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出现,走这种路龙行虎步不行,凌波微步更不可能,只有双目如电,随机寻找合适的石块蹬上去。否则,一失足便要去医院骨伤科了。许半夏不是没有想过造一条路直通码头,可是一是还没有整个厂区的规划,做什么都还没有想出来呢,二是资金,造这种每天有重型车压过的水泥路,无疑是拿百元大钞一张张地铺过去。为今之计,也就只有等码头落成,塘渣上面铺沙石,造一条简易马路能够通行即可。
(四十四)
趁赵垒过来还需一段时间,许半夏大致向老苏介绍一下赵垒其人。不外是姓名,曾供职,两人之间的关系,至于她许半夏心中怎么看待赵垒,这个就忽略不谈了。因为看出老苏对她有心,如果老苏控制不住情绪对赵垒区别对待,被赵垒取笑的将是她许半夏。果然,老苏听了很放心地想,原来是生意场上的朋友。
不过等老苏看着赵垒渐渐走近的时候,心里的异样越来越强烈:这个男人,举手投足都有风度,相比之下,与他高下立现。老苏以前从来没觉得穿着有什么讲究的必要,而今天见赵垒就那么简单的一件白色短袖,一条灰色长裤,却棱棱角角无比熨贴,连他看着都舒服,不知许半夏看见感觉如何?不由小心眼地看向许半夏,虽然是背着光,但看到许半夏如常的眉开眼笑的脸上,两只眼睛特别闪亮。老苏想不叹气都难。
这一刻,老苏深刻感觉到与许半夏之间的差距,以前每天只是跑步时候遇见,两人身后都没有背着社会地位,而且跑步似乎也用不上什么社会地位,所以跟许半夏之间也就布衣相交,话题都是风花雪月、家长里短。而在医院里,他老苏是权威,许半夏虽然主意大过天,总还得最终征询他的意见。可今天到此一瞧,一眼望不到头的一片土地居然是属于许半夏所有,而且这还不是荒芜的土地,远处正机器隆隆地施工着什么。这一切,原来都出自许半夏之手。老苏不由自主地低眉偷偷如不熟悉似的打量了许半夏一会儿,第一次感觉这个比他还矮半个头的许半夏强硬高大,甚于他老苏,产生了很陌生的感觉,但绝不是愉快的感觉。
许半夏这会儿眼里只有赵垒,微笑着看赵垒走近,上去几步,笑着道:“正好带着给小陈看过病的苏医生来看看我的工地,没想到赵总也在,太好了,我下飞机后就一直在找你。”
老苏在边上看着起疑,怎么许半夏与赵垒说话并没有像他医院里的小护士一样有点娇嗲?甚至比她平时与他老苏说话都不真心,好像是武装到牙齿,连话说出去,每个字都似乎戴着面具。老苏见过许半夏与童骁骑等朋友相处时候的样子,与和他相处时候一样,那时候许半夏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虽然还是不同于寻常女孩,可该皱眉时候还是皱眉,该决绝时候就满脸煞气,晨跑时候开玩笑也是嘻嘻哈哈一派自然。总之,她与赵垒说话就是不自然,不同在哪里,老苏也说不出,可就是感觉许半夏对待赵垒与对待他大有不同。这么一想,老苏又觉得开心,许半夏不当他是外人。
赵垒微笑着冲老苏点头招呼,一眼就毒辣辣地看出老苏不是他们这个圈里混的人。也不知是许半夏的什么人,一定不会只是小陈的主治医生那么简单,所以不便太过招呼,除非许半夏自己非要拉他们说话。“小许,不错啊,引桥的桩已经打下去,水面上的施工应该是很快了。准备单独做码头堆场,还是只作为配套?”
许半夏笑道:“立项说是只能做配套,否则不给批。不过我配套也有啊,放个开平机在这儿,没人说话了吧,呵呵。我打算先做码头堆场,以后再把配套一步步地发展起来,资金有限,只有走一步看一步。赵总你看呢?”许半夏猜不透赵垒这个时候来这儿看是什么企图,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因为天热,赵垒艰苦地走了那么段石路后,腋下背部汗水湿透,不过无损他的整体形象。
赵垒点上一枝烟,道:“对,稳扎稳打比较好。小许,看你这布局,可以好好施展手脚啊。”
许半夏道:“是,有次去江苏看一个厂,那个厂正好建在连接运河的一条内河边,他们就因地制宜地造了个码头,当然比我的海运码头要简陋得多,但是据说他们几乎有一半的货是从水路走的,价钱要比走公路、铁路低很多。我这儿如果发展的话,也是准备走这条路,自备码头,一来一去的短驳费就可以省下不少。所以,发展的目标还是那种沉甸甸的笨重家伙,只有这种东西,才能发挥我有码头的优势。”老苏不懂,只有在旁边闷声不响地听着。
赵垒吸了口烟,正想说话,他的手机响起。赵垒看一下号码,便借开一步说话。海风猎猎,许半夏当然听不出对方说的是什么,但能清清楚楚听见赵垒说什么。为了避嫌,她去叫正与它的兄弟们玩耍的漂染上车。原想着避开一点,没想到赵垒才说两句,声音就猛地拔高了起来,态度非常生硬,令许半夏把后面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笔记本电脑照原价卖给我?用两年了他们知不知道?小秦,你不要忙着给他们传话,就说找不到我,叫他们自己来跟我说。你跟我说话,你为难,我更为难。”
“对,我没别的要求,让他们把解职原因写给我,其余按劳动法,把补偿金结算给我。”
“什么?笑话!跟我打官司,让他们告好了。你跟他们说,公司的事情一向是大家决策,大事报董事会批准,法人代表也不是我,他们要告就告吧。我个人?行啊,让他们收集证据去,我这个手机一直不会换,等你们发传票给我。”
“好吧,那你也转告他们,如果不付清我的补偿金,不答应我的条件,我还等着与他们法庭上见。”
许半夏听着就知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董事会既然要清除赵垒,自然要动用一些强制手段,好合好散几乎是天方夜谭。可怜的赵垒,可能因为不胜其烦,才把手机关了的吧。
把漂染哄上车,轻声叫了老苏也上车,这才过去跟已经放下手机,正皱着眉头猛吸香烟的赵垒道:“赵总,还没吃饭吧,消消气,我们到城里边吃边聊。”
赵垒把吸剩的烟头往地上一扔,伸出脚,死死地碾了几下,似乎脚下那个烟头就是董事会派来的那几个“他们”。完了,才越过被踩得粉身碎骨的烟头,抬起头道:“这样吧,我约了我女朋友吃饭,我打个电话给她,让她直接去那里,你们跟着我走吧。”
说完,先一步离开。许半夏在后面跟着,心里在想,似乎见面到现在,赵垒还没有就她借出车子给他用的事说一个“谢”字呢。总觉得虽然把车借给他并不图他一个“谢”字,但作为赵垒来说,他不说就有点不上路了吧。不过或许他正要说的时候就给这通电话气着了。
许半夏一上车,就对老苏道:“老苏,等下一起吃晚饭,我请客。”
老苏很快地道:“你们讲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旁边坐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回家自己吃吧。”
许半夏倒是一点没客气,不作挽留,只说把老苏送回家。
老苏还想说什么,可是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他只是觉得与许半夏和赵垒的圈子格格不入,坐一起没意思,倒也不纯粹是因为没话说,这是一个很综合的感觉。而且,许半夏在那个圈子里似乎换了个人似的陌生,不像他原来认识的活泼女子。
送老苏回了家,又将漂染送回家,车在半路的时候,没想到会接到秦方平的电话,许半夏开口就道:“秦总啊,我今天刚回来,叫高辛夷带了条正宗华伦天奴的领带给你,不知道你收到没有?”其实许半夏用脚跟都猜得出来,高辛夷一定是还没带到,但话总得这么客气着说不是?即使对方有什么事,她这儿先客气了,人家也不好太怎么样。只是统共才买了四条领带,添了个秦方平,只有减去赵垒的那条了。
秦方平自然是客气地说了谢谢,然后就道:“许总,晚上想请你吃饭,赏不赏脸?”
许半夏本来就吩咐过高辛夷,叫童骁骑尽管去亲密接触秦方平,而她先回避一阵,看看风头,再加上刚刚听赵垒语气激昂地与秦方平通了电话,似乎关系颇为微妙,所以这会儿秦方平邀请吃饭,她当然不能叫他加入到她今天的饭局,只有笑道:“秦总这话说的,你这么给面子,我还有什么话说,只是今天刚与朋友约了吃饭,现在在去饭店路上,不如晚些时候我请你赏光。”
秦方平听了笑道:“我也知道这么晚跟你说一般没戏,那没事,我跟你约明天中午。”
许半夏吃惊,为什么追得那么紧?认识他后,以往都是由童骁骑请他,一般许半夏不怎么参与,秦方平也没什么电话给她,今天他是有什么事吧?许半夏联想到了秦赵两人的通话。所以她很客气地笑道:“秦总,我真是太对不起你了,我明天一早又要出去,可能要过个几天才回来。不如等下我吃完饭立刻找你行不行?我保证尽量不喝醉。”
许半夏说得那么客气,姿态又放得那么低,令秦方平想有什么联想都难,便笑道:“也没有什么别的大事,上面催得紧,所以我也只有挨个儿地麻烦你们,等不及你出差回来了。晚上就不打扰你,酒喝上手,哪里还刹得住的,我们长话短说,就在电话里说一下吧。许总,你知道赵总离开公司的事了吗?”
许半夏心想,果然来说这事,当下警觉起来,但嘴里却是笑嘻嘻地道:“早知道了,这都成了行内的大新闻。阿骑也跟我说过这事,挺可惜的。怎么了?”
秦方平笑道:“是啊,我跟赵总工作了那么久,没有感情也有亲情,再说我还是赵总一手拉进公司的。本来我想跟着赵总一起辞职,可是你也知道,我刚找了个女友要结婚,我要辞职的话,婚事一准泡汤,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