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爱 作者:徐兆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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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爱 作者:徐兆寿-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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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也不知道是抱到哪里去了,而可怜的孩子一直哭到声音嘶哑……从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死婆娘。她越想越气。一定要把那个死老婆娘送上法庭。 

  她还恨杨树。他为什么要选那家医院?为什么不让她早些进行剖腹产?在那个护士去检查时,他又在哪里?他为什么会在她生孩子时睡着了?为什么在当时她要小叶到家里来时他不坚决反对?他为什么才挣那么些钱?再往前说,他为什么要在大学里对她那么好?他为什么要为她死?他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个破地方来?他为什么在酒后非要和她交欢?他为什么不戴套子?……她对他充满了厌恶,恨不得马上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远离这个让她痛不欲生的地方。 

  家务活都归杨树,她是一点儿心思都没有。她的心全都在灵灵身上。她每天都带着孩子去市图书馆,去查报纸和杂志,看看有哪些广告和报道。她还在各种医学书籍上查找治疗的方法。她有时中午连家也不回,只在外面随便吃一点。杨树则在家里一直要等到一点钟才自己吃。她不管杨树,杨树说了好几次,如果中午不回来,一定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她就是不打。 

  街道上的电线杆和厕所里总是贴着各种治疗的广告,据说,那些江湖郎中的一些偏方也是很管用的。程琦便背着灵灵大街小巷地走。她按那些广告上写的电话去找那些江湖术士,每次把药都买回来,可是却不敢给灵灵吃。她总是无休止地给上海的陈教授打电话,问那些江湖术士的药方对不对。陈教授说了多少次不要再相信那些东西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地会去试一试,又忍不住地要问陈教授。陈教授终于不耐烦地对她说,你若再相信那些东西,以后就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电话还在打,可她也还是一直在收集那些江湖郎中的药。一个月以后,她收集的药几乎都能开展览了。 

  她还从一个按摩师那里学会了如何给灵灵按摩的手法,每天早上、下午和晚上都要各进行两个小时。而在早上,她总是要带孩子去离家不远处的一个小药店的中医师那里针灸。她把孩子紧紧地抱着,让医生很快地给孩子扎针,然后她哄着孩子不要动。可是,孩子哪里能安静那么久,不一会儿就会滚针。一周后,她看见儿子的身上到处都是针眼儿时,实在不忍心了。她自己开始按摩了,也不针灸了。 

幻爱4(2) 
  她有时也偷偷地把那些江湖术师的药取少量给孩子吃,看有没有奇效。孩子根本不愿意吃,把小脸挣得紫红,嘴里却把刚刚喂上的药吐得干干净净,还把刚刚换上的衣服也弄脏了。她不甘心,又弄好了药,对儿子说,来乖乖,把这些药吃上后你就好了,来,乖乖。可是,儿子不管她这一套,一把把她手中的药打翻了。她生气了,又弄好了药,将儿子用腿夹住,左手把他的鼻子抓住,右手等儿子张嘴要哭时将勺子放进了嘴里,把舌头压住。药终于在孩子呼吸时咽进去了,眼泪鼻涕流了一大把。有几天把孩子的胃弄坏了,什么都不吃,光是喝水。她心疼地看着儿子,把那些药扔进了垃圾箱里。 

  在抱孩子晒太阳时,她不想到人群中去。她怕别人问她孩子的事。那些人谁知道会怀着什么样的心理,谁知道他们会在背后怎么辛灾乐祸地笑她。她原来是多么美啊,人人见她都是笑着,羡慕着,可是,现在她看见的是人们的同情和讥笑。她抱着孩子到大院外去,去三里外的广场上。那里有一片绿地,有很多老人和孩子。在那里,她碰到一位和她同样悲惨的妇女,那位妇女的孩子得的是严重的癫痫病。那个孩子长得并不可爱,可是她看着看着就伤心起来,觉得好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当了妈妈的人看见孩子时再也没有当姑娘时那种对孩子的不屑和厌恶了,内心始终会涌起一种巨大的同情来。她们成了朋友。那位妇女是个下岗工人,叫吴玉珍,她没有钱去给孩子看病,对孩子也不抱任何希望。她对程琦说,我打算再生一个,你呢,难道你不想再生一个吗?程琦一听,沉重地摇摇头说,不,我不再生了,我要把这一个看好,一定要把他治好。吴玉珍绝望地说,能看好吗?大夫都说,我们家这个是没指望了。程琦说,能行。于是她把自己孩子的病情和上海陈教授的话给吴玉珍说了,并建议吴玉珍带孩子去上海看看。两人分别的时候,都特意把电话告诉了对方。 

  认识了吴玉珍,程琦觉得自己儿子的病并不算什么,她越发地自信能够看好儿子的病。认识了吴玉珍,她便每天都去那儿晒太阳。在那儿,程琦还认识了一个某大学退休的体育系教授,叫霍雷。霍雷在大学里是教运动生理学的,他对程琦说,我给你教一些让孩子运动的方法。霍雷还给程琦拿来一套人体运动生理的教材,给程琦讲人的生理结构。一段时间里,程琦回到家里一直在研究那几本书。 

  在那儿,她还认识了一些好心的人,受到了极大的鼓励。尤其是从霍雷教授那儿,她懂得了如何让儿子站起来。现在她给陈教授打电话,再也不是讲那些江湖术士的药方,而是和陈教授探讨如何治病的问题。她说话的口气也变了,有时甚至是笑着的。她给陈教授讲灵灵的故事时,也绘声绘色。不过,陈教授的诧异是显而易见的,不久,陈教授主动打电话过来,问灵灵的情况。 

  程琦还在那个广场上结识了一大批有同情心和正义感的人。她在那儿和霍雷教授教灵灵运动的时候,总是有很多人围过来。霍雷教授就对一些人说,这个孩子本来好好的,是生的时候出了问题,医院太不负责任了。一说起医院,似乎每个人心中都有仇恨和不平。广场上一下子炸开了锅,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要程琦一定要告医院。程琦说,我丈夫正在告呢,都一个多月了,法庭还是不开庭。一个报社退下来的干部说,干脆就找一帮记者给捅出去,看医院和法院怎么办。程琦犹豫着,回家给杨树说了,杨树说,先不要着急,法院说下周开庭,到时候我们再找记者不迟。 

  开庭那天,医院派了个代表。程琦在广场里结识的一帮人都来了,报社退休干部还带了两个记者来。程琦见来的不是那个死婆娘,心中非常不平。法庭宣判,由于事前跟孕妇和家属都进行过沟通,所以对生产过程中产生的后果双方各担一半,所以医院给予百分之五十的赔偿。 

  程琦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程琦认为,这是医院对情况判断失误造成的。程琦决定要上诉。她的那些朋友们也觉得这很不公平,坚决支持程琦上诉。 
  按照法庭宣判,杨树家获赔九万元人民币。这对杨树来说,简直是一笔不小的钱。一年多来,他在外面拼死拼活,也就挣了几万元,这已经在机关上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就因为这个原因,很多年轻人都愿意下海经商。这笔钱,既可以还清这几年借下的所有债务,包括购房时借下的钱,还可以剩下将近三分之一的钱给灵灵继续治病。 

幻爱4(3) 
  可是程琦不这样认为。她说,我要的不仅仅是经济上的赔偿,我还要那个死婆娘出来给我们道歉,我要把她赶出医院。程琦说这话的时候,杨树听到她的牙齿都在作响。杨树说,能饶人处且饶人,我估计她也会受到相应的处罚。程琦一听,马上把头转向杨树,眉毛一竖,脸色铁青地说,你真是个软蛋,你是不是觉得九万块钱就多得很了?你怎么不想想那个死婆娘她是怎么黑心收我们的礼的?你没有受伤,你当然不知道我受的痛苦,你更不知道儿子要受多大的委屈,他将来会怎么样?他能好吗?如果他好不了,我们要这些钱有什么用? 

  程琦越骂越厉害,仿佛杨树是和医院一伙的。而杨树从来也没有想到程琦会骂他软蛋,他气坏了。他没等程琦骂完,伸手把茶几上的卷宗一扔说,好,你去告,你不是软蛋,你知道我求了多少人才告倒他们的吗?你以为人家医院就没有活动?好,你既然觉得能得很,你就告吧! 

  说完,杨树一摔门出去了。程琦愣在那儿。半晌过去后,她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再也不哭了,她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她霍地站了起来,抱了儿子也出去了。她走的时候,把门重重地一摔,仿佛那扇门不是他们家的一样。她气得很,她窝火得很,她非得再上一趟广场,从那些同情她的朋友那儿找些安慰才可以。 

  她说,我就是要让医院把杨金秀开除,给我公开道歉。霍雷也说,就是,我们要的是公平,是正义,难道给些钱就可以了吗?更何况只给一半呢。第二天,有两家报社发了程琦要上诉的消息。 

  晚上,杨树喝得酩酊大醉回来。程琦一看,气不打一处来,她指着杨树说,我看你就是没出息,九万块钱就能封住你的心和嘴,你原来不是很有正义感吗?不是口口声声良心吗?现在呢?你的良心和正义感到哪里去了?你还口口声声说爱我?这是爱我吗?你老婆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你儿子都残废了,可是,那些害我们的人还逍遥法外! 

  杨树被程琦这么一骂,酒醒了。他一句话也没说,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程琦却不让他睡,一把将被子掀掉,对杨树说,去,再喝去,我当初如果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绝对不会跟着你到这个破地方来。杨树坐了起来,他闭着眼睛,一句话也没有,任凭程琦的骂声一句又一句地砸过来。窗外夜色弥漫,空洞无边。程琦的骂声在夜色中异常嘹亮。 

  杨树也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睡着的,总之,第二天醒来,他就给律师打电话,他要上诉。 
  晚上回来,杨树对程琦说,我今天问了,医院根本就没动杨金秀,而是给那天晚上的值班医生一个处分。他们商定,在这次的诉状中,要特意把杨金秀也作为被告。 
  他们把诉状呈到法院的当天晚上,请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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