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是匹狼恶之驹,不受拘束,要双铁鞭一对手提之,力相降服。打它一刻,
以马药草料喂马,自善服焉!”
总兵点头曰:“怪不得梁琼玉用此双鞭。本部拿来觉得沉重,却不知正
因此狼驹不服。”白云龙曰:“大人,既有鞭,便允小医一用,数鞭降之,
再用些药料与食,自然狼性转纯良。”
当时,总兵允准。命人取出双鞭,待云龙好料理此马。
云龙即时暗喜,放下药箱一个于案上,骗得双鞭在手,一路随兵役来至
马厩。对兵丁言曰:“待某持鞭骑上降服,与你们一观。”众兵皆曰:“可!”
云龙喜欣欣一骑上宝驹,连打三鞭,迅跑纵缰而逃出帅府,顷刻去了。
众兵只道此人跑出较场,驰转一番即回,不料,一去两个时刻不回。分
头追他去了较场,人影不见了,方知不妙,急来报知总兵大人言:“医马之
人是拐骗之徒,来至马厩,持双鞭骑马急去不回,特来禀知。”总兵听了,
大惊恼怒。带兵分路追赶,不知往哪里去?找寻不得,一心烦恼,不表。
再说高角扮着商人来至知府衙中,带银子往探监,一入狱门,禁子即来
诘问,高角言与琼玉中亲,前来探问,又有茶金二十两相送禁子用度。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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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曰:“有此大手,送二十两之资。”即刻大开狱门引入。
见琼玉言:“奉母命特来看表弟一面,不须烦恼,吉人自有天佑”云云,
琼玉见高角此言是瞒这禁子之话,一心会意,答应之。言谈一番,高角又对
禁子曰:“表亲到监中,并无打点使用,亏缺了!今某有白银五十两送上,
烦兄代为分派使用,以表一团和气,勿凌欺吾表兄。足见高情,某日后还有
谢劳相送。”
禁子倍喜,拜领而去,待二人多谈。一路想来:“此人挥金如土,且生
来相貌不凡,精铮烈汉,不是善良之人,待我窃听之。”只闻那人曰:“三
弟,今吾弟兄假作不知,探狱为名观过虚实,然后起兵来救汝。先得报知,
不日再来劫狱了。禁子闻言大惊。不知泄漏得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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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劫法场琼玉脱网 匡朝政九龄辱奸
诗曰:
国进贤良为国宝,朝登奸佞是朝哀。
兴衰用舍机关转,天命无常德可栽。
再说禁子窃听高角要反监打劫之言,惊吓不小,只得回步呼曰:“大王
不可劫狱,某自有妙谋,待慢慢调停。”高角一见禁子回步言此,亦一骇,
诚恐他泄漏了,即拔出腰刀要杀之。
禁子曰:“大王休得动手!吾非泄漏汝计谋,然不可劫狱,只恐难杀出
城门,且又累及于某也。汝虽有兵来接应,但是有限的,不过一二千,怎对
敌得一省郡之众数十万人,若一经关闭城门,插翅也难飞,是寡不敌众。如
此,不若劫法场为上策。某闻知府与各文武员酌议,要请皇令于本月十八日
押杀梁琼玉,然后申详拜本。汝若在法场劫之,是在城外,易于动手后杀出
城去。某原是一身,并无父母妻儿,又见令亲梁琼玉平日是善良少年,曾记
前两载饥馑之年,多出粮米济活人不少,故一心感惜之。无辜受此毒害,是
出于救拔之心,非妄哄于汝的。”
高角闻言,喜曰:“如此足见禁子兄用情义侠也。如今你我同心,只不
可少泄一人得知。吾今去了。”禁子允诺。高角又对琼玉曰:“且待十八日
期,吾与白兄长同伏兵丁,预先来法场等候。”琼玉允从,言:“二位哥哥,
只要小心。”
高角此日出狱去讫,寻觅着云龙,又喜得回鞭、马,暗埋于附近荒郊山
野。又料集齐四城头目管的喽罗,每队五十人,各扮商贾、僧道、乞丐不等,
共二百余人。候至十八日期,天初明亮,一同分往北城外法场地远远埋伏,
商民僧道不等四边游逻等候。
是日,总兵奉请皇令,押出琼玉于法场。继后千总官员数名、兵丁数百
人排开。云龙弟兄眼一瞧,二百喽罗一齐杀入。云龙跳入先将琼玉用刀割去
绑索,递过双鞭。押犯刀斧手大喝:“可恼!敢救犯人!”双刀砍去。云龙
大刀挥去,人头落地,一连杀死十余兵。高角长枪抢入,总兵大惊,提斧来
迎敌。法场大乱喧哗。
琼玉左手挡总兵大斧,右手提鞭飞中总兵手腕,大喊痛声,倒于地下,
复一鞭,已是头裂不语了。及参将千总上前,又被高角长枪所伤,众兵慌乱。
云龙引兵大杀一阵,死者二三百,纷纷走散。单有衙役早将柳知府背回逃走。
琼玉等不敢久战,一同杀出北城而去,奔走回山。
有各文武员未到法场者,闻报皆惊,闭城不及,被贼人先已走脱。计点
场中伤去兵丁三百十一人,总兵被杀,游击将军重伤、千总被打坏。知府只
得据实详移文书,上达节度使,以待修本进朝。不表。
再说琼玉弟兄三人带兵日夜急走,抄小径回山,防着官兵追逐。此日,
到了二龙山,梁任见少主得脱回山,不胜喜悦。琼玉三人下坐,即命老奴进
内安慰师娘。颜氏方知行险劫法场救出的,愁怀放下。
当日,琼玉拜谢两兄长高义,入险地搭救方得性命。白、高曰:“手足
之间,患难共之。三弟患此杀身之祸,岂有坐视不救之理?”是日,不免排
上酒筵,三人共叙,畅饮开怀。又谈论劫法场伤了官员并军兵数百,只预备
朝廷发兵来征剿,打点早定计谋以得进退。且住表二龙山弟兄商议。
再说朝中,唐明皇接位之初,录用贤臣,政治可观,百姓富庶;灭武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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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党、中兴复唐,亦算令主,及至开元二十五年之末,贤臣宋璟辞官致仕,
归于东都。张九龄仍居相位,李林甫进吏部天官。按史,九龄乃广东省韶州
府曲江县人。李林甫乃唐之宗室,但为人外庄柔顺而内心险狡凶狠,勾结宦
官内侍妃嫔以察帝意,以为耳目。故所奏言多合帝心,是其得宠之由也。至
明皇末年,又出东胡安禄山,于朝宠命倍隆。至于结拜贵妃杨太真为母,蒸
淫于内宫而帝不醒悟,实乃万年为羞之君,为辱之后也。原来,安禄山是个
武胡人,臂力英勇,常随山海关张节度使征契丹,先失机,后将功赎罪得免
于军中正法,使进封安禄山为平卢节度使重职。一天承召入觐,为明皇倍宠。
他厚交李林甫、裴宽二奸,他们便奏举安禄山可大用于帝,故后封赠东平郡
王之爵,兼统三大郡,兵势强大,安得不酿成反叛夺位之祸?
当日,禄山蒸淫贵妃于内,杨国忠亦以为耻,怎奈他已得帝宠,难移动
之?故屡言禄山之反,而唐明皇不准信。
一天,贵妃召之入宫,见圣上与贵妃共坐,而禄山先拜贵妃后拜见帝。
明皇即问其:“此何礼也?”禄山言:“胡人先母而后父。”故君后大悦。
自封东平郡王之爵后,又发出库银二十万与禄山起建王府。于亲仁坊照依金
銮殿次一等,但工巧华丽,穷极壮观,务必要做式雅致,不限财力。一建造
成,其中器皿玩宝珠玉之物,堆积如山丘,即大内金银不及其充足饶多。可
见唐明皇过宠奸狠,赍赐过多以缺竭府库,致其一起叛乱,兵多饷饶,朝兵
不能制。自其领镇三大省。兵势益倍盛强,赏革政令、刑罚升贬,自专决之。
此有左相张九龄已知其弊。一天,禄山自范阳出镇三月,杨国忠奏其必
反,宣召必不回朝。贵妃闻知,即令人速赶到范阳,言知禄山。故他一见召
旨,即刻速赶进朝,帝益信他无二心。但他恃宠藐视朝臣,走马一程直入承
天门,不下马。有左相张太傅大喝:“骑马进殿者,何人?目无君王,好生
无礼!”喝值殿将军拿下。有四人即将擒下禄山。他曰:“丞相,本藩一时
忘却下马进殿,何须发怒?”九龄喝声:“胆大匹夫,汝不过东胡外种,从
幼为张元帅收养成人,因些小战功,得皇上恩宠、皇后施恩。不该擅自骑马
上殿,大失人臣之礼,还敢多言,不谢其罪!”
禄山曰:“丞相,休恼责罚!某自到天朝,蒙皇上恩宠,格外加恩,此
马乃皇后所赐,寸步未离,是奉旨速宣,忙中未得下马,今被丞相辱骂已甚,
还谢什么罪?”
九龄大怒曰:“如此狂妄小人,有干国法!”喝令斩讫。值殿将军答应
一声,正来拿下,禄山大惊,只得下跪舍阶求饶。帝曰:“汝骑马上殿,果
失人臣之礼,怪不得丞相执责。今丞相看朕情面,赦此年少狂莽、无知初犯,
仍逐贬回范阳,不许在朝,以示责罚。若勤巡政、安省民、劝风化、境土咸
宁有功,可将功消罪。”
当日退朝,各文武回府。只有张丞相自思:“年登七十,况今皇上不比
初登基时恭俭勤政,日近奢华,宠用禄山、林甫、国忠、裴宽等一班佞臣。
况且初时立子媳杨氏之日,吾与宋璟、韩休同上本谏诤主上,不可立杨氏,
名有不正,非可型化天下也。已经力谏圣上几番,奈何不准,是以吾屡屡告
驾回旋,只因圣上不准从。但前月宋璟已经告准致仕而归,吾今何必在朝与
一班奸佞作对?前日曾经执责安禄山骑马上殿,骂辱他一番,想来此人生乱
不久,圣上仍昏迷不悟其奸狠,内则淫辱奸妃,勾结高力士,权势太重,外
受奸党多人。吾倘不死于奸臣谗言陷害,定然殁于奸妃中伤。不若力陈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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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多疾病,告驾回家,方免留落异乡成孤魂之鬼。”不表丞相言来。
果然,安禄山扎屯不住,领旨出京都往范阳镇而去。当时又兼管营州。
当时,张丞相次早上朝告驾,未知圣上准否,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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