,冯遇的那辆奥迪A6便归许半夏使用了。许半夏估计冯遇这一去没个一周回不来。人要是英明起来实在没办法,把车去典当了,自然就有更好的车送上来给她开。
回到家里,许半夏干脆取出房地产证,直奔评估中心估价,再找相熟的银行,找朋友帮忙,把房子也押了,做出抵押贷款。因为处处都是熟人,办事麻利得很,估计第二天就可以拿到抵押贷款,所以从银行出来,许半夏便通知小陈,有多少废钢上来就收多少,叫人四面出击收购废钢。现在再从钢厂进材料是排不上号了,只怕是连钱都交不进去,不过不急,东山不亮西山亮,收废钢拿到手上压着也是一样,这会儿的废钢还是春节前的价格,走街串巷收废品的人反应终是稍慢一拍。
回到堆场,童骁骑已经离开,小陈因为许半夏的吩咐开始忙碌。只有野猫高辛夷正在打电话,一见许半夏进来,立刻叫道:“胖子,我爹要见你。”
正好许半夏的手机响,一看是赵垒的,忙对高辛夷道:“等下我过来跟你爹讲。”便走出去接电话。看来父女关系有所好转,不肯叫爸,起码肯叫声爹了。“赵总回来了?”
赵垒道:“昨天回来的,你今晚有没有空?见面吃饭说几句话吧。”
许半夏心想,这倒好,新年新气象,人吃香不少啊,两个大人物争着要约她见面,好有面子。那么见谁呢?原来成了大人物也有做大人物的烦恼。有诗云,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整首里面都没有金钱俩字,看来钱是不入流的,人更应该注重爱情。当下毫不犹豫地答:“好啊,那我晚饭有地方了。”心里不知怎的想起老苏的腊肉腊肠,这会儿肚子已经开始有点饿,还真是很想尝尝。“赵总看来没事吧?”
赵垒道:“晚上吃饭的时候详谈,现在我不方便。”
放下电话回办公室,许半夏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没事的话,一个“没”字就能说清楚,还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可能还是比较啰嗦。
高辛夷一见许半夏进来,立刻也不管她爸在那头还哇啦哇啦地说什么,就把电话递给许半夏,自己蹦蹦跳跳出去找漂染的兄弟们玩去了。许半夏听高跃进正说着话,忙打断道:“高先生,是我,小许。野猫跑出去玩了。”
高跃进愣了一下,这才道:“哦,小许,你好。是不是因为知道辛夷身份了,你就不安排事情给她?你不用照顾她。”
许半夏笑道:“我没照顾她,再说别人又不知道她是谁,要使唤照样使唤。今天第一天上班,没什么事,明天就忙了。”心里却想,人家该做的早做了,还等你来问?
高跃进道:“好,好,别担心她吃不消。小许,想与你单独谈谈。”
许半夏非常惋惜地道:“不好意思,高先生,今晚已经约了朋友谈点事。不急的话,可不可以改期?”
高跃进笑道:“这样吧,我另外找个时间,定下了就提早几天通知你的秘书高辛夷,挤进你的行事历。”
许半夏一听奇怪,怎么这个高跃进老是寻她开心,便当不知道地笑道:“好啊好啊,这招得向高先生学着点,赶明儿咱把这话当绝活儿亮出去,把人家震得一愣一愣的,当我们也是高先生这样的高人了。”
高跃进本来就是跟许半夏玩玩的,上回说话有趣,这回不知不觉又开上了玩笑。自从位高权重后,人们要么跟他说话很恭敬,要么与他旗鼓相当的人已经没了开小玩笑的兴致,不过黄色段子倒是一个不少。也有反应快的女孩子,却又没有许半夏的见识。只觉得与许半夏说话很轻松愉快,无论自己说什么,对方都有清亮诙谐的回音,好玩得很。这会儿被许半夏取笑回来,也不觉得什么,只是笑着道:“好吧,再麻烦你管一下辛夷,叫她早点回家。”便收了线。
许半夏心说,野猫家学渊源,早在家外有了香艳的小窝。但事关兄弟的幸福,怎么也不能说出去。想到这个,忙给童骁骑一个电话,向他通报最新进展。
许半夏历经下车高峰的塞车,艰难地抵达约定饭店的时候,已经迟到。不过等她飞快地赶进去一看,赵垒还没到。也是,她许半夏能遭遇堵车,在郊区的赵垒照样也会遭遇堵车,堵车可没外资、内资的区别。虽然已经明知赵垒对她的印象大为良好,但此刻还是必须戒骄戒躁,不能拖下哪怕是一分两分。想到赵垒是昨天刚到,一回来不知有多少大事等着他决策,而他却把回来后第二天的晚饭安排为与她许半夏共进,可见她目前的重要性。想到这儿,许半夏心中有丝微妙的愉快感在胸中弥漫回荡。
足足等了三刻种,期间虽有赵垒两个电话过来交代行踪,许半夏还是等得够呛。原来赵垒并不是塞车,第一个电话来的时候,他还没离开公司。不过许半夏会替赵垒找理由,忙嘛,谁都有脱不开身的时候,只要预先知道招呼一声就好了。
赵垒来的时候,许半夏正研究菜单,计算着点哪一个菜,才可以保证摄入的脂肪不超标,而又可以充分补充蛋白质。减肥与保持旺盛的体力,这是一对动态的矛盾。不过如果减肥影响到平日的体力,许半夏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暂缓减肥。她节食,但不走极端。
“小许,研究出什么菜了?今天点菜就归你了。”许半夏闻言抬头一看,见赵垒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她的对面。“不好意思,刚准备出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