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2004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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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4年第4期-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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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占鳌头。 
  在《力·量》中,一个知识美女从禁欲到纵欲再回到无欲的三阶段过程,推演出欲望在人生中的演进历程。小说试图证明:情欲成了叙述的真正主角,它支配着那位男子,更熬煎着这位知识美女,似乎成为他们的人生行为的最终驱动力,而相应地,情欲行为仿佛成为他们的日常生存的基本内容本身。这篇欲望叙事比较细致地渲染了男与女、情与景、情与理、节制与放纵等与欲望相关的多重景致,显得情绪饱满,令人印象深刻。当然,与此同时,人为印痕同样令人难以忽略。 
  欲望在《陈先生进城》中同样支配着自由撰稿人陈先生。他因不可自拔地爱上高个酒吧女孩而被迫与妻子翠玲离婚,之后在北京东郊宋庄画家村落买了个院落居住;寻求离婚后与酒吧女孩同居生活的快乐自在。但是这个啤酒姻缘很快中断了,他不得不终日沉溺在极度孤独、寂寞与自责中。他有心想与已经迅速再婚的前妻重续旧缘,所以又忍不住前去找她,但在紧张心情驱使下却无力做爱。陈先生进城就这么以失败告终。陈先生在欲望故事中是失败者。欲望多可怕!小说似乎可以产生一种劝世功能。 
  《快活》写了农村青年田快活的另一种欲望故事——欲望无望而无奈。他爱上同村女孩桃子,但随着挑子进城到美容院打工,他的欲望就只能飘浮到空中。从此桃子就与他渐行渐远了。无奈中他只能到梦里去享受占有桃子的快乐。小说写这位都市生活的失败者独自重新回到农村,在哥哥嫂子的冷眼中被迫钻通天洞寻宝,又引出李老师与村长娘子偷情的故事。这里的“钻通天洞”,对于失恋的田快活来讲,显然具有性的隐喻意义。 
  《告别》同上述四篇相比显得有些“另类”:当人们竞相讲述欲望的故事时,这里却只是写中学生天宝对刚刚死去的爷爷的告别,以及告别中引发的往事回忆。问题当然不在于写什么,而在于怎么写。 
  根据我的个人阅读,不妨这样排序:l。《青蟹》;2。《力·量》;3。《陈先生进城》;4。《快活》;5。《告别》。当然你对这样的排序别当真啊,不过说说而已。 
  写完上述简短点评,难免有一些感触。小说作为虚构性叙事,顾名思义,不过是平常严肃正经的大说之余的小道、闲聊而已。读小说你别当真啊,等同于现实生活,那不是犯傻吗?这个常识谁都懂。但生活在现实中的读者,当他捧起一部小说投入地阅读时,难道会真的傻到一点也不把它当真的地步吗?因为他毕竟不是在真空中阅读,而是夹带着以往遭遇的全部历史情境、文化语境及阅读经验等,它们具体地构成他此时此地阅读的态度、动机等前提。当他读到那些似曾相识的人物故事,或虽然陌生却又或多或少有点可信度的人物时,激发出某些同情及理解来,应当是正常的事。因此,尽管读着故事中虚构的与己无关的人物及其命运,他有时很可能会产生出虚构堪比真实、虚构胜似真实的幻觉。小说能写到这份上,其水平应当说大体过得去了。当然,好小说除此之外还需要有更多的东西(用我个人的话来说,就是更要有富于创新性的感兴修辞以及兴味深长等)。从这个角度看,本期参赛小说在总体水平上明显不及第一、二期参赛作品。不过,比较而言,我个人仍看重《青蟹》,它以其独特处在某些方面足可以同其他期参赛的名列前茅之作相媲美。 


情与欲:生存的理由和困惑
高 兴 
  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在其小说《缓慢》中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当今时代,缓慢的乐趣为何消失了?昔日那些从容自在的漫游者如今何在?昆德拉的问题实际上触及了人类社会普遍面临的一个困境:物质生活的日益丰富与情感世界的急剧萎缩。 
  这一困境的直接后果:情与欲的和谐和统一正渐渐变成一种童话;而情与欲的分裂和冲突却越来越成为一种现实。 
  生存的理由有时也正是生存的困惑。许多文学家敏感而痛苦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文学也因此添了许多话题。 
  我刚刚读完的五篇小说在某种意义上就几乎全都在讲述情和欲的故事,尽管它们风格和手法迥然不同。 
  《青蟹》包含两重线索:禹兰和宋老师之间的故事,以及禹兰和大鱼之间的故事。一条是暗线,隐隐约约;一条是明线,轮廓清晰。两个层次,互相对应,互相衬托,甚至,互为因果。 
  女大学生禹兰原本是个“活泼而有生气的姑娘”。虽然她谈不上有多漂亮,“但发育得很丰满,尤其惹眼的是那两个微微泛红的脸蛋,一笑就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因此,“几乎所有的男生都为她鼓起来的胸脯和荡漾着的酒窝着迷”。甚至,“她一走过来,连周围的空气里都洋溢着某种性的意味”。刚进大学不久,她便爱上了已过三十的语文老师宋某。这场恋爱没有持续多久,宋老师便抛弃了禹兰,而迅速地和一位副院长的千金结了婚。禹兰的哭诉兴许道出了宋老师的真实动机:“他这哪是恋爱啊,他找的是一个马上可以给他生孩子的妈,一个能让他很快评上高级职称的老丈人。” 
  心灵严重受伤的禹兰在湖边邂逅了年轻的渔民大鱼。她向大鱼定购了一千只螃蟹。一次,在食用了太多的螃蟹后,禹兰陷入了疯狂,一丝不挂地和大鱼搂在了一起,“一白一黑两个身体在草地上翻滚,都大汗淋漓”。这一情景被大鱼尚未过门的媳妇撞见了。 
  显然,禹兰和大鱼的交往具有赌气、自戕和叛逆色彩。并没有多少结实的情感,但肯定有一些欲望的味道。但大鱼却不幸爱上了禹兰,成为又一个情感的牺牲品。 
  简洁,浓缩,跳跃,空白,暗示,这些当代小说的特殊品质,《青蟹》似乎都具备一些。女主人公也颇具现代女性的种种特征:坦率,无畏,任性,叛逆,渴望情感,也不拒绝欲望,时而有点自我中心和歇斯底里,总是用看似坚强的外表来掩盖极为脆弱的内心。小说的结尾不仅惊心动魄,而且还有某种通灵色彩:一只又一只螃蟹朝向禹兰爬去。禹兰倒在地上,手脚拼命抽搐,浑身趴满了青苍苍的螃蟹。此外,小说语言的节奏也给我留下了印象。只是,我个人觉得倘若作品的韵味再足一点,可能会更好。 
  《快活》既是小说中主人公的名字,也是作者想要表达的主题:人生在世,快活才是最重要的。问题是一个人究竟怎样才能明白这一点呢?这篇小说就试图给我们一个答案。 
  田快活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农村青年。他喜欢桃子,连做梦都想娶她当媳妇。但进城打工的桃子总有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物质条件,也可以说城乡差别,已成为他们交往的主要障碍。这伤了快活的情感,更伤了他的自尊。 
  快活发誓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他想到的一个办法就是进通天洞寻宝。快活从小就听长辈说:很久以前,掌管清水河一带的田土司遭到湖广总督陷害。情急之中,将土王宫里的金银财宝藏进了通天洞。那洞远近有名,两边悬崖陡峭,极难攀登。“一代代人进到洞里寻宝,都一无所获。有人为此摔断了腿,有人被洞里莫名其妙的鸟儿啄瞎了眼睛,还有的进洞以后再也没见出来,连尸骨也没找着。”一般的人都不敢进洞寻宝了,“可田快活不信这个邪”。 
  倘若田快活进洞后,历经艰险,寻得财宝,那么这个故事也就没有任何现代意义了。有意思的是寻宝行动所引发的两个故事:李老师和村长媳妇的偷情,以及村长本人的被绑架遭遇。作者借用这两个故事中的故事描写了情和欲的不可阻拦,描写了财富本身所隐藏的危险,探讨了生存质量和生存理由这一永恒话题。 
  这篇小说语言鲜活,人物生动,故事流畅,不少细部描写显示出了作者对生活和人物的精微观察和准确把握。整篇小说极像一则寓言。作者的意图十分明显。我甚至都觉得有点太明显了,尤其是在结尾,以至于多多少少损伤了小说的艺术性。 
  《告别》是一篇描写人间真情的动人的小说。小说中的天宝是个尚未遭到现代生活污染的淳朴的农村孩子。爷爷死时,大人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在哭,他却久久哭不出来。其实,爷爷生前最疼他,他和爷爷的感情最好,爷爷去世给他带来的悲伤也最大。只不过,他不善表达,更不会伪装,而是将一切都搁在了心里。他在更为深沉的内心世界里,以自己的方式,想念着爷爷,守护着爷爷,和爷爷对话,同爷爷告别。小说中,天宝既是主人公,有时又是观察者,同时又起着某种反衬的作用。他的真实,他的内在,他的纯朴,他的个性,在一个个耐人寻味的细节中跃然纸上。比如,小说中好几处都写到了他的咕咕叫的肚子。还有他无意中划拉了一下母亲的动作。这些无疑都在增强这个人物的真实性。 
  作者在写这篇小说时的姿态似乎很谦卑:以朴素的手法,努力地写好一个人物,写好一个瞬间。他成功了。恰恰是一个人物和一个瞬间让我们看到了作者营造气氛、刻画人物、深入内心的扎实功底。 
  在物欲横流、真情难觅的当今世界,天宝这一形象让我们看到了生存的一个亮点,也让我们找到了生存的一个理由。 
  看完《陈先生进城》后,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个标题有点意思。小说中的主人公陈先生实际上是个有意远离城市的自由撰稿人。一个试图远离城市的人禁不住城市的诱惑,又要进城,意味就此产生了。 
  都市是个迷宫,有种种的岔口和种种的诱惑,容易让人晕眩和迷失。陈先生就在晕眩和迷失中丢掉了妻子和儿子,原因是“他不能自拔地爱上了一个在酒吧里认识的,推销啤酒的高个子女孩”。可是,和高个子女孩一起生活了仅仅两个月,“这段由啤酒引起的恋情就草草收场了”。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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