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动后,再慢慢做大。”
许半夏一想,不好,那不是导致冯遇发火的那套设备吗?那怎么可以进自己的地盘。但又不便跟赵垒说,免得被赵垒知道冯遇憎恨这条生产线,弄不好传给郭启东知道了,郭启东会怀疑到冯遇。可是,与赵垒合作,多么诱人的前景。许半夏思想斗争半天,还是微笑道:“赵总,这笔生意你是不合算的。那套设备本市已经有厂家在用,市场已经饱和,你这个时候才进去的话,得花多大力气才可以杀开一道血路挤进市场。人家都是好几年成熟下来的关系,我们如果资金充足,配套齐全倒也罢了,否则,我怀疑我们吃力不讨好。”
赵垒微笑道:“小许,你多虑了。这个市场我已经了解过,还有余额。也征询过阿郭的意见,他也是一样的说法,再配上码头捆在一起,我们的成本已经注定要比别家低上一点,在这种薄利多销的环境下,我们只要肯让一点点利,市场就很容易进入了。”
许半夏知道赵垒说得不错,但是这中间还有一个冯遇在,就算是她许半夏忘恩负义一下,可是冯遇资金实力雄厚,又都是多年积累下来的现金,没有举债,他要是狠下心来博一下的话,宁可不赚,价钱也要压得比赵垒的低,几个月下来,赵垒还怎么维持?所以两下里考虑,都不能与赵垒合作。便歉然地道:“赵总,我还是不看好。我倒是还看好着北方的那一块市场,准备把资金都转移到那里去搏一搏。”
赵垒闻言只是看着许半夏,他今天也只是因为心里烦躁,驾车出门,偶尔选了许半夏的堆场作为方向。没想到去了那里一看,已经是面目全非,才不由想到他因为七十几万债务的事与裘毕正的谈判,那谈判还是他在位时候谈的,他自己也怀疑,离职后,裘毕正还会不会把原先的话算数。所以,他想拉上许半夏,一来因为从郭启东那里得知,这人够狠,谁也别想无理欠她的债,二来许半夏拥有这块广阔便利的工业用地,在其中建厂实在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本来赵垒还想考虑一下怎么与许半夏说,但刚才在停车场听到许半夏与秦方平的电话,心里感动。他离职后也不是没有别人对他表示过关心和同情,豪言壮语听得不少,但他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其中的诸多试探,无非是按兵不动,看他离职后何去何从。唯有许半夏拿出来的都是实货,得知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先是考虑到他目前的窘况,给他提供代步工具,说实在的,多年以车代步,离开车子,还真是一天都活不了。而且赵垒少年得志,心高气傲,离职后一下待遇一落千丈,非得公车出租代步,他自己心里也受不了,所以许半夏的车子帮他解决的是根本性的大问题。而许半夏对秦方平的劝告,赵垒更是铭感在心,这话他不是想不到,但要是换他自己跟秦方平说出来的话,就如同央求秦方平高抬贵手,放他一马。这哪是他做得出的事情?何况他离职后算是受够了秦方平的翻脸不认人,实在是不屑与这种人多说一句话,如今有许半夏出面最好,不信秦方平听不进去这一顿威胁利诱结合在一起的话。由此,赵垒心中对许半夏的提防减了几分,古人说患难见真情,许半夏有没有真情先不说,起码此人做事是懂得规矩的,待人是有良心的。所以他想与许半夏合作的心思就更加多几层砝码。他既然心里对许半夏存了好感,也就不再虚与委蛇,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没想到会被许半夏如此坚定地拒绝,不过赵垒也没有生气,这样才好,显得许半夏这人对他不是虚情假意。否则要是许半夏只说考虑考虑,一拖几十天,让他四脚不着地地一直等,反而害他不浅。
赵垒微笑着道:“小许,我感觉你不愿意碰这套设备可能有什么理由,因为根据我的市场分析,这套设备不会开不起来。不过我不勉强你,这个方案我们就不再考虑。本来我只是气不过做职业经理人被董事会如此对待,想自己做一回老板过瘾,现在我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不过小许,我也不看好你的北方计划,首先是销售风险太大,每单生意的利润与风险不成比例,不值得如此冒险;再加上你入市不是时候,眼看就要到下半年的淡季,更增风险。你考虑一下,借用老宋公司资金做这等冒险,会有什么后果。”
许半夏惊讶于赵垒的爽快,以往与赵垒说话,他从来就没有那么明确过,总是简简单单几句话,让你自己回家好好考虑,琢磨不透。难道是赵垒感动于她的态度?赵垒是那么容易感动的人?可如果不是感动的话,他怎么会那么反常?许半夏心想,豁出去了,死马当活马医,只要不影响原则,也实话实说了吧。于是笑道:“对于赵总提的这套设备,我有两大顾虑,一个是这套设备的起步门槛太低,技术含量不高,资金需求不大,如果市场好的话,谁都可以花几个钱找块地开动起来,未来,永远都会是吃不饱饿不死,赚个辛苦钱,我不看好这种生意。另一个我不方便说,但也是我最大的顾虑。”
赵垒想了想,道:“你的第二个顾虑我大致有个头绪,至于第一个顾虑,呵呵,也不是没有。”
许半夏笑道:“不是‘也不是没有’,而是很有。赵总的管理方式非常宏观,所以才能调动那么大的企业,与郭总事必躬亲的方式完全不同。如果你们换个位置,赵总杀鸡用牛刀,屈才了不说,也未必管得好。就跟鲁智深跳进幼儿园,看见一个个哭爹喊娘的小孩子只会急出一头臭汗,还不如妈妈婆三言两语管用。第二个顾虑嘛,还请赵总保密,否则我处身事外的人,给人拉了淌混水去,很是不值。”
(四十六)
赵垒笑着点头,许半夏这么一说,他更明确这第二个顾虑与郭启东有关,郭启东出来后一直在找是谁陷害他进去的,也与赵垒说起过以前许半夏胁迫他的事,不过郭启东自己也觉得许半夏不可能做出陷他入狱的事,因为那对她没有好处。许半夏的话里把郭启东与这台设备联系在一起,赵垒更加肯定,这台设备可能就是导致郭启东事发的由头。赵垒是个站高看远的人,对本地行业市场的某些部分即使谈不上了如指掌,也是有所涉猎,原本没有考虑得那么细,如今被许半夏一点,他想联想不到都难。看来表面上说是一台设备的事,其实桌底下已经是伍建设、裘毕正和冯遇的三国大战了。再一想,自己想不到还情有可原,因为他原公司的产品与他们的不是同一路线,而作为郭启东,他天天厕身其中,还做那明知会添乱的设备改造,其用心有点值得怀疑了。所以,赵垒心里隐约也怀疑起郭启东为什么不提醒他的原因,为什么郭启东已经明知这套设备是导火索,还鼓励他买入?难道是郭启东一直不愤他赵垒事事胜过,而由妒生恨?幸亏许半夏一上来就拒绝,否则他接手后得成了暴风中心,日后将死无葬身之地。
与许半夏说话真是累,很多事情都是他以前没有面对过的,报纸上总是提换位思考,果然,地位改变,思维方式就得变化,只是换位思考哪是那么容易的,最起码也得有个心理转变过程。物质有惯性,人的思维也有惯性。赵垒不由得又想到许半夏的第一重顾虑,不由暗笑,其实许半夏还是说得客气了,以他过往指挥千军万马的身手,忽然一日蜗居海边,守着一条生产线做小业主,不说是牛刀小试,单是那些小业主将受的鸟气,也会够他喝一壶的。他又做不到像许半夏那样,可以抹煞自己的身份,以早稻田晚稻田自毁,行事间能伸能缩。要他低三下四,与人处处称兄道弟,做不出来是其次,做出来了也得把自己呕死。许半夏这个人精不是不知道,只是不便说出来而已。想到这儿,豁然开朗,还赌什么气,何必非要抱着做老板的念头,什么人是什么料,强求了都不行。还是回到属于自己的轨迹上来才是正经。
想到这儿,赵垒自己都不由为自己前番的赌气好笑起来,眉开眼笑地举起酒杯,冲着许半夏道:“谢谢你,又解开我一个结。”
许半夏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结,在她眼里看来,赵垒现在心里的结多得数不过来,谁知道自己误打误撞对了他的哪根弦。不过管他呢,想要从赵垒嘴里撬出究竟是哪个心结,又不是像对付老苏那么容易,不如搁过一边,他要谢就领着,赵垒要谢她的地方多了。便糊里糊涂与赵垒碰了杯,大大喝下一口。
赵垒的女友见赵垒与许半夏一脸默契、尽在不言中的样子,心里非常不爽,见两人又眉来眼去地喝下一杯,终于忍不住,一把抢过赵垒手中的香烟,嚷道:“你都吸了一晚上的烟了,呛得我喉咙都痒,不许吸了,你答应我戒烟的。”
赵垒没去抢回,只是微笑地看着他女友,其实心里着实不明白,她为什么脾气这么大,那么不体谅。他最近心里很烦,才把戒了的香烟又找了回来,自己也是不知不觉就抽了那么多,可这几天还真离不了香烟。
而许半夏则是清楚得很,赵垒的女友终于耐不住吃醋发飚了。越是如此,许半夏越是表现得大方,招呼小姐过来,语气平和地吩咐:“小姐,来点上几枝蜡烛,消消香烟味。”
赵垒的女友立刻咂出味道不对,可人家这是为她好,她怎么也说不出口,于是一顿饭就看着她生闷气。赵垒无奈,又不便当着许半夏面陪小心,只好当没看见,问许半夏:“点蜡烛可以消烟味?什么原理?”
许半夏笑道:“谁知道什么原理,反正这么实践着,效果好像还可以。嗯,数学物理中管这种现象叫公理吧。”
赵垒一笑,道:“强词夺理。”心里想,可能是先入为主的缘故,即使知道许半夏不是早稻田晚稻田,可还是看不出斯文样来,不过与她见面总是非常愉快,她总是能让他笑,在最心烦的时候笑。“小许,我还是要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