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口供不同。”那曹若建心内着惊,又闻圣旨来拿滕公,方才放下心。本
城有个二府,费了许多银子,在上司处谋署知府的印。曹公子探得此信,心
中大喜。原来这二府姓王,乃曹尚书的门生。那日王二府到了知府任,晓得
风林公案事情,第二日上街拜客就到曹府。门上通报,公子即时接进,行礼
已毕,公子道:“恭喜世兄荣升,弟尚不曾拜贺。”王二府道:“这是上司
之意,世弟怎敢自为。”公子道:“此乃世兄巧言,小弟有一事还望兄周全。”
便把风林之事说了一遍。王二府笑说:“总在世弟身上,只是那俏佳人到手,
世兄却如何谢弟?”公子笑道:“自有些须微敬。”王二府道:“这不敢相
领!只要世兄在老师面前提携足矣。”公子道:“总在小弟身上。”王二府
告别回衙,公子送出大门。
王二府回到府内,示期某日将风林人犯带齐听审。那些书役忙个不住,
公子带了银子上下都买通了。把前供尽皆改去,将郁四得财二人弄在一边,
不让他上堂。这也是风林该受人害。鲍刚日日府前打听,那日午牌时分,王
二府升了大堂,提出风林阮氏跪下。王二府也不叫四邻,只叫风林上来跪下,
说道:“禁城之内,怎敢谋财害命,杀死曹成,从直说来,免受刑罚。”风
林上前哭诉,与滕公一般。王二府大怒,道:“滕端是你买嘱,本府怎肯徇
私,不夹如何肯招!左右,与我夹起来!”那值日差役受了银子,无不用心,
一时将风林夹起。风林死去半晌,方转还生,叫道:“小的受刑不起,愿招
了。”鲍刚听了“愿招”二字,无可施设,便出了府门,回行收拾行李,又
付十余两银与行内,托他照应风林,自己奔杭州而去。
风林招道:“小的实领曹府本银五百两,同曹成买货回来,一时浅见就
将曹成杀了。”二府道:“货物在哪里?”风林说:“在星桥张星如店内。”
二府叫风林画供,松了刑具,将阮氏曹代放出,将风林发在死囚牢里,发封
皮到张星如行内,封了货物,将曹成棺木掩埋。然后退堂,改了口供,申详
上司。这阮氏回家收拾细软,一乘小轿抬进曹府。不表。
再说风林下狱,亏他平日待人有恩,这禁子都平日受过恩典的,都来替
他上药收拾。有些口快的报信说阮氏进曹府去了,风林听了气上加气,不知
鲍刚哪里去了。那襄阳满城百姓个个皆知阮氏先与曹成有奸,后与公子有奸,
命曹代杀了他来害风林,又只恨那王二府受贿出害良民,俱是敢怒不敢言。
① 绅衿 (shēnjīn,音申今)——旧时泛指地方绅士和在学的人。
… 33…
那些受过风林恩惠的人,今见他受枉,都来买着禁子照应他,此地怨声震地。
曹公子恐怕弄出事来,便亲自到上台断理,把风林问了个禁城白日谋财害命
之罪,不待京详,只候督抚发下王命,立时处决。不知风林性命如何,且听
下回分解。
… 34…
第二十四回 重改口供顺奸恶
话说王二府受了曹公子贿赂,将风林屈打成招,问成死罪在狱。又见怨
①
声散满全城,恐怕祸来,又亲到上司处谋干 ,将风林问个白日谋财害命之罪,
不等京详,只候发下王命就要处斩不提。
且说鲍刚离了湖广,晓行夜宿。那日到了杭州,进了城直奔吴府而来。
到了大厅,只见众人围一大汉,在那里说话,你道这大汉是谁?原来就是马
俊,从开封府来,所以众人围着讲话。郝鸾见鲍刚也回来了,心中大喜。马
俊问了鲍刚姓名,鲍刚又问常柳二人的姓名,大家见礼已毕,郝鸾邀进书房
坐下。马俊见鲍刚生得肩宽背阔,心甚欢喜道:“久闻兄的大名,今日才得
相会,名不虚传。”鲍刚道:“小弟是有勇无谋之人,怎比得兄长文武双全
的英雄。”大家说了一会话,家人摆上酒肴,依次坐了。酒至数巡,常让说:
“前日周兄回来,说马兄在开封干出这些事,小弟听了抖衣而战,不知仁兄
怎得脱身,孙佩贤弟如今怎么样了?”马俊道:“小弟险些不得相会诸兄。”
将前后之事说了一遍。郝鸾听了,无不称说道:“不是马贤弟有通天手段,
焉能得脱圈套。”郝鸾见众人俱是欢笑,惟鲍刚闷闷不言。郝鸾问道:“贤
弟与风二员外上襄阳去两月有余,今日方回与马兄相会,贤弟因何不悦?”
鲍刚见问,就把风林被害之事细说了。马俊听了,大叫道:“天下哪有这等
不平之事!待我救了孙佩回来,到襄阳杀那赃官并奸夫淫妇,救出风二员外,
方显大丈夫的手段。”鲍刚道:“兄长请放心去开封府去救孙佩,这风二员
外在小弟身上。”马俊道:“非俺不能救孙佩,无奈无帮手。这一回去要个
胆大些的方可成事。”鲍刚道:“小弟襄阳去也要帮手才好。”周龙道:“小
弟不才,愿与马兄到开封府走走。”马俊道:“若是贤弟同去,不怕救不出
孙佩。”周顺想马俊是个黑夜做事的人,却不敢与他同去,这鲍刚决不象他
那样做事,不如同他去走走,便说道:“愚兄同鲍贤弟走走。”鲍刚看了周
顺两眼,暗想:“动武要须这样汉子才惊人。”便说道:“好,好。”郝鸾
道:“非是愚兄怕事,怎奈我母舅屡屡与奸相作对,令马兄弟到开封府劫狱,
是件犯法的勾当,鲍兄弟到襄阳或是牢中劫出,或是劫场抢救,亦是惊天大
事,两处得了手,总要到杭州相会,倘被人知,竟传出吴府存留劫狱的人犯,
奸相再上一本,岂不害了母舅全家?据我想来,必须寻个下落,方好两下归
一,不在杭州,与我母舅无干。”常让道:“兄言正是。”陈雷笑道:“小
弟倒有一个去处。”柳绪道:“兄长有何去处?”陈雷道:“等马兄鲍兄四
人去后,我同郝兄竟上铁球山,与焦豹、王常、樊冲三人聚义,招军买马做
他一番!”众人听了,齐声说道:“妙极!妙极!要去,择个好日子起身。”
计议定了,常让道:“小弟有一事奉告,闻柳年伯升了礼部尚书,柳兄弟奉
母命进京看父亲去,明日起身;小弟母舅升任扬州太守,亦奉母命致贺他,
亦是明日起身,不能相送诸兄,待事毕之后,小弟二人再到山相会。”郝鸾
道:“二位贤弟既奉婶母慈命,愚兄怎好强留?”众人饮到更深,常柳二人
与众人洒泪而别。
不言常让次日往扬州,柳绪亦往京都而去。且说郝鸾等过了一宿,次早
马俊、周龙、鲍刚、周顺各各收拾行李,多带银子,辞了郝鸾陈雷,分路往
湖广开封而去。郝鸾往后堂,辞别母舅表妹,道:“愚甥在此许久,要回去
① 谋干——营求。干,求之意。
… 35…
走走,多则两月便来。”吴夫人说:“贤甥早去早来,忽忘母舅嘱咐。”郝
鸾道:“愚甥晓得。”便出来吩咐家人小心办事,又叫将行李送在陈雷饭店,
随后到了陈雷饭店,陈雷叫人收拾已毕,同郝鸾背了行李,又吩咐小二好生
看店,二人离了杭州,竟上铁球山来了。非止一日到了山寨,陈雷引进郝鸾
与焦豹、王常、樊冲等相见礼毕,见厅上走出风公。郝鸾一见,想起陈雷说
一个姓风的,谁知果是风年伯,连忙上前拜见。风公见了,惊喜非常,二人
各叙别后情由,又告知救孙佩的事。风公听了,心内悲伤。那焦豹见郝鸾相
貌端正义气,愿让郝鸾为大王,郝鸾再三推辞不过,只得允情。当日杀牛宰
羊,祭天告地。焦豹挽陈雷、郝鸾在聚义厅上正中坐下,张魁、樊冲率小头
目参见已毕,又犒赏喽啰在大厅饮酒不表。
且说鲍刚周顺,那日到了黄昏,抵达襄阳,到张星如行门首叩门,里面
打杂的出来开门,认得鲍刚,后面又跟个大汉,便请至厅房坐下。行主出来
相见,礼毕,问了周顺姓名,用了晚饭,摆上酒来,三人饮了几杯。鲍刚问
道:“咱去后,不知王二府将风二爷怎生审法?”张星如叹口气,道:“好
人莫有好报。”就将曹公子到上司谋干,及阮氏淫妇已入曹府,并将货封了,
只等王命处决等事一一细说。鲍刚听了大怒道:“天下有这等狗淫妇,上天
怎不报应他呢?反了!反了!咱怎肯与王二府干休。不杀这淫妇不为大丈夫!”
张星如劝了一会,各人安慰。次日清辰,梳洗已毕,鲍刚穿了玄色箭衣,里
面带了银子,宝剑藏于腰内,外系鸾带。周顺穿花布的大衣,腰束丝带。鲍
刚叫他暗带双刀,别了张星如,走上街来。听见行人骂王二府,又见一人拿
竹子在街上叫道:“你们各家关门,今日出人呢。”那些开铺的听了,纷纷
将店门关上了。又见些贫穷百姓,手拿香烛纸钱,齐说道:“我们都去法场,
等风员外来时,我等将纸钱烧了谢他昔日之恩。”鲍刚听了,扯住一个问道:
“你们说出斩甚么人?”那人道:“今日出斩的是我恩人风二员外,被淫妇
奸夫屈害,今日王命到了,在西市桥处斩。我等无所报答,故将纸烧化,可
聊表寸心。”鲍刚听了此言,回过头来对周顺哈哈大笑,道:“咱们来得凑
巧,喜得带了兵器来,且跟他们去看看。”周顺道:“甚好。”二人走到西
市桥边,见礼祭之人一路不计其数。此时还早一刻,未曾绑来。鲍刚看有座
酒楼,离法场不远,那店伙计收拾关门。鲍刚上前说道:“俺是过路的,不
意法场阻了去路,况且肚饿,借你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