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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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潮-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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浇灭了——苦难降临了。她痛苦绝望地抬起半睁半眯的眼睛仰望着倾下的狂雨呼唤:
“陈正华,求你不要远离我,因为苦难临降了,没有人有力帮助我。你要引导我走
出我心中的泥淖,帮我清除我身上的一切污物吧!吴善伟,我真想跟随你远去,可
是妈妈和可爱活泼的孩子抱住了我,捆住了我跨进坟墓的脚。我名义上的丈夫,望
你在冥冥之中保佑我吧!”突然,她在朦胧中看见姜阿基靠在一根电线杆上,并且
总是恶狠狠地盯着她嚷道:“你想改名吗?郑娟艺,你是一个道德品质败坏的放荡
女人,假媳妇,假正经,掠夺了吴家的财产,如今又想伸出你的一双毒手,去掠夺
陈正华的一切钱财。哈哈哈……
    哈哈哈……我要你给我钱,钱!我决不会让你鳗鱼一样滑溜而过。……哈哈哈
……哈哈哈……”李丽萍觉得他如此损伤了自己的心灵,简直像一把带毒的利刀插
进她的心窝。她忍着剧烈的疼痛发狂地冲过去,伸出双手朝他脸上抓去,企图要挖
出他那双毒眼珠。可她的手撞到的却是坚硬的电线杆,指头碰破了直流血。忽然,
她清醒过来原来是恐怖的幻觉,是姜阿基的幽魂。她大胆起来顶着风雨快步前进。
    李丽萍湿淋淋地回到家,“咔啦”一声打开大灯,在房间里东张西望,想在明
亮灯光下,通过每件眼熟的东西悦目的外表,找回一点勇气和慰籍。突然,她听到
了吴大妈房间里传出了痛苦的呻吟声,她忧心如焚地跑进舆洗间,急忙脱下湿衣换
上一件睡衣奔进吴大妈房间。她一见李丽萍就问:“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孩子?”
    “到湖边随便走了走。”
    “你不应该丢下我们独自一人出去。”
    “我错了,妈妈”李丽萍发窘地说。
    “这没有什么错。萍儿,我只是说别单独一个人外出。”
    李丽萍还想说什么,吴刚跑到她们的身边嚷嚷起来了。他从邻居家里抱来了一
只小猫,并高兴地要耍给大家看。当小猫“咪咪”的一叫唤,他就吓得大哭起来。
大家都被他逗笑了,看见他调皮的样子,使李丽萍暂时忘却了苦闷,她亲呢地在他
脸上拧了一把说:“调皮鬼!”
    “长得真像他的爹,吴善伟小时候也是这样调皮。”吴大妈宠爱地抚摸着孙子
说,“把小猫送回邻居家,我的好吴刚。”
    一听到吴刚的名字,李丽萍心中一阵痛楚。“萍儿!”听见婆婆的叫声,她悄
悄地向婆婆走去。婆婆示意她走近些,从皮包里拿出了一叠钞票送到她的面前说:
“把它锁到保险柜里,共有三万余元,一部分是死鬼的抚血金,其余是美国妹妹邮
来的。”
    “妈妈,这么大的一笔款子,我可是很粗心的。”
    “你总比我的记性要强吧!而且这家你得当。我老了瘫痪在床,难道还什么都
得由我不成。”
    李丽萍没话可说了,她小心地接过了钱上楼去了。她把钱一放进保险柜,眼前
就浮现起东湖码头姜阿基对她的威胁,她明白姜阿基是想把她作为一个缺口来掠夺
这家的钱财。她周身一阵寒噤,立刻锁上保险柜,又回过头提心吊胆地环顾四周,
好像姜阿基那凶狠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她。他的目光是那么犀利和咄咄逼人,同时又
是那么凶狠和充满敌意,使她无论醒着还是睡着都忘不了。她不知害怕什么竟关上
了所有的门窗,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在脸上不断流落,此时她几乎万念俱灰,掌灯孤
坐,想起今后的路还很长,不知还会遇到怎样的艰难险阻,她一个无缚鸡之力的弱
女子,如何能在刀风剑雨的世界里找寻一块立锥之地,如何既能够绕过暗礁和险滩,
又能不葬身鱼腹真是难上加难啊!
    哀哀怨怨,凄凄切切,想一会儿,流一会儿泪,悲痛缠绕着李丽萍。此时此刻
没有一个人了解她的窘境,吴大妈把她当做模范好媳妇,陈正华只知道她是李丽萍,
对她寄于无限的同情和爱恋,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她的底细。而姜阿基却把她当做一
个提钱玩偶,执意要利用她的苦难玩弄她的一生。这些人中没有一个人了解她的心
事,而真正了解她的知心朋友却在九泉之下。想到这儿,一种恐惧感包围了她。
    姜阿基从东湖码头直接回到旅馆,他在失望中还怀有一线希望,他对自己的鬼
主意有着十分的把握。
    姜阿基把燃着的烟蒂扔在旅馆大门外,走进昏暗而热闹的舞厅,看见一间情人
包厢,小巧玲拢彩灯大展,一张可伸不可伸的大沙发还未拉开,但见胡丽珍与一个
胖男子头发散乱衣裤不整,胡丽珍双腿掰开正骑坐在胖男子的大腿上,而胖男子则
双肩环接着胡丽珍的腰。姜阿基挖了他们一眼自言自语道:“今晚胡丽珍肯定能得
一笔钱。”他就像一个在动刀前总是摸摸绵羊的膘的屠夫一样,仔细打量她身上的
每一块肉。他对胡丽珍已经不感兴趣了。胡丽珍向他投过一瞥,他满不在乎地掉过
脸,爬上楼梯快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姜阿基今天很沮丧一点也不顺心,他六神无主地走进房间用力关上房门,漫不
经心地把外衣丢在椅子上,松了松领带,拖着疲乏的身子一头栽在床上。他靠在枕
头上仔细地打量着装饰粗俗,不知有多少人住过的房间。房间布置得似浓妆艳抹的
胡丽珍,表面华丽但实际却粗陋不堪,旧家俱、旧花布以及各色油漆涂抹而成的墙
壁。
    房间里的每个黑暗的角落都散发着胡丽珍的汗臭味,而且就像她想用香水去掉
身上的汗臭味徒劳一样,用打扮和装饰来消除房间的臭味也是白费力气。姜阿基为
了使烦躁的情绪平静下来,点燃了一支香烟,大口大口地吸起来,不大工夫房间里
布满了烟雾。在缭绕的烟雾中,他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和胡丽珍迥然不同的脸,这是
郑娟芝那可爱的粉红色的脸,由于他的原因她永远离开他成为寡妇。想到这儿他就
直直地躺在床上,望着屋顶棚上雨水浸渍后留下的块块奇形怪状的黄斑,半天也不
转动一下眼珠,那情形就像是全世界所有无法解释的种种莫名其妙的秘密都在这块
黄斑中,郑娟芝的脸在那上面一闪一闪的。
    这时烟雾散了,那脸庞在眼前消失了。在他面前出现的是胡丽珍的脸,她刚刚
进来看着他那紧绷着的脸,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
    姜阿基吃了一惊,躺在床上在烟灰缸里掐灭烟头。胡丽珍走到镜子前脱下那闪
闪发亮的舞装。
    姜阿基又点燃了一支烟。
    “见着了吗?”胡丽珍把衣服挂到壁柜里,穿着露胸的内衣,仔细地打量着姜
阿基面部的表情。
    “与我想像一样,她六点多到了码头。”
    胡丽珍拿起椭圆形的香水瓶往自己身上喷着香水问:“她说了什么?”
    “拒绝和我合作,我对她真有点害怕。”
    听见姜阿基的回答,她暗暗地笑着说:“姜阿基,你真可怜,一辈子谁都怕你,
可你现在却怕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活见鬼!”
    “胡丽珍!”姜阿基恼羞成怒地嚷叫起来,“别侮辱我,不然我会干出叫你不
痛快的事来。”
    “你能干什么?顶多不就是要我的命吗?”
    “大概我不得不这样干了。”
    “赌棍输了以后,他总是会说这种话。”
    “住嘴!”
    “不吱声了,行了吧!”胡丽珍将洗面奶擦磨在脸上,满脸涂着雪白的泡沫走
开了。
    姜阿基却跑过去抓住胡丽珍,把她搂进怀里,她像一条活鱼似的挣扎了几下,
但终究没法摆脱姜阿基同着的胳膊。
    “怎么啦,生气吗?”姜阿基哄着胡丽珍说。
    “和你生气还不是找死。”
    姜阿基在胡丽珍脸上咬了一口,她惊叫起来就狠狠地打了姜阿基一个耳光。
    吃了这一耳光,姜阿基反而谄媚地笑起来说:“你的赏赐,使我永远变成了你
的俘虏。”
    “那你为什么要摇着尾巴到郑娟芝那儿。”
    “挨她的骂别有一种乐趣。胡丽珍,这乐趣你是体会不到的,我的心肝!难道
你现在还不知道嘛,一切都为了钱!”
    “你梦想的那些财富到不了你的手。”
    “为什么?”
    “因为它在郑娟之手里。”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想捞一份。”
    “要是为了爱情,女人可以为男人牺牲一切。然而她现在把你视为仇敌,她一
文钱也不会给你。”
    “那我要像仇敌似的去取我的那一份,设法将孩子弄到手诈出她的钱。”姜阿
基边说边起身从对面柜子里拿出一瓶酒,他还没有转过身,胡丽珍拿着酒杯站在他
面前。
    姜阿基看见胡丽珍把一只杯子放到桌上,井睁着一双醉眼看着自己,便微笑着
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
    “再去拿个杯子来。”姜阿基往杯里倒着酒说。
    “今天没有心情喝酒。我不为任何人分担痛苦。”
    “谁说我痛苦?”
    “可也看不出你是幸福的。”
    “你向谁学的拿我的痛苦开玩笑。”
    “你的行为教会我一切。”’姜阿基把满满一杯酒递到胡丽珍的面前,遭到她
的拒绝。他把杯子硬按到她嘴上,她踉踉跄跄地挣扎着想把杯子推开,但是他抓住
的她的头发硬给她灌了下去。
    胡丽珍头晕目眩呛得难受咳嗽起来,酒像喷泉从她嘴里喷出来,溅了姜阿基全
身,看见她的狼狈样,姜阿基笑了起来。
    “笑什么?姜阿基,你与李丽萍和好,可是钱财的念头在你的心里滋长成了摆
脱不了的罪恶。正因为这缘故,假使你把她弄到手,她紧闭嘴巴根本不掉进你的圈
套。你打算怎么办?”
    “小猫咪,你不懂得我一番苦心,她越是在我面前扭动着身体,我越是恨不得
挤出她的肠子来!这就好比是一次出牙,我精神上越是感到疼痛,我越是使劲地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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