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密行动--1949北平纪事 赵立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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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密行动--1949北平纪事 赵立中著-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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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你的意思是-“徐宗尧试探道。
  ”我要亲自审讯他。“王蒲臣看见,他此言刚一出口,徐宗尧脸上立刻显出惶惑与惊疑,心里很得意自己把主动权抓在手里,于是又接下去说:
  ”这个来士成受戴老板、毛局长栽培多年,身居要职,高官厚禄,如今国家有事,不思效命以图报,反而想叛党叛国,实为可恶。“徐宗尧心里原本发虚,听了王蒲臣这几句话,觉得句句带刺,分明是对他旁敲侧击,不由得鼻子尖上渗出了汗珠。
  ”那好吧,听凭督察大人尊便。“他只得这样应付一句。
  同时,他又着实感到王蒲臣那种凌人的盛气,那种钦差大臣似的居高临下的姿态,觉得北平站的实权实际上仍旧握在他的手中,自己不过是一个被人耍弄的木偶,心里好不是滋味。
  ”人关在什么地方?给我押来,审讯室伺候。“王蒲臣气势汹汹地命令道。
  徐宗尧不明白王蒲臣又在玩什么把戏,只好从命,忙派人去半步桥监狱提人。
  来士成被押到审讯室,见王蒲臣气势汹汹地坐在那儿,一肚子的委屈冒出来,哭丧着脸正要说话,又忽见王蒲臣给他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会意地闭上了嘴。王蒲臣对左右人一挥手说:
  ”你们先退下去,我单独对付他。“
  左右诺诺连声地退了出去。过了约摸十几分钟,只听王蒲臣在里面一声呼唤,那伙人才急忙进来。
  ”看来,不动点厉害,你是不会从实招认了!来,大刑伺候。“王蒲臣厉声说。
  左右听到这一声命令,机械地动作起来,倾刻之间,来士成已是皮开肉绽。
  ”站长,我招,我全招了。“来士成央求道。
  ”好,说吧,书记员做记录。“
  于是,来士成竟说出了一个有鼻子有眼的故事,怎么跟共产党的地工人员接头,出卖了什么机密,答应了什么条件等等,有头有尾,有条有理。他说完了,王蒲臣命令道:
  ”押入大牢,当政治犯对待。“
  临走时,王蒲臣对徐宗尧说:
  ”这种人有一个抓一个,有两个抓一双,一律不得手软。“王蒲臣走后,徐宗尧越发百思不得其解,他说什么也不相信来士成真的想叛变,可是王蒲臣为什么这么残酷地对待他?而且,王蒲臣开始寻找来士成是何等急迫,在电话中还在夸赞他是本部的
  功臣,怎么骤然间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是故意做出姿态来给别人看,以避免自己沾上叛变的嫌疑?不不,王蒲臣是毛人凤的亲信,他怎么会有如此的顾虑?那么,是王蒲臣被鬼迷了心窍?还是他又在导演什么把戏?
  徐宗尧又深深地感到在王蒲臣、毛人凤这些人面前自己显得多么软弱!这种感觉他从参加军统以来时常在他心里作怪,在今日这种复杂的情势下,他的感受越发清晰,他觉得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强大的坚硬的绞肉机中,要有钢筋铁骨一般的体格与神经才可以存活下去,但是他不适应,他觉得自己疲惫、懦弱,时刻有被强者绞杀的危险。
  他的精神沮丧到了极点。
  他想到佛祖道尊。如果早入空门,超脱尘世,自己岂不早已摆脱了此等烦恼吗?是什么力量引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人生的这种地步?
  他神疲色废地回到家中,庸懒地倒在沙发上,心里极力想追寻一种空茫与虚幻。
  然而电话铃响了。
  ”谁?“
  ”我是老池。“
  ”噢,池将军!有什么好消息?“
  空茫与虚幻并没有光临他柔弱的心间,而一个实在的消息却立即使他振奋与欣喜起来。

  第十八章  忐忑赴会  诚恳说降
  没有比向对手求情更使人尴尬的事了。
  徐将军以军统北方要员的身份去会见中共一小小的代表,竟心存忐忑。
  池峰城办事果然是一板一眼,说三天之内给他消息,果然就不出三天,池峰城电告徐宗尧约他今晚到池家去会见中共方面的代表。
  本来一直心神不宁地等待池峰城那边消息的徐宗尧,接到池峰城的电话时,竟又觉得消息来得太快太突然,心里说不清是惊是喜,是紧张还是忐忑,只觉得所有的疲惫和幻想全不翼而飞。
  吃过晚饭以后,徐宗尧整容正冠地收拾了一番,然后打开住宅旁的车库门,走到自己的汽车旁,站在汽车门前边。他忽觉手脚及浑身上下全变得沉重起来,似乎拉开那道熟悉的汽车门,对他的生命有着说不清的特殊意义。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果断地拉开汽车门扇,一哈腰钻了进去。
  他打开车灯,把汽车从车库里开出来,车灯把眼前的路照得通亮,他的心里得到许多快慰,一切犹豫与徘徊全丢在脑后,汽车在一条明明白白的路上疾驰着,只把黑沉沉的暗夜留在车身后边。
  汽车很快来到北长街池峰城的府门前,在他正要推开车门出来的一瞬间,他心里忽又闪过一个念头,事情进展得这么快,以至
  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拿什么向共产党代表做见面礼呢?凭什么让人家相信自己?他又有些迟疑了。正在这时,池家大门打开了,池峰城大概听见汽车响声,知道他来了,不等叫门就亲自迎了出来。
  ”怎么样,来了吗?“
  徐宗尧则钻出车门就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来了,刚刚到。“
  ”那我来迟了?“
  ”这有什么,快进去吧。“
  ”这位代表你见过了?什么模样?“
  ”废话!来到我家,我能没见过?什么模样,人模样呗,怎么,你还没见过共产党?“
  徐宗尧也笑了。
  ⒗吹锰炝耍饷创掖颐γ思遥团氯思倚挪还?呀。”“你这人怎么啰啰嗦嗦,不信人家就别来了,谁还不知道你是个特务头子!”
  两个人说着就迈进了池家的大门,走在深深的甬道上,徐宗尧觉得这段路途好长好长。
  走在庭院中时,池峰城停住了脚步。
  “唉,我可跟你说明白,见了人家,可不许吞吞吐吐,你难道还顾虑重重?”
  “不,我已决定了。”
  “那好,到时候把话说得透透亮亮的,少兜圈子打哑谜,人家可是认真的,而且说话算数。”
  “当然,当然。”
  池峰城推开正房客厅的门,拉开棉布门帘把徐宗尧让进去,这时客厅里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正端坐着,见有人来了,客气地起身相迎。徐宗尧打量着这位年轻人,只见他上身穿着一件普通的
  蓝布棉袍,下身是西裤、皮鞋,面容清秀,二目有神,完全是书生的气质。见了徐宗尧从从容容微笑着,不等池峰城作介绍,他就大大方方地对徐宗尧说:
  “这位就是徐先生吧,请坐吧。”
  说着用手一让示意徐宗尧坐下。
  “这就是中共方面的王代表。”池峰城替他补充了自我介绍。
  徐宗尧这才拱手说道:
  “徐某来迟一步,恕罪恕罪。”
  “都不要客气,坐吧。”池峰城说。
  王代表将棉袍的后摆撩了一下,坐在沙发上。徐宗尧两只眼注视着这位代表的一举一动,他感觉到这个年轻人,举手投足全那么从容大度,自然洒脱,没有关云长单刀赴会的狂傲,更没有刘沛公赴鸿门宴那般局促,既普普通通,又神秘莫测,这是徐宗尧对中共代表的第一个印象。
  池峰城待二人稍稍坐稳了一会儿,又站起来说:
  “二位请到里边谈吧。”
  又把两个人让进内室自己的书房中。
  徐宗尧知道,池峰城也是粗中有细的人,如此机密的事,当然不得当着下人、马弁露出什么口风。
  池峰城的书房布置得极为古朴典雅,除壁立两个书橱,临窗一张书桌外,最显眼的是墙上张挂的一帧楷书条幅,上面抄录的是明末抗清志士张家玉的一首诗,道是:
  惨淡天昏与地荒,西风残月冷沙场。
  裹尸马革英雄事,纵死终会汗竹香。
  下面落款处有一行小字,是:
  书赠池将军壮行   冯玉祥    民国二十七年春
  这条幅原来是一九三八年春天,池峰城将赴沙场时,冯玉祥为他饯行时所赠,这个楷书条幅也画出了池峰城的忠勇军人的风格。
  三人在书房的太师椅上落座,早有内室的侍奉丫头献茶上来,池峰城说:
  “今晚二位在我家中会见,有一点我可以保证,就是直到池某进了棺材,你们的此次会面也不会泄露出去,所以敬请直来直往地说话,都不必有所顾虑。”
  说完,他就要起身出去。
  徐宗尧见他要回避,心里慌起来,但又不知当否挽留。正在踟蹰间,只见王代表说:
  “既然在池将军家中会面,当然也不必对你保密,请将军暂坐,不必回避。”
  徐宗尧这才忙不迭地相让。
  “对对,正是此理,都是朋友有什么机密可保,何况两个人说话也显得枯燥。”
  池峰城这才笑着坐回原位。
  大家坐定之后,王代表落落大方地首先开口发言,他朗朗地说道:
  “敝人王博生受我党华北局城工部委派,专程来与徐站长会面,我此来是代表组织的,今天与徐先生谈话,就算是徐先生跟我们中国共产党的第一次正式会谈,请徐先生有什么想法与要求尽管大胆谈出来,凡我可以回复的,我可以代表组织正式答复你。另有需要请示上级的问题,我也可以负责转呈,我们一定会郑重对待的。”
  王代表的几句话,说得声音朗朗,语意明白,全然没有国民党官场应酬那番虚伪客套,使徐宗尧顿觉一股清风送入心窝,同时也
  感到在这个场合,理应直言不讳,于是清了清喉咙说道:
  “敝人徐宗尧,现任国防部保密局北平站少将站长,今天特地通过池将军约王代表来,目的是想表明我的一点心意。敝人早慕贵党深明民族大义,一心为民的主张,如今更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贵党之正义事业已彰明卓著于天下,寮为民族前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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