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就是这么一下子变了的。
我换了新日记本,统本满是哀声叹声气的,连语言文字也满身是病。
回过头来,再说我们的班主任刘长岁老师。他是一个老教师,教物理的,虽说
人老了,可雄风不减当年,对篮球、乒乓球之类,比年轻人还在行,教物理也是挺
棒的。可惜的是,到二中后我是一忽儿优势尽失,数理化统统滑坡,文科就更甭提
了。刘长岁老师待人挺好,但我不喜欢他。实际上老教师们讲课,就这么奇怪,有
时候他硬是不给讲那么多道理,高中的物理已经不同于初中,不再是简单的常识类,
而是要更深一层探讨了。因此,有些东西已不是凭简单的经验就可知的,而非要经
过一翻思维推导。可刘老师呢,有时候问他,他就告诉你一个答案,或一个方程式,
然后说:“ 你就照我这答案,我这就是对! ”我们学校每天早上都是全校学生以
班为单位在操场上跑步,然后共同集合做早操。有那么一次,别班已经全部到操场
上去了,可我们一·三班竟然人心那么地齐,统统地坐在教室都没有到外边儿去跑
步。原本刘老师是等在校门口的,人都光了还不见我们班,他急了,就折到教室,
见人都整整齐齐地坐在教室中:“混蛋,怎么都不动。”他可真是急,“体育委员
没来。”也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一句。“这算啥混帐逻辑!”同学们马上夺路而出,
在教室外边也没有集合,自然地站成了队形到操场上去了。这一次是真的惹急了他,
而平常刘老师还是挺好的,刘老师教我们学订杆称,带我们参观实验室。我们学校
举行拔河比赛,他就告诉我们:“根据物理原理,你们最好每个人的口袋中都装满
石头……”惹得大家都大笑。在这学期快结束时,刘老师因自己岁数大了,辞去了
班主任职务,同学们还挽留,但并没有奏效。
我们的语文老师姓宋,大约四十多岁,讲课毫无生气,中气不足,就象一个老
婆婆。化学老师是个老头儿,他讲课声音极低,猛然间很不习惯,就象我刚听郭荣
祖老师 讲课一样。郭老师是声音太大不习惯,而这化学教师是声音太小了, 我坐
在中间竟然听不见他说的什么。这化学老师是在我中招考试时就认识了的。他监考,
当时我在毕业时照了一张像片,头发极长,盖住了耳朵,有一次我回家,刚好来了
一位不常上门的亲戚,她一见就惊问我妈妈:“什么时间有这么大一个女孩儿,我
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妈妈大笑。可我在中招考试时,理了发。在考场上,化学
老师看看我,对对准考证上的照片——准考证必须放在桌子上——好一阵子端详,
还把另一位监考教师也叫来,仔仔细细地验明正身,因为是我本人,我也就一点儿
也不心慌,随他们的便。化学老师因不是班主任,与我们接触并不多。数学老师叫
周作民,说话有些舌头不甚利落。历史老师叫周红怡,是个女的,讲课没什么特色。
政治老师很有趣,叫常明光,原本是个小学教师,以严厉著称,教课以死记硬背为
特色。不管什么人提出什么样的经验,他都是以不变应万变:必须背会。但他讲课
同学们都爱听,他会顺口说出一个一个的典故、闲话,道出一番道理,使同学们都
只是听,听后就忘,只记得闲话,说明了什么马克思主义原理却记不完全——主要
是记不准确原话,但常明光老师总要求死记硬背,以不错一字为标准。
上课么,就这么回事儿,一天天地过,我是一个“独角兽”,整日里默默。
还不到期中时,周红怡老师病了,咽喉有毛病,实际上是害了俗名叫老鼠疮的
病,就是淋巴结发生了病变,她请了一个多月假。一个多月不算太短,学校就请了
一个退休老师,不知姓名,是福昌人。
福昌是个挺有名的地方。在古代时,设有福昌县。唐朝时出了个诗人叫李贺,
人称他为“诗鬼”,在唐代的诗坛上可是大大有名。毛泽东就很佩服他的诗,可惜
李贺一生无得进入仕途,做诗又过于苦心,二十七岁时就死了。在历史上查他是福
昌人,但唐代的福昌也不知是现在的确切什么地方,现在只知是在宜阳西,大致是
现在韩城到三乡这一带。福昌有个道教阁,每年三月三福昌会,很热闹的。还有个
规律:几乎每年三月三都要下雨。这中间有个美丽的传说:很久很久以前,那一年
的三月三,有许多的人都到福昌去赶庙会,祖师爷(福昌阁中供的神)发现人太多,
要出事儿,挤死人,于是运用神通,扌'KG2'扇出云朵,下了一阵急风骤雨。 这
雨阻隔了一部分人,还没去的人就去不成了,近的人就急急忙忙赶了回去。以后,
每年三月三几乎都要下雨,或大或小。刚好在三月三前后,正是麦子抽穗的时候,
这场雨很及时。那个地方,一般春天都缺少雨水,因此很多人都信仰福昌阁祖师爷。
在八几年时,韩城人曾试图把每年三月三的福昌会(现在实际上已经变成了商品交
易大会)移到韩城来。可数百年来人们已习惯于三月三福昌庙会,韩城又没有古阁
庙,韩城人的企图就没有得逞。阁下立有一块石碑,写的是这福昌阁属于文物,是
唐代诗人李贺的故里。可今年我回去时发现在三乡立了一块儿高大的石碑,由著名
的作家李'HT4;2”'准十'HT'写了几个大字“唐诗人李贺故里”, 还有一尊李
贺的石雕像。毕竟李贺是近千年前的人了,占了他的故乡可以为本地凭添一处人文
景观,说不定就能带来点儿经济效益。
新历史老师原本就是二中的老师,退休后赋闲在家。他个子不高,虽不算十分
富态,但也是够可以的了。他讲课很风趣,他讲到英国的圈地运动,马上捋起袖子,
在讲台上抖开了:“贵族们骑在马上,快马抖上个圈,然后扬起马鞭,大声地宣布,
‘喂,这圈子中的地都是我的’,于是这里边的地都成这个贵族的了,他们就这么
横……”尤其是“喂,这圈子中的地都是我的——”这一嗓子,至今回忆起来仍回
味无穷。周红怡老师病好之后,这老教师又走了,来时不声不响地来,走时仍然是
不声不响。
中期考历史那天,原来的天气挺好的,然而等到考了一半的时候,来了乌云,
那乌云来得急速。在家乡那儿,我记得那是唯一的一次来得那么急速的乌云。那乌
云只一会儿功夫,天全黑了,本来的上午真如黄昏一般,全拉亮了灯炮。“呜——
呼”,起风了,是狂风。“唰”一下子停了电,风太大,不知道是哪儿线断了还是
什么毛病,点蜡烛,却又被风吹得点不着。“到外边儿去考试吧。”老师宣布,于
是大家都到外边儿来,这一场考试全炸了锅,你想人哪有老实的,趁着乱的功夫,
全都照抄,不会的抄会的,会的也要翻翻书给自己的答案增加一份保险系数,这一
场考试几乎全是满分儿,最少的一个得了九十四分。“喳”校院中的一棵树被刮断
一枝,接着电闪雷鸣,骤雨疯狂而至,学生们急速地躲进教室……四十多分钟之后,
雨过天晴,学生们到了外边儿,大街边儿的树,几近有百分之六十,被刮得拔根而
倒。幸好的是,不知怎么回事,都不曾砸伤什么东西,只是阻挡了交通,学生们回
家也不骑自行车了,把车子就放在学校,近的走路;远的干脆就在学校吃。 这一场
大暴雨,从洛阳到洛宁这一路的树全都倒得七扭八横。这一段,公路高于民居住处,
积水太多,在下大雨的时候,人们用炸药炸开了公路路基;让水流出, 这场雨实在
超出了平日里人们的估计,过水涵洞排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以后修补公路时就在
炸开的地方增设了不少过水涵洞,可是这多年来又一直没有下过那么大的雨。
我整日里默默,心中并不舒服,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到二中,我本来的优势
再也显现不出,我可是个活泼的人呀,但活泼也需有个资本呀。即使现在也不明白
为什么会这样。我痛苦,但又无奈,连借口也找不到(我想到以前算的命,我只该
认命,可惜那时候我无接触佛教,只会消极的认命,而不明白去积极地转命),于
是,我整日里默坐,萎靡不振。
那是初冬的一个星期天,虽这个日期我记不得了,但这是个星期天我总也忘不
掉。
星期天,大家几乎是全都回家了,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我记得有孙占巧、
刘要亭、王亚丽等几位,在谈着乱七八糟的一些闲话、无聊话。先时我在位子上并
没有在意来听,其实我的内心中也渴望与大家交往,并且特别希望能够成为大家所
注目的人,但是我又莫名其妙地刻意不与别人来往。听着他们在聊些无意义的话题,
我发烦——其实这与我何干呢——我独自一个坐在位子上做自己的事,自己也和自
己较劲发烦——这又何苦呢——我不知道,统统不知道。我又禁不得渐渐地停下了
所做的事,开始听他们的谈话。“我考的分数不低,体育也合格,可惜眼睛近视的
厉害,所以没有被中专录取。”刘要亭说,不错,刘要亭的中招分数在我们一·三
班名列第一。“可惜,可惜!”孙占巧迭声地叫。在以后刘要亭的名次下滑,总在
七、八名左右。这孙占巧挺厉害,成绩好,体育也最厉害,什么话也敢说,有时候
搞得老师也没有办法。有一次,王海峰老师让大家赛百米,可孙占巧就是不跑。“
上课怎么能由着你。”“来月经了。”孙占巧竟那么大声的说出来,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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