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鸳鸯一个踉跄,头一阵清醒,一阵昏眩。心痛地无法呼吸,初见时那说不出道不明的熟悉味道,还有越看越觉得在哪里见过的侧颜,原本以为是幻觉,现在看来,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圆脸小萌见陈鸳鸯脚步虚浮,脸色苍白,立刻端着水过来想问她怎么了,陈鸳鸯却忽然掩面往外快速走去,留下小萌一脸的不明所以。
陈鸳鸯眼前不时闪过程安安尖酸的脸,还有沈俞晔几乎无话可说的神色,她忍住泪,随手拦了一辆计程车,一上车就掩面痛哭起来。
排山倒海而来的荒凉,让她觉得此刻正置身于油锅之上,浑身都被炙烤地疼。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也不知道自己有哪里可以去。她只叫司机开车,却说不出来目的地。
正文、五十一章
陈鸳鸯摇开了窗,北风呼呼吹来,吹的脸生疼生疼。眼泪纷飞,却不及心中的半分痛。她看着窗外陌生人匆匆,一闪而过,看不清脸,也看不清神色,就像一个个明明已经靠近又被风吹走的泡沫。
她的爱情,也如同风中吹过的泡沫。根本无需用手去戳,它们就自己一个个爆破。
回想着昨天自己还跟沈俞晔商量着结婚的事,那是她做过最瑰丽多姿的一场梦。可那终究是一场梦,梦醒了,现实依旧这么血淋淋地等着她。
苏暮阳的死,一直是她心中的隐痛。她以为这些年的自责和封闭,已经赎了一些罪,沈俞晔就是那个带她离开悲伤过去的人。没想到,他跟自己的过去居然有联系,他的出现,不过是将她死死钉在过去,永远也别回来。
原以为与他的遇上,是命中的另外一次法外开恩。那可以预见的触手可及,是这一片荒芜里无声开出的花。只是没想到,她终究没办法企及幸福。与他的相逢,或许是一场命中注定,命中注定她要为当年的过错,赔上一辈子的光阴。
原本不该再奢求什么爱,什么情。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更无法压制住那一份本能。
红绿灯时,司机还是没忍住问陈鸳鸯想去哪。他开着车绕着圈子来来回回好几圈,头都晕了。
陈鸳鸯前面指了指,她也不知道这是哪,司机放她下来,还颇为担忧的看了她几眼。
陈鸳鸯却不理会,原地站了好久,才缓缓往前走去。
估计在司机眼里,自己就是个被人抛弃。可能又会干傻事的疯女人。他眼神里的探究根本无需掩饰,陈鸳鸯却没心思解释。
她漫无目的地在陌生街道走着,大脑昏昏沉沉。根本无法思考。
走啊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在一家纹身小店停下。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敛了敛脸色,快速走了进去。
办公室内,沈俞晔跟程安安还在对峙。准确点说,是程安安不让沈俞晔离开。
沈俞晔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他冷冷地看了程安安一眼,语气中丝毫不见感情:“即使没有陈鸳鸯,我也不会爱你。爱情本身就跟时限无关。我们认识十几年,我依旧不爱你。现在,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你刚才说的那些,即使你不说,我也会找机会跟鸳鸯解释。所以,你想以此来威胁我,还是省省吧。”
说完,他再次一把推开程安安。
程安安站在原地,沈俞晔这一番话,无疑是冲着她的脸。狠狠地打了几个响亮耳光。她怒极,伸手将桌面上所有东西都扫在了地上。
小萌刚好站在门口,一脸怯怯。
程安安:“陈鸳鸯呢?”
“陈小姐她……走了。连水都没喝。”小萌语气中藏着害怕:“我就给她倒杯水的空隙,她就像受了什么打击,我叫她,她也没应我……”
“我知道了,你把这里收拾一下,再帮我出去买点止血的药。”程安安转过头,小萌立刻捂住了嘴,及时将尖叫捂住了。
只见程安安手臂上血迹斑斑,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配着程安安有些扭曲的脸,乖乖女小萌立刻傻了。
明明那么恐怖。程安安却眉眼带笑,整张脸都洋溢着笑容。小萌看了。连忙垂下脸,为了晚上美美的觉,她必须立即忘记刚才的所见所闻。'。。'
程安安却跟没事人一样,甚至还哼着歌儿离开,心情特别好。
陈鸳鸯走近小小纹身店,打扮时髦又另类的店主立刻热情地招呼她。陈鸳鸯眉头紧皱,此刻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沈俞晔手臂上那一方见过一次,但分外熟悉的纹身。
“您好,我想知道这个图案,是单个的还是双生的?”陈鸳鸯凭着记忆,在纸上画下一个带着翅膀,又有点类似字母‘s’的图案。
店主细细瞧了瞧纸上的图案,良久,她才摇摇头:“这应该是个原创的图案,依我判断,应该来源于北欧神话,但又结合了中国的民间传说。”
年轻女孩见陈鸳鸯一头雾水,不禁笑笑:“我猜这应该不是简单的翅膀,有点像凤凰的双翅。自古以来,凤凰都有图腾的意思,又寓意吉祥。在北欧神话里,凤凰的运用也很广。这图案远观起来确实有点像字母s,我也是第一次见,设计精巧又特别,姑娘你在哪里见到的?”
“我,我也是偶尔瞧见的。”陈鸳鸯见年轻店主对着图案爱不释手,不禁有些着急:“那依你说,这只是有些特别而已?”
年轻姑娘用手点着头,“如果一定要我说,我会将这两个翅膀比作塔那托斯和希泼诺斯。他们是一对孪生兄弟,一个是死神,一个是睡神。他们是比较边缘的神祗,不如宙斯等人出名。你刚才问我这图案是单个还是双生的,我也不好判断。不过这种寓意非凡的纹身,一般都是为了纪念作用,按常理来讲,不该是单独的。”
“这些都是我的推断,也不知道对不对。去问下纹身的主人,不是全都知晓了?”年轻店主眨巴眨巴眼睛,脸有哀求之意:“能否把这图案留给我研究?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独特的纹身……”
陈鸳鸯扯过纸,不好意思地摇头:“对不起,不能给你。谢谢你刚才一番话,谢谢。”
说完,陈鸳鸯就离开了。年轻女孩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有哀怨之意:“可伦家真的好喜欢它啊,真的好喜欢啊……”
陈鸳鸯依旧在大街上走着,她一直想着年轻女孩的话。北欧神话她不怎么懂,但她之所以对这个图案有印象,追根溯源,是曾在苏暮阳手臂上见过。
具体位置不太能记清,但模样和感觉,却不知不觉印在了脑海深处。难怪初次见到沈俞晔手上的。她会有那样熟悉的感觉。假若那姑娘说的是真的,俞晔和暮阳真是亲兄弟,那么。这一切都能解释了。
她双手附上垂在胸口的三色堇,记忆继续奔涌而来。从前沈俞晔说过的。那会儿她还不太能理解的话,‘什么对不起’‘这本是我欠你的’,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一切,却唯独将她蒙在了鼓里。
陈鸳鸯回想起与沈俞晔相处的点滴,又想着苏暮阳的离开,心口一阵钝痛。她泪流满面,全身都在叫嚣。每个毛孔都在颤抖。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幸福的假象,再用一个重重的耳光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虚幻吗?
她抬头看了看有些灰蒙的天,再缓缓伸出手。什么都没有,只有风。
为何跟沈俞晔在一起后,时常会有不真实的感觉?这幸福本就是偷来的,她终究没有这个福分,在有生之年。与爱情再次重逢。
沈俞晔下班后,去了一趟医院,想接陈鸳鸯回家。结果潘阿姨告诉他。鸳鸯出去后,还没回来。
沈俞晔带着疑惑离开医院,开着车总觉得心惶惶地。回到望途,打开灯,看到缩在沙发上的陈鸳鸯,心才落了地。
“怎么不开灯?黑灯瞎火的,你不是不喜欢黑暗吗?”沈俞晔走过去,声音轻轻柔柔,陈鸳鸯却没理他。
“发生了什么呢?我刚从医院回来。苏姨病情稳定,还有。你好粗心,手机都落下了。我说过。你不能让我找不到你,找不到你,我会担心的。”
陈鸳鸯依旧垂着头,沈俞晔不由想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结果陈鸳鸯立刻躲开了他的手。沈俞晔的手僵在空气中。
他愣了愣,接着,他挨着坐下,想要搬过陈鸳鸯的身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你男朋友,不久之后就会是你的丈夫。我们不是说过,有什么要一起分担吗?还有,下午你去哪了,我找……”
“别碰我!”沈俞晔的手堪堪就要碰上陈鸳鸯的肩,陈鸳鸯却‘嗖’地一声站起。
灯光下,沈俞晔到底看清了鸳鸯的脸色:苍白,憔悴。特别是一双眼睛,染上了浓浓的悲伤,失了原先的水灵仙气。
沈俞晔也站了起来,这还是自相爱以来,陈鸳鸯第一次用这样生硬的语气跟他说话。
陈鸳鸯直直看着他,就像看在一个陌生人。
“为什么?”两人静静对视中,陈鸳鸯开口。
“什么为什么?”沈俞晔有些莫名其妙。
陈鸳鸯忽然抬手,狠狠扯着脖子间的三色堇:“为什么你要骗我!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是暮阳的哥哥!”
听到这句话,沈俞晔只觉得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又像是有人朝他头上浇了一桶冰水。
他看着陈鸳鸯此刻的异常,立刻反应过来:“下午你出去,是程安安约你吗?你也在门后边?”
陈鸳鸯一把将三色堇扯下,扯得太用力,细嫩的脖子立刻印出了一条血痕。
她将三色堇放在桌面上,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沈俞晔立刻挡在了她面前,伸出手拦住:“不许走!”
陈鸳鸯的声音立刻高了起来:“你果然是暮阳的哥哥吗?为什么在我们刚开始的时候,你不告诉我?你接近我,是为了报复我?是为了暮阳的死?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恨暮阳因我而死吗?你既然恨我,为什么还说喜欢我,让我爱上你?你说啊!!!”
陈鸳鸯濒临崩溃的边缘,她使劲捶打着沈俞晔。沈俞晔见着她这副痛苦模样,心也痛极。
他一把揽住她,死死抱在怀里:“事情根本不是安安说得那样,你听我说,听我解释。是,我是暮阳的哥哥,这点我的确对你有所隐瞒。可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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