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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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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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样理解马克思主义?〃
  〃让·保罗·萨特先生早在年就宣称马克思主义是当代不可逾越的哲理。切是马克思主义者,我也要做一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
  台下昔日的老〃右派〃们鼓起掌来。
  这小子确实让我十分吃惊,他此时此刻表现得真的很优秀。
  〃对切最好的纪念就是时刻努力奋斗,决不做一个平庸的人。〃贺迷高声说道,以此结束了他的讲座。
  贺迷到底是一个怎样的青年?
  他在清华的讲座真的把我弄糊涂了。
  他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积极地面对人生么?我看未必。他反对谈情说爱,主张成为王志东、张朝阳式的时尚化的好青年,这也只是他美好的想法而已,我看他对谈情说爱怀着巨大的隐秘的热情。
  〃为什么要反对谈情说爱?谈情说爱并不是一件坏事,这和要成为王志东、张朝阳,甚至要成为格瓦拉都不矛盾。王志东与张朝阳在情爱上据说非常美满,而英雄格瓦拉更是一位谈情说爱的高手,他评价他的秘鲁情人伊尔达’不只是有一颗金子般的心’,与伊尔达还生了一个’小印安女儿’,在解放古巴的游击战中,与女战士阿莱达燃烧起了革命的爱情,阿莱达皮肤洁白,光彩照人,他们俩都相信马克思主义,结婚后生了个孩子。格瓦拉离开妻儿奔赴玻利维亚战场,德国姑娘塔尼娅又追随格瓦拉进入游击队基地,坚定地与格瓦拉在一起,后来她在战斗中牺牲。可以说,格瓦拉岁的人生中与三位女人相爱过。爱情是英雄成长中不可缺少的东西。我认为,爱情让格瓦拉更具魅力。〃李宝国这样对我和贺迷说。
  李宝国自称小时候是吃格瓦拉卖给毛泽东的蔗糖长大的,还曾有一把古巴刀,他还吹牛说:〃你们只懂一点皮毛,贺迷你很危险,你太自以为是了,我才真正研究过格瓦拉,你知道吗?在青年时期我有好几年每天研究格瓦拉的游击战日记,不过,我当时陷入了困惑中,’文革’之后是把格瓦拉的冒险游击思想作为反面教材的。〃
  贺迷马上大声嚷嚷:〃那你给我讲讲那段反面教材历史吧。〃
  但李宝国却不屑一顾,不再往下讲。
  那年冬天,北京的雪下得很猛,纷纷扬扬的雪花在北京城上空翻飞。我、贺迷、李宝国,还有几位清华女生,经常从清华校园横穿而过,踩着结冰的路面,听着学生宿舍某个窗口飘出的高晓松和老狼的《同桌的你》,披着一身雪花,从清华正门走到东门,然后进入〃盒子咖啡馆〃,那里聚集了一批有些名堂的艺术名流,在那里我与〃三陌工作室〃的几位才华横溢的设计师聊了好几次,他们敏锐而深刻,给人感觉很好。
  在〃盒子咖啡馆〃,我们看了一部名为《风》的纪录片,是一位脑袋长得圆圆的新疆导演雎安奇录的北京风声,很有穿透力的一部纪录片。
  有一次,〃盒子咖啡馆〃还放了一部关于切·格瓦拉的小电影,我们重温了格瓦拉的一生,英雄的风采让我们久久不能平静。
  走在清华东路,贺迷与清华女生热烈地谈论着格瓦拉。北京的风吹拂着我们青春的脸,清华女生脸上散发出女孩的热气,我们都挨在一起,迎着城市的雪光,我能感觉到她们青春的气息,那是一种能把白雪点燃的青春气息。
  贺迷拉着清华女孩的手,在风中大声说:〃我要是赶上了切的游击战时代,我一定会加入切解放穷人的游击战争,并且我一定要让我的身体为穷人们
  流血。〃
  〃不流血不算革命!〃贺迷像个男子汉那样对着北京的夜空说。
  我们在风中瑟瑟发抖,李宝国的灰色(这位〃老三届〃喜欢灰色)风衣在风中呼呼作响,像旗帜一样卷起来,女孩们的黑发在夜里看起来更黑,在风中飞扬,飘到了我的脸上,我闻到女孩黑发的清香,带着寒冷的雪花与肌肤混合的气息。
  那一刻,我想起了切·格瓦拉最忠诚的女游击战士塔尼垭,我看过她与格瓦拉在丛林里的照片,那是一位美丽而坚强的女性,深得格瓦拉的信任。我想这些清华女孩如果生在战争年代,也一定是塔尼娅那样的女生,为了自己所敬仰的男人,为了壮美的解放穷人的事业,甘愿献出自己年轻而美丽的生命。
  〃是的,毫无疑问,我们如果在那个年代,也一定跟随切·格瓦拉那样伟大的男性,去做游击战士,像塔尼娅那样死在英雄的身边。〃清华女生这样说。
  我们走过清华东门,好几家软件公司的招牌清晰可见。我们走过清华紫光、清华科技园,一路上,我们都在风声中谈论切·格瓦拉和他的女游击战士,大家都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梦想能过上血与火交相辉映的激情岁月。
  如果能拿着枪,带着美丽的女游击战士,在敌人的心脏地带出没,那里多么的罗曼蒂克啊!我们这样想着。
  那一夜,在北京的寒风中,我们陷入了对另一种青春的向往,但它是那样的遥远,就像看旧黑白电影,它点燃了我们血液中的激情。
  但那样的青春只存在于我们的幻想中,它只能让你想像,而你无法真正体验一回。
  冬天转眼就快过去了,空气中是冰雪融化的声音,北大和清华校园里的树枝开始冒出新芽,女生们有的已迫不及待地脱下冬装,像树枝上的小鸟一样在阳光里跳跃,我最喜欢看的是她们苹果似的红扑扑的脸蛋,她们的笑声在校园里回荡,我知道春天即将到来,因为我闻到了少女们含苞待放的气息。
  切·格瓦拉就像冬天里的一道闪电、寒夜里的一束星光,突然照亮了我们的生活。
  随着天气转暖,春天重回人间,我也在思索我们到底需要什么样的生活,我们该如何面对流逝的青春。
  想一想,切·格瓦拉确实是逝去年代的榜样,但他已离开我们太久,我们只能靠翻译过来的文字、黑白照片,以及想像,去接近这位伟大的青年。
  因为格瓦拉岁就倒下,所以他永葆青春,永远岁。而我们虽然只有多岁,但我们正一天天变老,我知道青春转瞬即逝,我们所剩的时光并不多。
  但我们并不能因为突然有了〃格瓦拉〃的介入,就拿起枪去打游击,我们还是照样生活在现实中,不可能有丝毫的改变。
  李宝国每天还是回家,与他的妻子阿美小姐同床共枕,尽管他是多么的不情愿。
  而我还是与陈曼偷偷约会,在北大学生宿舍偶尔睡上一觉。你们还会在〃挪威的森林〃的餐桌上看到我半醉的样子,双眼如同兔子眼睛似的通红,你们谁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更不知道我想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不过,我自己也弄不清这么多年以来,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陈曼的目标非常明确,除了拿到学位,就是与我在一起,决不虚度光阴。
  杨丽娜在〃挪威的森林〃自得其乐,每天擦着那一排排闪闪发光的玻璃酒杯,我看她本人也快变成一只漂亮的玻璃酒杯了,擦了又喝,喝了又擦,日子就那样打发。
  当北大五四路边最后一堆积雪在学生们的喧笑声中慢慢融化的时候,北京的春天真正来临。
  这个春天,一场名为《切·格瓦拉》的先锋话剧在北京人艺小剧场登场,被媒体称为是〃席卷思想界的红色风暴〃。
  该剧导演是著名的吟唱诗人张广天,此人非同一般,是个思想者,但年纪并不大,也就是六十年代末出生的人,他好像还搞过〃太阳同伴〃城市民谣演唱组,还有什么〃再见〃创作组。此人更让我惊讶的是他对〃样板戏〃颇有研究。
  我想在这个言必称〃后现代主义〃的时代,青年张广天还一门心思研究〃样板戏〃,听说他的话剧带着样板戏的影子,看起来让人捧腹大笑。我想张广天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那是月日晚,在贺迷的带领下,李宝国开着大奔,还有两位清华女生,她们是戏剧社的成员,迎着初春的夜风,直奔北京人艺而去。
  一路上,贺迷与清华女生显得十分激动,在后座上,贺迷紧紧抓着清华女生的手,如同切·格瓦拉抓着游击队女战士的手一样。贺迷头戴贝雷帽,红色五角星在后视镜里闪动。
  清华女生一个叫周媚,一个叫苏梳。
  我认为贺迷这小坏蛋,正想把这两位漂亮女生骗上床,但周媚这位湖南女孩似乎愿意上钩,而苏梳这位东北妹妹却好像对本人有点意思。
  除了小时候(好像刚能认识〃毛主席万岁〃几个字那么大),我看过大人们演的蹩脚的《红灯记》,这一辈子我还没有认真看过什么话剧。
  我总认为看话剧比较麻烦,坐在下面看几个人在上面对话,背景换来换去,有些假,也太累,什么《雷雨》之类,一家人在舞台上一个劲地吵架,想起来我就头大。
  但对于那些有强烈的表达欲望的人,比如贺迷之流,就比较适合看话剧,他可以把自己想像成舞台上的人物,与他们一起高呼,一起捶胸顿足。
  在此之前,我对躲在家里看电影VCD较有热情,我和陈曼常常光着上身坐在被子里看《毕业生》、《罗拉快跑》、《小城之春》,很过瘾。有一次陈曼还从北京电影学院一位教授那里弄来了玛丽莲·梦露的一大堆电影VCD,有她诀别影坛之作《濒于崩溃》,梦露独自一人在一个荒岛住了五年,当她回家时发现丈夫与另一个人在乱搞,这部片子是梦露一次在影片中全裸,但她意外猝死,这部影片其实并没真正完成。我们还看了她的《乱点鸳鸯谱》、《让我们做爱》(这个片名让我们激动不已)、《热情似火》、《游龙戏凤》、《七年之痒》(此片是说已婚男子伊万尔在妻子去度假时,对楼上刚搬来的小妞儿梦露产生兴趣,将她当成纵欲的猎物,片中有梦露在铁道口风卷裙边的经典镜头),还有《如何嫁给百万富翁》、《绅士布瑞福·布隆迪斯》(片中有梦露用花腔大转音唱的一首歌《钻石是姑娘最好的朋友》,非常动听)、《飞瀑欲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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