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2003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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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3年第3期-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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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听到后他一定希望我也去做猫王,把书卖出天文数字。 
  我对猫王的印象是极其模糊的,对他的印象大致只有黑白片、皮衣、大鬓角和疯狂抖动的麦克风。猫王的新闻过后,DJ选了任贤齐的歌《天涯》“爱也罢恨也罢算了罢”、“走也罢留也罢错了吗?” 
  我一直坐在窗前的那张圈椅上发愣,酒店里的收音机一直开着,却没怎么听进去,一直在想别的问题。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在机场被人团团围住,那伙人自称是记者,拍照、提问,事事都显得不对劲。 
  安栋说,其中必有原因。 
  当问到他具体什么原因,他又答不上来。 
  我怀疑是安栋在故意制造娱乐新闻,他到热舞天堂去拍我跳舞也是突然袭击。(我忽然觉得安栋这个人很可怕。) 
  晚饭后,安栋和巫美丽早早地关进隔壁那个房间,没再出来。我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看了会儿电视,然后把房间的钥匙牌装进小包里,准备到楼下去散步。乘电梯来到一楼,又忽然改变主意了,我想一个人到处乱跑不安全,不如就在一层咖啡厅里随便喝点东西,就回房间睡觉去。有人告诉我:“女明星夏雨薇也住在这家酒店。” 
  我没理坐在我对面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人。 
  他很凶地喝着啤酒,一杯接一杯,嘴角上挂着白色泡沫。我独自喝着一杯加冰的葡萄汁,想着不着边际的心事。 
  他和她现在在干什么呢? 
  搂在一起看电视? 
  男人在给女人削苹果? 
  洗澡?做爱?争吵?喝啤酒?打电话? 
  越想越觉得自己无聊,干吗要猜测别人在干什么。这时候,我看见有个戴墨镜的女人匆匆从大堂里横穿过去,走到电梯门口,焦急地、颇有几分不耐烦地按了几次电梯按钮。听对面喝酒的男人说,那人就是大明星夏雨薇。我猛然想起我曾在一篇文章里批评过此人的表演,没错,就是这个夏雨薇。 
   
  3 
   
  从深圳回北京,羊岩到机场来接我。羊岩告诉我,他是一个开汽车的新手,刚拿了驾照就上路了。我不置可否地朝他笑笑,冰凉的雨丝从他摇得很低的车窗里飘进来,雨丝非常细小,车里开着音乐,是恩雅的声音,与细小的雨丝缠绕在一起,飘渺极了。 
  玻璃上反射着霓虹的光亮。 
  羊岩忽然开口道:“亲爱的,告诉你一件事,你千万别害怕——”他两眼平视前方,没有任何表情。我脑子里“嗡”地一下,有许多可怕的念头一起朝我涌来,我想完了,可能是他新车的刹车坏了,车子将以每秒多少公里的高速,狂奔在北京夜晚的街道上,红灯也不停,路口也不停,这辆崭新的黑色轿车将成为北京街头一道奇特风景。 
  警察也被惊动了,他们对着它做手势、吹哨子,但那又有什么用呢,车子失去了制动,风驰电掣一般,冲向一个极点,粉身碎骨,没有选择——一系列可怕的想法,从我脑海里闪过,而他说出的却是“我不知道咱们现在在哪儿”。 
  我说:“那有什么关系,就当兜风好了。” 
  羊岩开着车,七拐八拐地寻找方向。路过一片仿古街,红灯笼一串串地高挂在飞檐上,灰墙上映着慢行的人影,这些人面目模糊,无声无息,仿佛是行走在另一时空的路人,被我们无意中窥见。 
  车子转了一个大圈,终于走上西北四环,道路变得空旷起来,车速开始加快,一直向西开,冰凉的雨丝有时飞溅到脸上来,“倏”地凉一下,然后,那滴水很快就干了,皮肤就像被一张小嘴轻轻地吻着,有一种略微紧缩的感觉。 
  汽车停在院门口,院门上的两盏灯很亮,青白色的光线像水银那样倾泻下来,我下车,走在光影里,只觉得嗓子发干。回过头,看见羊岩的汽车还停在原地,就冲他挥了挥手。 
  我在浴缸里放了满满一缸热水,然后脱掉裙子,扔在卧室的沙发上,赤裸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一边喝一边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羊岩开车送我回家,羊岩说:“其实,人这一生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总是被卷到一件件事情当中,无休无止。”他的话有时显得很深奥,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把手指伸进水里,想试试水的温度,当我把头伸向浴缸的时候,竟看见羊岩的脸。 
  尖叫声和电话铃同时响起,我将身体埋进热水,试图躲避那种铃声,但是,打电话的人太执着,那铃声一刻不停地响下去。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跳出浴缸,湿漉漉地去抓电话。“就知道你肯定在家,”电话里的人说,“刚送你回来,能到哪儿去。” 
  我听出是羊岩的声音,就松了口气,把电话夹在脖子底下,重新跳回到浴缸里去。水花四溅,羊岩隔着电话都听出哗哗的水声,“你洗澡吧?”他问。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见水声了。”他如实回答。 
  “你干吗呢?”我问。 
  “开车呢。” 
  “还没到家?” 
  “就快到了。也想像你那样,泡在热水里,好好洗个澡。” 
  然后,他就收了线,四周静得要命,我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撩拨起来,毛孔张开,混身发软,被浴缸里的热水抚摸着,昏昏欲睡。 
   
  4 
   
  浴室的玻璃门,正在被什么人缓缓推开。我想也许是因为紧张出现了幻觉,我继续把脸埋在水里,感受水的抚摸。水雾弥漫,浴室的屋顶上积满了云朵般的雾气,镜面已被完全覆盖了,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玻璃门越开越大,当我的脸再一次浮出水面,我清楚地看到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男人。几秒钟之后,男人的脸在水雾后面慢慢浮现出来,我认出那是石松。 
  石松是我的秘密男友,我们的关系从未跟任何人公开过。我跟媒体说过,我是一个独身女郎,而石松因为工作关系,也要保持独身。他的工作是非常保密的,经常出差,并且不能通电话,有时我在写作,他突然来找我,关掉我书房里所有的灯,拉上窗帘,我的心思还停留在别的地方,我没注意到他在干什么。 
  他站在椅子后面,开始捏我肩,缓慢抚摸我的胳膊。 
  他手心很热。他总是突然地来,突然地走,有时感觉就像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幻影。 
  他用硬胡茬扎我的脸。这个过程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就掀开我裙子,把手放了进去。我的脸贴在蓝得像冰的电脑屏幕上,身体去了别处,很快感受到一下接一下强烈的震荡。书桌上的文具被撞倒,纸笔尺子墨水瓶哗啦啦地掉了一地。石松让我感觉到了最为猛烈的冲击,石松和我好像很少在床上亲热,我们总是在书房的椅子、沙发上,因为没有时间,他来了马上就要走,每次都是匆匆忙忙。 
  只有我才能接受像他这样的男友。 
  我整日整夜在写小说,不希望在恋爱上花费太多时间。 
  石松是我在写作《柔河》时遇见的,那时我一个人,很寂寞。石松的保密工作也决定了他的寂寞,他隶属于公安部,一有任务就得马上走,从没结过婚,一直都是一个人。 
  我少女时期曾在某军事院校就读,毕业后不久脱离了保密系统,却有不少还在那个战线工作的老同学。石松是我同学的朋友,那同学在去执行秘密任务之前,托石松给我送来一盘录像带,说是上回同学聚会时录制的,每人一盘。他在临行前事情较多,就托朋友跑一趟,特地给我送来。 
  5 
   
  那盘录像带是介绍我和石松认识的媒介。 
  聚会是为了纪念一个因心脏病突发而去世的同学,他是在早锻炼时突然倒在路边的,他相当年轻,周围的人对他的死没有一点准备,当他晨练时突然倒下,别人只当他是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根本没人理会。晨练慢跑的人沙啦啦从他身边跑过,有人还冲他开玩笑地喊: 
  “喂,费伟,装死呢你?” 
  费伟就是死者的名字。聚会上一直在放老鹰乐队的歌,这是费伟生前最喜爱的乐队。老同学很久没见面,因为费伟的死,大伙又聚在一起,感慨颇多。上一次聚会,没有录像,这回多了录像这一环节,组织者许诺给每人复制一盘,留做纪念。 
  石松一天下午开着车来送录像带。他开着一辆我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黑色轿车驶入我的视线,在此之前,他打电话到我家,让我下楼来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下楼你就知道了。” 
  “你是——” 
  “我叫石松,”他说,“有人托我给你带来一盘录像带。” 
  他的汽车在阳光下闪着奇异的光泽,从一开始,我就预感到了他的与众不同。他是一个身材挺拔的英俊男人,沉默,庄重,身负使命。“那我就不上去了。”他交给我一盘录像带,车就开走了。 
  三天之后,石松成了我的秘密男友。 
  他先打电话过来,问我能不能和他在奇石酒吧见上一面,我说“好吧”,他说“那你立刻就出发”。我的心怦怦跳得厉害,又为穿什么衣服出门发了半天愁,最后穿了靴子和格呢短裙,上面是一条红色无袖薄毛衣,外罩一件毛绒绒的驼色半长细腰外套,照照镜子,对自己还算满意。 
  3点半,我离开家,在大门口伸手拦车,问司机奇石酒吧认不认识,司机一脸茫然地盯着后视镜看了五秒钟,然后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我只好从包里掏出笔记本把地址念给他听。 
  奇石酒吧,他嘴里叽咕了句,“还真没听说过。” 
  奇石酒吧在一座大厦的地下,那一带我不熟悉,感觉像是到了异地,大厦前飘着异样的旗子,有星,有月,还有植物的图案。从电梯下到地下,奇石酒吧给人的感觉很有几分神秘,像深藏于地下的一个地洞,进进出出的人都穿着灰大衣,手里一律拎着方正有形的黑色公事包,令人感到压抑。 
  我到得早了一点,一个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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