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黼黻(
fúf ǔ,音弗府)——古代礼服上所绣的花纹。黼,黑白相次,作斧形,刃白身黑;黻,黑青相次,
作亞形。
②袞(
gǔn,音滚)——古代皇帝及上公的礼服。
智。元造天尊见他蒙瞳得紧,不可放在古人世界,登时派到蒙瞳世界去了。”
智。元造天尊见他蒙瞳得紧,不可放在古人世界,登时派到蒙瞳世界去了。”
有几里路程?”项羽道:“还隔一个未来世界哩。”行者道:“既是蒙瞳世
界还隔一未来世界,那个晓得他在蒙瞳世界?”项羽道:“美人,你却不知。
原来鱼雾村中有两扇玉门,里边有条伏路,通着未来世界;未来世界中又有
一条伏路,通着蒙瞳世界。前年有一个人名唤新在,别号新居士。他也胆大,
一日推开玉门,竟往蒙瞳世界去寻着父亲,归家来时,须发尽白。那新居士
走了一遭,原不该走第二遭了,他却不肯安心,歇得三年,重出玉门,要去
寻他外父。当时大禹玄帝重重大怒,不等他回来,叫人拿一张封皮封了玉门
关。新居士在蒙瞳世界出来,见了玉门关儿紧闭,叫了一日,无人答应,东
边不收,西边不管,这中人却是难做。喜得新居士是有性情的,住在未来世
界过了十多年,至今还不归家。”行者便叫:“大王,玉门果是奇观,我明
日要去看看。”项王道:“这个何难,此处到鱼雾村不过数步。”
正说之间,听得鸡声三唱,八扇绿纱窗变成鱼肚白色,渐渐日出东山,
初昕①鼓舞,四个赠嫁在窗外走动,但有脚声,无口声。行者便叫:“蘋香,
吾要起身。”一个赠嫁在窗外应道:“叫来。”
顷刻,蘋香推进房门,项羽扶了行者一同走起。登时就有一个赠嫁
②趋进:
“请娘娘到天歌舍梳洗。”行者便要走动,又转一念道:“若是秃秃光光,
失美人的风韵。”轻轻推开绿纱窗两扇,摘一瓣石榴花叶,手里弄来弄去,
仍旧丢在花砌之上。
行者转身便走。不多时,走到天歌舍,只见一只水磨长书桌上,摆一个
银漆盒儿,合着一盒月殿奇香粉银盒。右边排着一个碧琉璃盏儿,放一盏桃
浪胭脂絮银盒;左边排着一个紫花盂,盂内放一根缠头带;又有一个细壶儿,
放一壶画眉青黛。东边排大油梳一个,小油梳三个。西边排着青玉油梳一套,
次青玉油梳五斜,小青玉油梳五斜。西南排大九纹犀油梳四枚,小赤石梳四
枚。东北方排冰玉细瓶,瓶中一罐百香蜜水;又有一只百乳云纹爵,爵中注
着六七分润指甲的酨浆③。西北摆着方空玉印纹石盆,盆中放清水,水中放着
几片奇石子,石子上横放一只竹节柄小棕刷。东南方摆着玄软刷四柄,小玄
软刷十柄,人发软刷六柄;人发软刷边又排一个水油半面梳一斜,牙方梳二
斜;又有金钳子一把,玉镶剪刀一把,洁面刀一把,清烈蔷薇露一盏,洗手
菉米粉一钟,绿玉香油一盏,都摆在一面青铜古镜边。行者见了镜子,慌忙
照照,看比真美人何如,只见镜中自己形容更添颜色。当时便有侍女儿簇拥
行者,做髻的做髻,更衣的更衣。
晓妆才罢,又见项羽跳入阁来,嚷道:“美人,玉门前去也!”行者大
喜。项羽叫打轿。行者道:“大王这样不知趣!一步两步的路,又都是松阴
柏屋之下,俗嗒嗒打什么轿!”项羽就叫不许打轿。
两人携手出阁。不多时,走到玉门关下,两扇门上也不见甚么封皮,用
手推推,玉门半开。行者暗想:“此时不走,等待何时?”便把身子一闪,
闪进玉门关。项羽慌慌张张,嗒嗒吃吃,扯住一把衣裳,又扯了一个空,扑
的一跌。行者全然不顾,竟自走了。
①初昕(
x īn,音心)——拂晓,日将出时。
②赠嫁——女儿出嫁时,娘家送与的仆妇。
③酨(
zài,音再)浆——指醋。
却说行者撞入玉门,原来是一直滚下去的。滚下数里,耳朵里只听得楚
王哭声,侍儿号叫;又滚下数里,才不听得,只是未来世界再不肯到。行者
心焦,便嚷道:“哎哟,哎哟!老孙一向骗别人,今日反被项羽骗入无量井
了!”忽听得耳边叫:“大圣不用忧煎,此处一大半路,再走一小半便是未
来世界。”行者道:“大哥,你在那里说话?”那人道:“大圣,我在你隔
壁。”行者道:“既然如此,开了门等我进来吃口茶水。”那人道:“这里
是无人世界,没得茶吃。”行者道:“既是无人,话无人的是那个?”那人
道:“大圣多的聪明,今日又呆!我是离身数的,却不曾连身数。”
却说行者撞入玉门,原来是一直滚下去的。滚下数里,耳朵里只听得楚
王哭声,侍儿号叫;又滚下数里,才不听得,只是未来世界再不肯到。行者
心焦,便嚷道:“哎哟,哎哟!老孙一向骗别人,今日反被项羽骗入无量井
了!”忽听得耳边叫:“大圣不用忧煎,此处一大半路,再走一小半便是未
来世界。”行者道:“大哥,你在那里说话?”那人道:“大圣,我在你隔
壁。”行者道:“既然如此,开了门等我进来吃口茶水。”那人道:“这里
是无人世界,没得茶吃。”行者道:“既是无人,话无人的是那个?”那人
道:“大圣多的聪明,今日又呆!我是离身数的,却不曾连身数。”
竟是一篇《项羽本纪》。
第八回
第八回
原来行者做虞美人时节,忙忙然撞入玉门,便一心只想未来世界如何长
短,不曾现得原身。当时听得六贼之言,方才猛省,慌忙抹抹脸,叫:“六
贼看棒!”那六贼心胆俱碎,跪在道傍,哀哀告上:“大圣慈悲菩萨,我等
当年在枯藤古树之下,不该挡你师父,恼了大圣尊性,弟兄六个一时横死。
那时一点灵魂奔入古人世界,古人世界道是我有个贼名头,不肯收留,只得
权到这里,堂堂正正,剽掠过日,并无半件不良的事业,伏望大圣放生。”
行者道:“我放得你,你却放不得我!”登时拔出棒来,打为肉饼,望前便
走,一心要寻伏道。
忽然一对青衣童子一把扯住行者,道:“大圣爷来得好,来得好!我们
阎罗天子得病而亡,上帝有些起工动作之忙,没得工夫派出姓氏,竟不管阴
司无主。今日大圣爷替我们权管半日,极为感激。”大圣想想:“若又错过
半日,明早才好见始皇哩。万一师父被妖精弄死,怎了,怎了!不如回那童
子去罢。”便叫:“儿,我别的事做得,若是阎罗天子,断然做不得。我做
人虽然直达,却是一时性躁,多致伤人。万一阴司有张状词,原告走来说得
是,我便忽然愤怒,拔出棒来打得被告稀烂。若是没有公道硬中证的还好;
一时间有个中证,直头跪上前来,又说原告不是,被告可怜,叫我怎么样?”
青衣道:“大圣,你差了。生死关头在你手里,又怕那个哩?”也不管行者
肯不肯,一把扯进鬼门关,高叫:“各殿出来迎接,我寻得一个真正阎罗天
子来也!”
行者无奈,只得升了正堂。当时有个随身判官徐显,捧上玉玺,请行者
权掌。阶下赤发鬼、青牙鬼、一班无主无归昏沦鬼,共八千万四千六百个;
殿前七尺判官、花身判官、总巡判官、主命判官、日判、月判、芙蓉判官、
水判官、铁面判官、白面判官、缓生判官、急死判官、照奸判官、助正判官、
女判官等,共五百万零十六人,呈上连名手本,口称“千岁”;又有九殿下
进谒。行者通打发出去。当时主簿曹判使跪倒阶下,送上生死簿子。行者接
在手中翻看,心中暗想:“我前日打杀一干男女,不知他簿子上可曾记着,
不曾记着?”又翻了一页道:“万或记在上边,孙悟空打死男女几千人,我
如今隐忍好,还是出牌票好?”
正踌躇间,忽然省悟,道:“啐!吾老孙当年赶到此间,把姓孙的多已
抹倒,那一班小猢狲还靠我的福荫,功罪两无。况且老孙自家干事,那一名
小鬼敢报?那一个判官敢记哩?”便顺手翻翻,掷落阶下。曹判使依旧捧在
手中,傍着左柱立起。行者便叫曹判使:“你去取一部小说来与我消闲。”
判使禀:“爷,这里极忙,没得工夫看小说。”便呈上一册黄面历,又禀:
“爷,前任的爷都是看历本的。”行者翻开看看,只见打头就是十二月,却
把正月住脚。每月中打头就是三十日,或二十九日,又把初一做住脚,吃了
一惊,道:“奇怪!未来世界中历日都是逆的!到底想来不通。”
正要勾那造历人来问他,只见一个判官上堂禀:“爷,今日晚堂该问宋
丞相秦桧一起。”行者暗想道:“当时秦桧必然是个恶人,他若见我慈悲和
尚的模样,那里肯怕?”便叫判官:“拿坐堂衣服过来。”行者便头戴平天
九旒冠九旒冠,身穿绕蛟袍,脚踏一双铁不容情履。案上摆着银朱锡砚一个,铜笔
架上架着两管大朱红笔。左边排着幽冥皂隶签筒——一个判官总名签筒,一
个值堂判官签筒,一个无名鬼使签筒——三个。登时又派起五项鬼判:一项
绿袍判官,领着青面、青皮、青牙、青指、青毛五百名剐秦精鬼;一项黄巾
判官,带着金面、金甲、金臂、金头、金眼、金牙五百名除秦厉鬼;一项红
须判官,领着赤面、赤身、赤衣、赤骨、赤胆、赤心五百名羞秦精鬼;一项
白肚判官,领着素肝、素肺、素眼、素肠、素身、素口五百名诛秦小鬼;一
项玄面判官,领着黑衣、黑裙、黑毛、黑骨、黑头、黑脚——只除心儿不黑
——五百名挞秦佳鬼。配了五色,按着五行,立在五方,排做五班,齐齐立
在畏志堂前。又派一项雪白包巾,露筋出骨,沉香面孔,铜铃眼子的巡风使
者,管东边帘外;一项血点包巾,露筋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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