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监十一年,迁侍中。十四年,出为宁远将军、豫章内史,为政和理,甚得民心。十八年,复入为侍中,领步兵校尉。普通元年,出为贞毅将军、太尉临川王长史。四年,入为左民尚书。其年迁掌吏部,寻以公事免。五年,起为太子中庶子,领右军将军。六年,复为左民尚书,领步兵校尉。俄徙为吏部尚书,寻加侍中。出为仁威将军、晋陵太守。在郡清静,百姓化其德,境内肃然。罢郡还,吏民诣阙请立碑,诏许之。大通二年,入为侍中、五兵尚书,未拜,迁掌吏部,侍中如故。举祖庄,宋世再典选,至举又三为此职,前代未有也。
举少博涉多通,尤长玄理及释氏义。为晋陵郡时,常与义僧递讲经论,征士何胤自虎丘山赴之。其盛如此。先是,北渡人卢广有儒术,为国子博士,于学发讲,仆射徐勉以下毕至。举造坐,屡折广,辞理通迈。广深叹服,仍以所执麈尾荐之,以况重席焉。
四年,加侍中。五年,迁尚书右仆射,侍中如故。大同三年,以疾陈解,徙为右光禄大夫,给亲信二十人。其年,出为云麾将军、吴郡太守。先是,何敬容居郡有美绩,世称为何吴郡。及举为政,声迹略相比。六年,入为侍中、中书监,未拜,迁太子詹事、翊左将军,侍中如故。举父綍,齐世终此官,累表乞改授,敕不许,久之方就职。九年,迁尚书仆射,侍中、将军如故。举虽居端揆,未尝肯预时务,多因疾陈解。敕辄赐假,并手敕处方,加给上药。其恩遇如此。其年,以本官参掌选事。太清二年,迁尚书令,侍中、将军如故。是岁,侯景寇京师,举卒于围内。诏赠侍中、中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侍中、尚书令如故。文集乱中并亡逸。
二子禧,嘏,并少知名。嘏,太清中,历太子中庶子,出为建安太守。
何敬容,字国礼,庐江人也。祖攸之,宋太常卿;父昌珝,齐吏部尚书;并有名前代。敬容以名家子,弱冠选尚齐武帝女长城公主,拜驸马都尉。天监初,为秘书郎,历太子舍人,尚书殿中郎,太子洗马,中书舍人,秘书丞,迁扬州治中。出为建安内史,清公有美绩,民吏称之。还除黄门郎,累迁太子中庶子,散骑常侍,侍中,司徒左长史。普通二年,复为侍中,领羽林监,俄又领本州大中正。顷之,守吏部尚书,铨序明审,号为称职。四年,出为招远将军、吴郡太守,为政勤恤民隐,辨讼如神,视事四年,治为天下第一。吏民诣阙请树碑,诏许之。大通二年,征为中书令,未拜,复为吏部尚书,领右军将军,俄加侍中。中大通元年,改太子中庶子。
敬容身长八尺,白皙美须眉。性矜庄,衣冠尤事鲜丽,每公庭就列,容止出人。三年,迁尚书右仆射,参掌选事,侍中如故。时仆射徐勉参掌机密,以疾陈解,因举敬容自代,故有此授焉。五年,迁左仆射,加宣惠将军,置佐史,侍中、参掌如故。大同三年正月,硃雀门灾,高祖谓群臣曰:“此门制卑狭,我始欲构,遂遭天火。”并相顾未有答。敬容独曰:“此所谓陛下‘先天而天不违’。”时以为名对。俄迁中权将军、丹阳尹,侍中、参掌、佐史如故。五年,入为尚书令,侍中、将军、参掌、佐史如故。
敬容久处台阁,详悉旧事,且聪明识治,勤于簿领,诘朝理事,日旰不休。自晋、宋以来,宰相皆文义自逸,敬容独勤庶务,为世所嗤鄙。时萧琛子巡者,颇有轻薄才,因制卦名离合等诗以嘲之,敬容处之如初,亦不屑也。
十一年,坐妾弟费慧明为导仓丞,夜盗官米,为禁司所执,送领军府。时河东王誉为领军将军,敬容以书解慧明,誉即封书以奏。高祖大怒,付南司推劾。御史中丞张绾奏敬容挟私罔上,合弃市刑,诏特免职。初,天监中,有沙门释宝志者,尝遇敬容,谓曰:“君后必贵,然终是何败何耳”。及敬容为宰相,谓何姓当为其祸,故抑没宗族,无仕进者,至是竟为河东所败。
中大同元年三月,高祖幸同泰寺讲《金字三慧经》,敬容请预听,敕许之。又有敕听朔望问讯。寻起为金紫光禄大夫,未拜,又加侍中。敬容旧时宾客门生喧哗如昔,冀其复用。会稽谢郁致书戒之曰:“草莱之人,闻诸道路,君侯已得瞻望朝夕,出入禁门,醉尉将不敢呵,灰然不无其渐,甚休,甚休!敢贺于前,又将吊也。昔流言裁作,公旦东奔;燕书始来,子孟不入。夫圣贤被虚过以自斥,未有婴时衅而求亲者也。且曝鳃之鳞,不念杯杓之水;云霄之翼,岂顾笼樊之粮。何者?所托已盛也。昔君侯纳言加首,鸣玉在腰,回豊貂以步文昌,耸高蝉而趋武帐,可谓盛矣。不以此时荐才拔士,少报圣主之恩;今卒如爰丝之说,受责见过,方复欲更窥朝廷,觖望万分,窃不为左右取也。昔窦婴、杨恽亦得罪明时,不能谢绝宾客,犹交党援,卒无后福,终益前祸。仆之所吊,实在于斯。人人所以颇犹有踵君侯之门者,未必皆感惠怀仁,有灌夫、任安之义,乃戒翟公之大署,冀君侯之复用也。夫在思过之日,而挟复用之意,未可为智者说矣。君侯宜杜门念失,无有所通,筑茅茨于钟阜,聊优游以卒岁,见可怜之意,著待终之情。复仲尼能改之言,惟子贡更也之譬,少戢言于众口,微自救于竹帛,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如此,令明主闻知,尚有冀也。仆东皋鄙人,入穴幸无衔窭,耻天下之士不为执事道之,故披肝胆,示情素,君侯岂能鉴焉。”
太清元年,迁太子詹事,侍中如故。二年,侯景袭京师,敬容自府移家台内。初,景于涡阳退败,未得审实,传者乃云其将暴显反,景身与众并没,朝廷以为忧。敬容寻见东宫,太宗谓曰:“淮北始更有信,侯景定得身免,不如所传。”敬容对曰:“得景遂死,深是朝廷之福。”太宗失色,问其故。敬容曰:“景翻覆叛臣,终当乱国。”是年,太宗频于玄圃自讲《老》、《庄》二书,学士吴孜时寄詹事府,每日入听。敬容谓孜曰:“昔晋代丧乱,颇由祖尚玄虚,胡贼殄覆中夏。今东宫复袭此,殆非人事,其将为戎乎?”俄而侯景难作,其言有征也。三年正月,敬容卒于围内,诏赠仁威将军,本官并如故。
何氏自晋司空充、宋司空尚之,世奉佛法,并建立塔寺;至敬容又舍宅东为伽蓝,趋势者因助财造构,敬容并不拒,故此寺堂宇校饰,颇为宏丽。时轻薄者因呼为“众造寺”焉。及敬容免职出宅,止有常用器物及囊衣而已,竟无余财货,时亦以此称之。
子䴙,秘书丞,早卒。
陈吏部尚书姚察曰:魏正始及晋之中朝,时俗尚于玄虚,贵为放诞,尚书丞郎以上,簿领文案,不复经怀,皆成于令史。逮乎江左,此道弥扇,惟卞壸以台阁之务,颇欲综理,阮孚谓之曰:“卿常无闲暇,不乃劳乎?”宋世王敬弘身居端右,未尝省牒,风流相尚,其流遂远。望白署空,是称清贵;恪勤匪懈,终滞鄙俗。是使朝经废于上,职事隳于下。小人道长,抑此之由。呜呼!伤风败俗,曾莫之悟。永嘉不竞,戎马生郊,宜其然矣。何国礼之识治,见讥薄俗,惜哉!
************列传第三十二 硃异 贺琛
硃异,字彦和,吴郡钱唐人也。父巽,以义烈知名,官至齐江夏王参军、吴平令。异年数岁 ,外祖顾欢抚之,谓异祖昭之曰:“此儿非常器,当成卿门户。”年十余岁,好群聚蒲博,颇为乡党所患。既长,乃折节从师,遍治《五经》,尤明《礼》、《易》,涉猎文史,兼通杂艺,博弈书算,皆其所长。年二十,诣都,尚书令沈约面试之,因戏异曰:“卿年少,何乃不廉?”异逡巡未达其旨。约乃曰:“天下唯有文义棋书,卿一时将去,可谓不廉也。”其年,上书言建康宜置狱司,比廷尉。敕付尚书详议,从之。旧制,年二十五方得释褐。时异适二十一,特敕擢为扬州议曹从事史。寻有诏求异能之士,《五经》博士明山宾表荐异曰:“窃见钱唐硃异,年时尚少,德备老成。在独无散逸之想,处暗有对宾之色,器宇弘深,神表峰峻。金山万丈,缘陟未登;玉海千寻,窥映不测。加以珪璋新琢,锦组初构,触响铿锵,值采便发。观其信行,非惟十室所稀,若使负重遥途,必有千里之用。”高祖召见,使说《孝经》、《周易》义,甚悦之,谓左右曰:“硃异实异。”后见明山宾,谓曰:“卿所举殊得其人。”仍召异直西省,俄兼太学博士。其年,高祖自讲《孝经》,使异执读。迁尚书仪曹郎,入兼中书通事舍人,累迁鸿胪卿,太子右卫率,寻加员外常侍。
普通五年,大举北伐,魏徐州刺史元法僧遣使请举地内属,诏有司议其虚实。异曰:“自王师北讨,克获相继,徐州地转削弱,咸愿归罪法僧,法僧惧祸之至,其降必非伪也。”高祖仍遣异报法僧,并敕众军应接,受异节度。既至,法僧遵承朝旨,如异策焉。中大通元年,迁散骑常侍。自周舍卒后,异代掌机谋,方镇改换,朝仪国典,诏诰敕书,并兼掌之。每四方表疏,当局簿领,谘询详断,填委于前。异属辞落纸,览事下议,纵横敏赡,不暂停笔,顷刻之间,诸事便了。
大同四年,迁右卫将军。六年,异启于仪贤堂奉述高祖《老子义》,敕许之。及就讲,朝士及道俗听者千余人,为一时之盛。时城西又开士林馆以延学士,异与左丞贺琛递日述高祖《礼记中庸义》,皇太子又召异于玄圃讲《易》。八年,改加侍中。太清元年,迁左卫将军,领步兵。二年,迁中领军,舍人如故。
高祖梦中原平,举朝称庆,旦以语异,异对曰:“此宇内方一之征。”及侯景归降,敕召群臣议,尚书仆射谢举等以为不可,高祖欲纳之,未决;尝夙兴至武德阁,自言“我国家承平若此,今便受地,讵是事宜,脱致纷纭,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