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谢谢你,比尔,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
当然还有。我问:“除了穆尔上校外,将军反对安交往的男人还有谁?”
“我不知道。”
“韦斯·亚德利是其中的一个吗?”
他看了我很长一段时间,才点点头说:“我想是的。”
“韦斯·亚德利是同她在米德兰争吵过的那个人吗?”
“可能。”
“她为什么要使她父亲难堪呢?”
“我不知道。”
“她为什么对他恨之入骨呢?”
“如果你找到了答案,请告诉我。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肯定是个难以容忍的原因。”
“她同她母亲的关系怎样?”
肯特说:“很紧张。她既要做将军的夫人,又要做一位独立女性的母亲,被夹在中间,十分为难。”
“换句话说,”我说,“坎贝尔夫人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安·坎贝尔则试图唤醒她的觉悟。”
“是这么回事,但还要复杂些。”
“怎么复杂?”
“你同坎贝尔夫人谈谈就知道了。”
“我会同她谈的。”我对他说,“你再对我说一遍你从未进过安·坎贝尔的房间,以便我在报告中说明为什么她的一只酒瓶上有你的指纹。”
“我告诉过你,布伦纳,我曾摸过她房间内的几件东西。”
“可这瓶酒被你的手下人封在一只盒子里,大约一小时前才打开。”
“这你赢不了我,保罗。我也是个警察。如果你有证据,我们去找塞夫尔谈,让他拿给我看。”
“好啦,比尔,让我们消除误会,来讨论更重要的事情吧,比方说穆尔上校的问题。我要提问了,请记住,你有责任如实回答。如果你不愿合作,我会自己去查明真相。好了吗?这儿有个大问题——你同她有性关系吗?”
“有。”
几秒钟之内谁也没有说话。我注意到肯特承认这一点时,看上去非常轻松。我没提醒他,他说过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他从一开始就会告诉我们的,因此我们大家最好都装作此刻是刚开始,而先前的说法中没有丝毫的谎言。
辛西娅说:“这是安·坎贝尔让她父亲烦恼的方法之一吗?”
肯特点点头。“是……我从没把这种做法当成别的什么。将军了解这一切——安也知道他了解。但是我妻子显然不了解。这就是我隐瞒此事的原因。”
我想,上帝呀!因为一个人刚刚结束了生命,其他人为了维持正常的生活秩序,保住自己的工作和婚姻,必须在午夜被迫交代一些事情。显然,肯特上校需要我们的帮助。我对他说:“我们尽量在报告中不提这些事。”
他点了点头。“谢谢。但是因为安不在了,将军会清算那些老账的。我将会得到一个好听的理由而被迫辞职。这也许能保住我的婚姻。”
辛西娅说:“我们会尽力的。”
“非常感谢。”
我问他:“将军还会跟其他人算账吗?”
肯特咧嘴苦笑了一下:“上帝,她勾引了将军手下的全部男性军官。”
“什么?”
“全部军官。不过,至少是大部分。从年轻的上尉埃尔比,将军的副官,一直到他直接领导的大多数军官,还有军法检察官以及像我这样身居重要岗位的男人。”
“我的上帝……”辛西娅说,“你的话当真吗?”
“恐怕是的。”
“可这是为什么呢?”
“我告诉过你,她恨她父亲。”
“嗯,”辛西娅说,“她没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吗?”
“没有,她没有。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些同她睡觉的人事后也没多为他们自己考虑考虑。”他又说:“扭转这种局面很难。”他看着我,强装着微笑。“你能理解这些吗,布伦纳?”
这个问题让我感到有点不舒服,但我还是照实说了:“是的,我理解。但我还没结婚,而且我也不为坎贝尔将军工作。”
他笑了起来。“那你不会是她的候选人了,所以你不会受到考验。”
“嗯……”
他又说:“如果你没有权力,你就得不到女人。”
辛西娅插话说:“那么她告诉过你——告诉过每个人——她都同谁睡觉吗?”
“我想是的。我认为这是她计划的一部分,她散布腐败、猜疑、恐惧和忧虑等等。但我认为有时她说她勾引了谁和谁,但实际上是在撒谎。”
“所以,也就是说,你不能肯定她是否同基地的牧师埃姆斯少校睡过觉,或者是否同基地的副官福勒上校睡过觉?”
“对,不能肯定。假设她说她勾引了他们两人,但我认为至少福勒上校不会中她的圈套。一次,福勒告诉我他知道一切,还知道我也是其中的一分子。我想他的意思是说他不是。也许就是这个原因,他成了唯一让将军完全信任的人。”
我点点头,好像看见福勒对安·坎贝尔说:“不要跟我来这一套,年轻的小姐。我不需要你。”
辛西娅对肯特说:“这太怪异了……我是说这是一种病态。”
肯特点点头。“提到这一点,安曾经对我说过,她正在搞一个心理作战实验,敌人就是她父亲。”他笑了,但并不是一种开心的笑。他说:“她恨她父亲,我是说她对他恨之入骨。虽然不能毁掉他,但她却在千方百计伤害他。”
又有一会儿没有人说话,后来辛西娅好像自言自语地说:“这是为什么?”
“她从没告诉过我。”肯特口答道,“我认为她没对任何人说过。她知道,将军知道,也许坎贝尔夫人也知道。他们不是一个真正快乐的家庭。”
“或许查尔斯·穆尔也知道。”我说。
“毫无疑问。但也许我永远无法知道。我告诉你们一件事:穆尔是幕后的操纵者,是穆尔告诉她如何去报复她父亲对她所做的一切。”
这一点,我想,也许是真的。但这并不能构成他杀死她的动机。恰恰相反,他是她的保护人,她是他免受将军惩罚的挡箭牌,这是他最成功的实验。这个家伙该死,但他应该有个死的正确理由。我问肯特:“你跟将军的女儿都在哪儿约会?”
他说:“许多地方。大部分是在高速公路旁边的汽车旅馆,但即使在基地内我俩的办公室里干,她也不会感到害羞。”
“也在她的住处干过吗?”
“有时候。我想我的话让你误会了。她不喜欢别人到她家去。”
或许他不知道地下室的那个房间,或许他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那个房间。如果那些照片中有了他,他也不会主动提供这些情况的。
肯特对我们说:“如果穆尔是杀人犯,你们就可把此案结了,军队和哈德雷的人们都不会受到太大损失。但如果穆尔不是杀人犯,你们得找嫌疑犯,那就得审问基地里的许多人,保罗。我已经澄清了自己,你们应该让他们也来澄清自己。就像你说的,这是杀人案,就让事业、名誉、良好的秩序和纪律都见鬼吧。”他又接着说:“上帝啊,你看到报纸吗?想想那种报道吧。基地将军手下的一班军官和大多数的高级官员被一名女军官腐蚀和连累。这使一切都倒退了几十年。”他说,“我希望穆尔就是罪犯,这是就事情的发展而言。”
我说:“如果你是在暗示穆尔上校是送上绞架的最佳人选,虽然也许不是正确的人选,那么我必须提醒你别忘了我们的誓言。”
“我只是告诉你们俩,不该去挖不必挖的地方。如果穆尔就是凶手,不要让他把我们大家都骗了。如果谋杀是他干的,那其他人有失军官身份的通好和别的行为就与此无关,也不是减缓罪行的因素。那就是法律。让我们什么时候开一次军事法庭。”
肯特变得不像我记忆中的那么迟钝了。当一个人看到耻辱和离婚,或者一个官方委员会对他的行为进行的调查时,他会变得出人意料地敏锐。军队依然要惩处不端的性行为,而肯特上校肯定有这种事。有时我很惊讶于乱交的力量,惊讶于那么多人情愿冒险——不顾自己的名誉、财产,甚至生命。
我对肯特说:“我确实非常感激你的诚实,上校。一个人站出来讲真话,另外的人就会跟着这么做。”
“也许,”肯特说,“但如果你能替我保密我是会很感激的。”
“我会的,不过从长远看这并没什么要紧。”
“对。我是完了。”他耸了耸肩。“我两年前第一次陷进去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点。”他几乎是轻松愉快地说,“她一定有着某种计划,因为每当我下决心不去同她睡觉时,她就会到我办公室来,让我陪她去喝酒。”
辛西娅问:“难道你没想过说‘不’吗?”
肯特冲着辛西娅笑笑。“当你向男人提出要求,让他和你做爱的时候,你见什么人说过‘不’吗?”
辛西娅似乎对这话颇有点厌恶,说:“我从不向男人提要求。”
“嗯,”肯特建议说,“那么就试一试。随便找一个结了婚的男人,让他同你做爱。”
“现在谈的不是我,上校。”辛西娅说道,表情非常冷漠。
“好吧,我道歉。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安·坎贝尔从不接受否定的回答。我并不是说她敲诈任何人。她从不敲诈,但有时有强迫的成份。而且她喜欢贵重的礼物——香水,衣服,飞机票等等。但有件事很古怪——实际上她对那些礼物没有兴趣。她只是想让我,我猜其他人也是这样,不断地感到拮据,支出一些比时间更多的东西。这是她控制人的手法。”他又说:“我记得有一次她让我给她带去一种很贵的香水,记不清是什么牌子的了,花掉了我400美元,为了弥补家用我只得在存款互助会贷了款,还在糟糕的食堂吃了一个月的午饭。”他自嘲地笑了笑,又说:“我的上帝,我真高兴一切都已结束了。”
“嗨,还没结束呢。”我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