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许久之后,茱蒂丝终于开了口。
“这种事情经常会发生。他们会淡忘痛苦的。盖文会替你母亲找个合格的丈夫,他会填补她的床。”
茱蒂丝忿忿地转向他,“合格的丈夫!填补她的床!你们男人还会不会想点别的事?”
雷恩惊异地看着她。她以前从来没对他动过气。令他想望的不只是她的美貌,还有她高昂的精神。他再次感觉到爱意在内心滋生。他笑了,“对于女人,能想的事实在有限。”他半嘲弄正经地说。
茱蒂丝本想抗辩,但发觉他眼中的笑容和颊上的酒窝,不觉地跟着笑了,“他们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完全没有。约翰的父母甚至不是贵族出氐,而你母亲嫁了个伯爵。”他按住她的手臂,“盖文会替她找个合格的好丈夫,你不必担心太多。”
茱蒂丝没有回答。
“我得走了,”雷恩笑笑地说,挣扎起身,“该死的腿!上回被砍了一斧头也没有这样痛死人过。”
她抬眼望向他,“至少我帮你接正了。”
想起她整治他腿时的剧痛,雷恩畏缩了,“我可受不了你那高超的医术。以后我会记得受伤时躲你远远。你要现在回营里去吗?”
“不,我再坐一会儿。”
他环顾四周。这儿看似很安全,但他还是不放心,“日落前一定要回去。那时候我若没看你回去,我会过来抓你回去。”
她点点头,又望向清澈的潺潺流水。
“你打算对她怎么办?”雷恩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弄进盖文帐中的一张椅子。史蒂夫就在一旁磨他的刀子。
盖文则在帐中另一头埋头苦干,自从离开城堡后他就吃个不停,“你似乎过分关心我的老婆了。”他挑衅道。
“你似乎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雷恩啐道,“她为你杀了人。这对女人而言不是件小事——而你居然没跟她解释,也不安慰她。”
“我几个弟弟已经给了她那么多安慰,我还能给她什么?”
“她在别处得到的并不够。”
“要不要我叫随从拿剑来?”史蒂夫嘲讽道,“还是你们要全副武装?”
雷恩立即放松了,“你说得对,二哥。我只是希望咱们老大理智点。”
盖文狠狠瞪一眼雷恩,然后又埋头大吃。史蒂夫看着盖文吃了一阵子,“雷恩,你是想介入盖文和他老婆之间吗?”
雷恩耸耸肩,调整他那条尚未痊愈的断腿,“他没有好好善待她。”
史蒂夫了解地笑了。雷恩向来好打抱不平,看来这会儿他老毛病又犯了。受不了帐中窒人的沉寂,雷恩索性一跛一跛地冲出去。盖文看着他的背影,终于酒足饭饱推开食物。
“她怀了那家伙的孩子。”过了一会儿,盖文突然说。
“戴莫里的?”史蒂夫在他点头后吹了声口哨,“你准备把她怎么样?”
盖文坐在椅中的身子往下溜了半截,“我不知道。雷恩怪我不安慰她,可是我怎么安慰。她杀了她的爱人。”
“她是被迫的吗?”
盖文抱住脑袋,“我想不是。不,她不可能被迫的。她在堡里享有相当自由。我在地牢时她去看过我,被移到地窖后她也去过一次,她如果是被迫就不可能那么自由。”
“这话倒不假,但她去看你不也意味着她想帮你吗?”
“我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她似乎就像墙头草,谁拥有她就向着谁。我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要什么?在戴莫里面前她百依百顺,到了我面前,她又说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可以宣称孩子是别人的,然后把她锁起来。”
“不!”盖文几乎是用喊的在抗议,旋即别开脸。
史蒂夫笑了。“你还是放不下她?她很美,但世上的美女多得是。你扬言永爱不渝的艾丽丝怎么样?”
盖文只对史蒂夫一人坦承过艾丽丝的事,“不久前她嫁给艾德默.乔特耳斯了。”
“艾德默,那个蠢材!你没跟她求婚吗?”
盖文的沉默就是他的回答。
史蒂夫把小刀插回腰间,“女人根本不值得你费心。只管跟你的老婆睡觉,不要多想其他。”问题讨论至此,他霍然起身,“我要去睡了。明天见。”
盖文孤独一人坐在帐中,黑幕迅速向他笼罩下来。把她锁起来,他想着。既然她怀了别人的孩子,他是可以这么做,但要他永远不见她,他就不敢想像了。
“盖文,”雷恩打断他的思绪,“茱蒂丝回来没有?我告诉她日落前一定要回来。”
盖文咬牙切齿地站起身,“你干嘛那么关心我的老婆?她在哪里?我去找她。”
雷恩对他哥哥笑了,“溪边,从那里过去。”他还特意指出方向。
茱蒂丝跪在溪边,无聊地拨弄着沁凉的溪水。
“天都要黑了,你怎么还待在这里?”
她骇然抬首,望见盖文就神色莫测高深的站立一旁。
“我对这个森林可不熟悉,谁知道今天不会有隐藏的危险。”
她起身,抬头挺胸,“那不正称你心吗?死了老婆总比不名誉的好。”她撩起裙摆与他擦身而过。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我们必须平心静气地谈谈,不要再做无意的争执。”
“你我之间除了愤怒外还有什么?有话就快说——我累了。”
他的面容柔了,“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累着你了?”
她的双手立即抚向肚子。然后不驯地扬起下巴,“这孩子永远不会成为我的负担。”
盖文望向溪对岸,仿佛心里在矛盾挣扎着什么,“虽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相信你把自己给了戴莫里的本意良善。我知道你不爱我,但他也俘虏了你的母亲。光是为她一个人,你还是会冒这个险的。”
茱蒂丝点点头,微微蹙起眉头。
“我不知道你来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戴莫里对你很好,而你正需要温情。也许在新婚之夜时,也……也会对你温柔。”他顿了顿,叹口气,“至于孩子,你可以留下来,我不会把你锁在高阁,虽然我也许应该那么做。若是真相走漏,受指责的将是我。我会把那孩子当自己的看待,长大后他可以继承一部分你的土地。”盖文专注地凝视她,“你一点意见都没有吗?我已经尽可能坦诚且……公平。我不相信你还会需求更多。”
茱蒂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公平!坦诚!你根本不知道这两个字的意义!看你自己说的是什么。你愿意相信我来这里是出于善意,但此后你就一直在侮辱我。”
“侮辱你?”盖文骇然问道。
“没错!侮辱我!你真以为我生下来就爱作践自己,会心甘情愿把自己给那个俘虏我丈夫和母亲的人?喔,你就是这么想!你说我需要温情!是的,我需要,非常非常需要,因为你从来没有给过我一丝一毫。但我还没肤浅到仅为一丝体贴和关怀,就背叛我对上帝的誓言。我曾经破过一次誓。但绝不会有第二次。”她别开脸,面颊因回忆而涨红。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盖文的脾气也上来了,“你根本是在胡言乱语。”
“你暗示我是个淫妇。难道这也令你费解?”
“你要我说什么?你怀了那家伙的孩子是不争的事实。我没把你锁起来,你应该知道感激才对。”
茱蒂丝冷冷地看着他。他根本不问孩子是否是他的,就愚昧地听信华特之言。她如果否认与华特睡过,他会相信吗?她根本没办法证明自己的话。
“没话可说了?”盖文紧抿着嘴。茱蒂丝则一味瞪视着他,噤口不语,“那你是同意我的条件了?”
“你说以后给我孩子一部分我的土地,你自己却没什么牺牲。”
“我留下了你!我根本可以把你锁进塔楼的。”
她笑了。“你随时都可以那么做。男人就有这个权利。我不是傻子,你只会在还要我时留下我。等厌倦了后你还是会把我一脚踢开。我不只要我的孩子有继承权,我还要其他承诺。”
“你要酬佣?”
“是的,偿付我陪你睡觉的代价。”这话实在伤人,她的心在哭泣,但拒绝形之于外。
“你要什么?”
“我要你让我母亲嫁给约翰.巴赛德。”
盖文瞪大了眼。
“你现在是她最近的男性亲属,”茱蒂丝指出,“你有这种权利。”
“约翰.巴赛德是——”
“不要告诉我,我很清楚。你看不出来她有多爱他吗?”
“这跟爱又有什么关系?要考虑的是产业和财务的合并。”
茱蒂丝将双手按在他手臂上,金眸恳求着。“你不知道没有爱的生活是什么滋味。你已把你的爱给了别人,我已经没有机会。但我母亲从来未爱过任何男人像爱约翰这样。只有你有权给予她最需要的。我恳求你,不要因为你对我的恨意阻碍你让她拥有快乐。”
他定睛打量她。她是这么美,而他看到的也是个孤独的女人。他真的对她太过残酷了,致使她需要华特.戴莫里,纵使是短暂的片刻?她说他已把爱给了别人,然此刻他却想不起艾丽丝的容貌。他激动地纳她入怀,回忆起她被野猪逼上树时曾是多么害怕。那么脆弱——而她却只身迎击,好似她能独力搏龙。
“我不恨你,”他轻声说道,紧拥着她,把脸埋在她发中。雷恩曾问他哪里错了,而今他也问自己同样的问题。如果她怀了别人的孩子,难道不是因他丢下未受保护的她?在他们短暂的婚姻中,盖文记得自己只有一次善待她。就是他们在森林里共度的那一天。而今良心在折磨他。那天他对她殷勤求爱,只是为了哄骗她上他的床,他只自私地想到自己。
他弯身拦腰抱起她然后席地而坐,将她横抱在怀中,“告诉我堡中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她不信任他。每回她才刚信任他,他就会拿她的话来反击她。但是在他怀中的感觉真棒。这种感觉也是我们唯一分享的,茱蒂丝想。我们之间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