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我听说——”
“听说!哈!若她真不愿嫁那小子,那她来干什么?她绝不可能单纯到相信她绝不会有危险。”
“你这是在暗示我会伤害她?”
亚瑟定睛望着他,“她对你还新鲜时,你是不会伤害她的。”他太了解华特了,“你必须在和她上床之前先和她结婚。只有那样你才能真正赢得她,如果你不经过教堂现在就占有她,她会像你说她恨她丈夫一样恨你。”
“我用不着你来告诉我如何对待女人!我是这里的主人。难道你一点工作都没有?”
“当然有,老爷。”亚瑟得意地说,“明天我将帮助我的主人,带我们的囚犯去看我们的弱点。”华特抄起一只酒杯砸向他的脑袋时,他扭头离去。
天还没亮,茱蒂丝便醒了。人一醒,她立即想起琼安说今早有盖文的消息,立即跳下床匆匆套上一件罩袍。可是琼安的干草床铺却是空的,她不觉咬牙切齿,旋即又忐忑不安地担心起来。
琼安也离阳她了吗?会不会是亚瑟逮到琼安在堡中侦查?
房门几乎是无声无息地推开,琼安精疲力竭地在黑暗中蹑手蹑脚走动。
“你跑到哪儿去了?”茱蒂丝紧张地小声问道。
琼安用手指飞快捂住嘴,免得惊叫出声,“小姐!你吓了我一大跳。你怎么没在床上呢?”
“你还敢问我?”茱蒂丝嘶声说道,半天才恢复镇定,“来,快告诉我你都探听到什么消息,你有盖文的消息吗?”茱蒂丝拉着她贴身女仆的手臂,往床铺踱去。两人盘腿坐在厚厚的羽毛垫上。
可是琼安一直不敢直视她女主人的眼睛,“有,小姐,我找到他了。”
“他还好吗?”
琼安深吸口气,开始滔滔不绝地叙说她的发现。
“要找他实在不容易。随时都有人严密看守他,入口处……很难找。但是,”她得意地笑了,“我运气很好,有位守卫似乎对我非常感兴趣,我们在一起消磨了不少时间。他真是个雄赳赳的男子汉!整个夜里他——”
“琼安!”茱蒂丝厉声打断她,“你想瞒我什么,是不是?我丈夫到底怎么样了?他的情况如何?”
琼安看着她的女主人,张口欲言,却又突然把脸埋在双掌中,“好恐怖哟,小姐。我真不敢相信他们会这样对待他。他是个贵族呀!就连最低贱的仆役也不会受到他这样的待遇。”
“告诉我,”茱蒂丝的声音好凝重,好平静,“把情况详细的告诉我。”
琼安抬起头,努力控制泪水和翻搅的胃,“堡里只有少数几人知道他在这里。他是在夜里被单独带进来,然后……丢到下面去。”
“什么下面?”
“那地方位于地窖下方——充其量只能说是个小洞,算是这座塔楼的地基。壕沟的水渗进去把地面都淹了,一些好可怕……的肮脏东西在那里繁衍。”
“盖文就被关在那里?”
“是的,小姐,那个洞很深,要下去只有从地窖用梯子爬下去。”
“你去看过那个地方了?”
“是的,小姐。”她再次垂下头,“我也见到盖文爵爷了。”
茱蒂丝粗暴地抓住她的双臂,“你见过他,居然还拖这么久才告诉我?”
“我不敢相信那个……那个人就是盖文爵爷。”她抬起头,脸上布满恐惧之色,“他以前是那么英俊,那么强壮,现在却几乎成了皮包骨。他的眼睛深陷下去,就像两个黑漆漆的窟窿。和我度过一夜的那个守卫拉开活门,点了根蜡烛替我照明。那股恶臭!我几乎不敢去看那个黑洞。盖文爵爷——起先我还不敢碓定是他——立刻用手蒙住脸,老天,区区一根蜡烛光也会刺痛他的眼睛。地上,小姐——那里地上到处都有恐怖的东西在爬来爬去!那里没有一处是干的。他怎么睡觉呀?那儿根本没地方可以躺下。”
“你确定那个人就是盖文爵爷?”
“嗯。守卫用鞭子抽开他的手,他就恨恨地瞪着我们。”
“他认出你了吗?”
“我想没有。起先我还怕他会认出是我,现在想想倒觉得他恐怕已认不得任何人了。”
茱蒂丝若有所思地望向他处。
琼安碰碰她的手臂,“小姐,已经太迟了。他活不了多久的,最多也只捱得了几天。忘了他吧。他现在的情况比死还糟。”
茱蒂丝狠狠瞪她一眼,“你刚才不是说他还活着?”
“只是一息尚存。就算今天就把他带出来,阳光也会杀了他。”
茱蒂丝匆匆爬下床,“我得赶快穿衣服了。”
琼安望着她女主人挺直的背脊,很高兴她终于放弃了援救的念头。那张皮肤皱缩,形容憔悴不堪的脸仍历历在目,让她由心底寒起。她跟了茱蒂丝多少年,知道她的女主人鲜少会让问题只解决一半,就轻易放手不管。她经常会就一件事跟茱蒂丝一再争执,使得茱蒂丝能以各种角度来看那件事。但是茱蒂丝从不轻言放弃。无论如何,高兴是高兴,但她仍心存怀疑。
“琼安,我需要一件很深的赤褐色衣服,像仆役们穿的那种。还要一双长筒靴——大一点没关系,我会拿东西塞紧。还要一张长板凳。要弄清楚板凳要够长,但窄得可以通过活门。我还需要一个铁皮包的盆子。不要太大!要大小正好够我绑在肚子上。”
“肚子?”琼安结巴道,“你该不会是想——我不是已经解释过他已经快死了,救不了吗?不可能带张长板凳去给他而不被发现。送食物去也许还行得通,但是——”茱蒂丝的眼神阻止了她,她虽是个娇小玲珑的女人,可是一当她那对金眸变得像现在这般冷硬,任谁也不敢违抗她,“是的,夫人。”琼安怯怯地说,“一张长板凳,一双长筒靴,一件仆人衣服,还有一个合适你肚子的铁益。”她嘲讽地复诵一遍。
“是的,要合适我的肚子,”茱蒂丝毫不幽默地说,“现在快来帮我穿衣服。”她从床边的大箱子中,拿出一件黄色丝绸内衣,穿上内衣后,她再套上一件金色天鹅绒长袍。
琼安拿起一把象牙发梳,动手为她的女主人梳理秀发,“不要让他知道你有一丁点在乎盖文爵爷。”
“用不着你来提醒我这点。你现在就去找我要的东西吧。不要让任何人看见你拿那些东西。”
“我没办法偷偷摸摸地搬一张长板凳,而不被人发觉。”
“琼安!”
“是的,小姐,我会遵照你的吩咐去做。”
几小时后,华特终于陪茱蒂丝参观完堡中的每一角落,“夫人,你一定累了,这些枯燥无味的他方一定让你烦死了。”
“怎么会呢?我倒觉得很有意思!”茱蒂丝粲然笑道,“城墙这么厚实,实在是个伟大的工程。”她睁大著眼睛无邪地说。
这座城堡的构造十分简单,只不过是一圈十二呎高的厚城墙,中间坐落一幢四层楼高的塔楼。城墙上的守卫并不多,每个看起来都是一副昏昏欲睡,不怎么警觉的模样。
“也许夫人还想检视武士们的甲胄,找找看有没有缺陷。”亚瑟紧盯着她说道。
茱蒂丝努力使脸上一无表情,“我不懂你的意思,爵爷。”她困惑地说。
“我也是,亚瑟!”华特开口道。
亚瑟没回答,只一迳看着茱蒂丝。她知道自己已树下一个敌人。他已轻易看穿她想参观城堡的目的。
她转向华特,“我真的累了。这儿地方好大,逛起来真得走不少路。也许我应该回房去休息一下。”
“当然,夫人。”
茱蒂丝只想远离他,摆脱他那老是黏着她手臂和腰的脏手。在房门口和他分手后,她和衣倒在床上。一整个早上,她脑中都盘旋着琼安对盖文的描述。她几可想像他被关在地牢里奄奄一息的模样。
房门开了,她没去特别注意。身为贵族妇女是鲜少有隐私的。女仆们总是会在她房里进进出出。当一只男人的手抚上她的颈项时,她愕然倒抽了口气。
“华特爵爷!”她大叫,迅速打量四周。
“不要怕,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已经关照过所有人都不许来打扰。仆人们知道若违抗我的命令,会遭到什么样的严厉惩罚。”
茱蒂丝红了脸。
“你怕我吗?”他的眸光在闪动,“其实你根本不必怕我,你不知道我爱你吗?自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爱上你。我就等在随你入教堂的行列中。要不要我告诉你,你在我眼中的模样?”他执起她的一绺鬈发绕在手臂上,“你踏入阳光中,阳光似乎因你的莅临而立即黯然失色,你金色的衣裳,金色的眸子……”
他又执起另一绺鬈发置于掌中,用手指揉搓,“那时候我就好想摸摸你的秀发。也就在那时候,我知道你生来注定是我的。然而你却嫁了另一个!”他怒而指责。
茱蒂丝吓呆了,她不是怕他或者怕他会把她怎么样,而是他若现在就占有她,她会失去些什么。她把脸埋在双掌中,似乎在哭泣。
“夫人!我甜蜜的茉蒂丝。原谅我。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开心?”华特骇然追问。
她努力控制自己,“该是我请求你的原谅。只是男人……”
“男人怎么样?你可以告訢我。我是你的朋友。”
“你是吗?”她的目光哀恳,极端地无邪。
“是的。”华特轻声应道,极尽可能地用目光吞食她。
“以前我从来没有过男的朋友。先是我父亲和哥哥——!我不能说他们的不是。”
“用不着说,”华特以指尖轻触她的手背,“我非常了解他们。”
“接着又是我丈夫!”茱蒂丝激愤地说。
华特对她贬了眨眼,“你真的不喜欢他?真的吗?”
她眸中的恨意深切得令他吓了一跳。他几乎以为那是针对他,而非她的丈夫。
“所有男人都是一样!”她愤慨不已,“他们只想从女人身上得到一样东西!要是她不从,他就对她用强的。你可知道强暴对女人有多残酷,有多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