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瓶梅.争春园.世无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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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瓶梅.争春园.世无匹-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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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急得面如土色,眼睛直睁。妈儿又指着骂道:“你是宦家女子,倚着 
势力压我,我是不怕的。”小姐哭骂道:“老娼妇,莫说打,就是杀我也不 
从的。你这老贱人!老娼妇!”骂不绝口,把个妈儿骂得气冲斗牛,心中想 
到“此女有些傲手,今日要与他一个下马威,他才怕呢。”便命丫环剥去衣 
服。那些丫环不敢违拗,可怜把个闺中弱女拖倒在地上,上下的衣服剥去, 
只留中衣。那妈儿紫涨着脸,象杀人的样子,拿了一条水浸的皮鞭,又叫道: 
 “丫头们,把这个不识抬举的小贱人吊起来!”丫环答应一声,取了一条绳 
子来,恶狠狠的把个风小姐吊起来。那些娼女上前劝道:“姑娘顺从了罢, 
免得受苦。”小姐口内只是大骂。妈儿提起鞭子,不住手的打了一顿。小姐 
忍着疼,还骂不止。妈儿心头火起,说道:“老身打死你这小贱人,谁要我 
偿命?不过丢了几两银子。”举起鞭来又打个不住。妈儿打得狠,小姐忍着 
疼骂得凶,只打得浑身伤痕。妈儿心内一想:“打死了不好与莫上天讲话。” 
便对丫环娼女丢个眼色,众妓女假意跪下劝道:“妈妈息怒了,今日饶他, 
明日我们劝他依从。”妈儿说:“我今日是要打死这小贱人,看你们情面饶 
了他。”便叫丫头放他下来。内中有个女子叫阮三官,口舌甚利,说道:“妈 
妈,霞姐新来,等女儿慢慢劝他。”妈儿道:“你们不知道,他是黄泥心, 
越烧越硬,不要劝他。”阮三官道:“我若不能劝霞姐顺从,情愿领三百皮 
鞭。”阮三官替他穿上衣服,见他头发蓬松泪痕满面。阮三官劝道:“这也 
是命该如此。”妈儿道:“若不是众位姐姐讨情,怎肯饶他?”阮三官同众 
姊妹们劝他上楼去了。又叫丫环寻些定疼药来,将定疼药搽了。众娼女劝了 
一会散去,只有阮三官低言巧语长长短短说了一回,小姐只是流泪而已。妈 
儿到前厅,见张、李二人说道:“好个扭手的女子,若不是老身,谁能降服 
他?”张、李、莫三人见妈儿有气,张三道:“若是小姐扭手,整治他一回, 
自然怕你的厉害。”妈儿叹道:“将好言好语劝他,他倒装腔作势,叫他拜 
利市神他不拜,又把我大骂,是我打了他一顿。我这霞姑娘很有些扭手呢。 
价银就是八百两,只等他肯接客,便兑银子。”张、李道:“这个自然。自 
古道:水性女子。妈妈你可说些淫言浪话去打动他的心,自然降顺。”当晚 
三人又在院中吃了酒饭,各自散去。 
     次日三人约齐来讨信:“可依从?”妈儿说:“不仅不依,连茶饭也不 
吃,只要寻死,日夜着人伴他。”说完,三人去了。过了十余日依然一样。 
张、李、莫三人对妈儿说:“我们有一计在此,我们三人上街寻个书生,生 
得标致,又有要势的人,先与他说明,若依从便罢,如若不肯就行强。或者 
月里嫦娥爱少年,恐佳人见了标致书生就肯依从,也未可知。”妈儿道:“你 
们去寻访。”当日三人往四处找寻有容貌有势力的书生,一时难遇。妈儿在 
院内也不打骂与他,也不逼他接客,反将好言劝他吃些茶饭,不提。 

…  44…

     且说常让那日别了郝鸾人等,奉母命到扬州来望母舅姚太守。那日到了 
扬州钞关码头,叫人挑了行李,直到扬州府衙门内,走到大堂对差役说:“我 
相公从杭州来的,是太爷的外甥,姓常名让,烦你通报。”门役听了,进内 
通报。不一时,家人出来说:“太爷有请公子。”书僮叫家人接了行李,打 
发脚钱,常让走进宅门,来到内宅。只见姚公与夫人立在中堂,笑容满面迎 
着常让。书僮铺下红毡。常让道:“请母舅、舅母二位大人上坐,待愚甥拜 
见。”姚公说:“贤甥一路风霜,只行常礼罢。”常让就拜了两拜,夫人扶 
起。说道:“七八年不见贤甥,今已成了人了。前日闻了你入黉门,真真可 
喜,姑太太在家安否?”常让道:“家母托赖二位大人,身体康健,时常思 
念二位大人,特命愚甥前来问安。”姚夫人道:“前日得了京信,知姑老爷 
升任吏部大堂,如今你表兄亦为吏部主事,多谢令尊提拔之恩。”彼此又叙 
了些闲话。到晚摆上酒来,三人同饮,酒至数巡,又吃了晚饭,回书房安歇。 
     次日姚公升堂理事,不得闲谈。常让住了两日,觉得烦闷无聊,而且衙 
门无事,哪里闷得住。一日用过早饭之后,进内见了姚公说:“愚甥在此数 
日,不曾出去走走。闻得扬州乃繁华之地,今日特禀母舅大人,意欲街上闲 
玩,不知母舅允否?”姚公道:“扬州的人奸滑拐骗的不少。”常让道:“愚 
甥非是贸易之人,不怕脱骗。”姚公道:“既是如此,多带家丁,早去早回。” 
常让听得母舅依允,十分欢喜,道:“愚甥不喜跟随人多,只要一个书僮足 
矣!”即带了书僮出门,寻闹热街市去顽耍。只见那些店面襄修齐整,货物 
鲜明。来到一个古董店内,那店主见常让人品俊秀,衣履雅淡,便请到里面 
坐下吃茶,架上古董听其赏玩。书僮立在门首,见那过往的人甚多,轿、马 
往来,纷纷不绝。不提常让书僮闲顽。 
     且说张三、李四、莫上天寻找俊俏书生,寻了几日,三人走得焉哉乎也, 
缓缓而行。李四的眼快,望见古董店内,坐着一个美少年。李四对张三、莫 
上天说:“那位相公生得甚好,真是天从人愿。”三人又细看一回,俱欢喜 
道:“只是如何问他?”李四说:“旁边立着一个小厮,等我去撞个金钟, 
问他一声,倘有机缘也未可知。”但不知李四怎么问他,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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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回 篾片邀饮空欢喜 

     话说张、李、莫三人在街上寻访俊俏才郎。路过古玩店,见一位儒雅风 
流的少年坐在店内,又见门口站着一个书僮。三人住了脚,李四道:“你们 
看店内坐的书生好标致,我们过去谈谈。”张三道:“又不认得他。怎好与 
他说话。”李四道:“你们略站站,等我去问那小厮。”莫、张走开,李四 
来到书僮面前叫道:“小哥,你是同相公看古玩的?”书僮道:“正是。” 
李四说:“你家可是工部徐老爷么?”书僮说:“我们乃是杭州府常老爷家, 
曾为吏部侍郎,如今升了吏部大堂,公子到这里看本府太爷的,这本府姚太 
爷是我家舅老爷,问他怎的?”李四又惊又喜,暗道:“果然是位公子,骗 
得才好压重帽。”离了书僮,来与张、莫二人说如此如此,先着莫老去送信, 
张李二人故意回头看见常让,便慢慢走进店内,道:“想是常兄。”李四边 
回头说:“果然,果然!”二人假托熟人,走进店内乱叫道:“常兄,常兄, 
既到此处,因何沿门经过,就不来看看小弟?”常让见有人叫他,却不认得。 
常让却不很作大,见二人叫得亲热,立起身拱手说:“不知二位是何处相识?” 
李四道:“常兄忘了不成?当初小弟们在京曾受令尊老爷的大恩,感之不尽。” 
张三又说道:“那时小弟们在京,常兄尚在垂发之年。”常让道:“请教二 
兄尊姓大名。”李四笑道:“小弟贱姓李,名正周,此位姓张名世宏。”常 
让道:“原来是张李二兄,小生少敬。”张三说:“常兄可是往本府姚太爷 
衙内来的?”李四说:“姚太爷是常兄令母舅呢。”常让道:“正是,正是。” 
李四说:“闻得令尊老大人升了吏部大堂,小弟们不日进京贺喜,还要求老 
大人提拔。今日幸然撞见,岂有瞒门而过之礼?”常让见他二人说话不错, 
便不疑惑了,答道:“小弟初到贵处,不识尊府,未曾来访,另日奉拜罢。” 
李四道:“岂敢,只是今日既然会见,岂有不尽地主之谊的理,弟备便饭一 
肴,水酒几杯,聊表心意。”常让见他二人真心实意,他又是斯文打扮,并 
无半字骗言,便说:“既是二位兄的雅爱,小弟怎好相扰,只是不当。”张 
李齐道:“说哪里话。”常让与店主拱手作别,店主忙送出店门。常让唤书 
僮跟随,书僮见李四与公子如亲戚一般,心内有些见疑,怕是拐子,却又不 
敢则声,只得跟随。过了几条街市,到了乐春院门首,那李四为人尖利,便 
立住脚道:“小弟舍下还远,张三兄府上陋居,不敢屈常兄贵步,不如借张 
兄令姐家坐坐罢。”常让道:“怎好造张兄令姐府上?”张三知李四推却, 
不好作声,想那三百两银子,只得把乐春院妈儿认作姐姐,便说道:“李兄 
说得是,请常兄进去。”只见半大不大小黑漆门内有两条懒凳,坐了几个汉 
子。妈儿见张李二人引一位相公进来,认是个嫖客,起身说道:“相公进去 
坐,待我进去说声。”李四喝住说:“你舅爷和常相公在此,你家爷不在家, 
说甚么?”妈儿不知头脑,就不做声。他三人走进厅上,见礼已毕,叙了闲 
话。妈儿先得了莫上天的信,吩咐丫头不出厅,假装着闩门甚紧。不一时摆 
下桌椅,端出几样鲜肴,二人请常让入席,相逊坐定,假斯文饮酒闲谈。妈 
儿到后楼对风小姐说:“我如今不打你,为你费了心思,方才寻了一个少年 
俊俏的郎君,不是低三下四的人。他父亲现做吏部大堂,又是本城太爷嫡亲 
的外甥,如今在前厅饮酒,他一个吏部公子配你正卿女儿,况今日是黄道吉 
日,可与他成了亲,到明日,听任你从他去,只叫他还我本钱,肯与不肯一 
言为定。”风小姐听了此言,心内暗想:“到如今若是直着性子,量这老虔 
婆放我不过,恐另想出别的主意,坏了我的名节,悔之晚矣,如今且自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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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那姓常的上楼时节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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