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本政府必须使人民确知日本现时所处之地位及所需于人民之处。日本的实力究有几何已为外国所洞悉,而日本人民则尚懵无所知。
《中外商业新报》能够一反其本国报纸叫嚣恫吓的作风,而表示它的清醒的头脑,应该值得我们赞美,可是它显然还忽视了一点,那就是日本现时由军人所控制的政府的基础,正是建立于人民的“懵无所知”上的。
一政治暗杀事件
(1941年8月15日)
平沼遇刺的动机,与其说是日本反法西斯分子对于这位号称“头号法西斯”的老政治家的不满,无宁还是他的思想渐趋温和,招致了激进派的反感,似乎更近事实。但我们对此事的结论似乎只有一个:在一切失去常规的国家情势下,一种超越理智的行动。
世人不会怎样注意这一条消息,这倒不是因为看不起这一位日本前任首相,而是因为世局变幻太多,已无暇注意及此,何况政治暗杀在日本本来是一件不足为奇的事。
日本的“绝叫”
(1941年8月18日)
美英宣言发表之初,日方尚以宣言中未提及日本,聊以自欺自慰,可是表面上的镇定,掩饰不了内心的慌乱,美油的开始运赴海参崴,三强会议的不日举行,使它又喊出了“包围”的绝叫。在这种心情下,日方报纸的言论,在表现出它们语无伦次的一点上,实在是怪好玩儿的。
《报知新闻》以为苏联即有战事上困难,亦不应为“英美外交所欺骗”,其理由为“苏联深知日本解决中国战事之努力,现为英美阻挠所延缓”。换句话说,英美已阻挠日本解决侵华战事之努力,现在更欲阻挠德国解决侵苏战事之努力,苏联如欲保全日本的友谊,必须放弃英美的援助,而听令德国把她解决。这不是奇谈吗?
《日日新闻》“严厉警告”苏联,要求苏联拒绝与英美共同“包围”日本,认为英美援苏的用意,一方面是拒德,一方面是离间苏日,以“干涉日本之前进”。这里所谓“日本之前进”,虽未说明方向,但我们猜想是向北的,因为日本如实行南进,苏联驻防远东的军队,在本国忙于对德作战期间,未必会再分出心力来向日本进攻,同时ABCD(注)阵线的通力合作,应付日本的南进也已绰有余裕。所以《日日新闻》的意思,似谓苏联应大开门户,任其友人日本长驱直进,与纳粹侵略者造成两面夹攻的形势。这不是奇谈吗?
* * *
当然,日本为了表示她对三国盟约的忠实信守,现在似乎已到了无法躲避责任的最后阶段,就是为了打破它自身的难关计,现在也是冒险的最后机会了。南太平洋的危机岁未能认为已经过去,但近日空气已较和缓,海参崴或将于近日内成为问题的中心;不过日本对于南进北进,初无一定决策,只要有机可乘,随处都可发动,但它在到处被“包围“的情形下,也许将不顾什么机会不机会,尽力作孤注之一掷。民治各国倘能于此时加倍警觉,先发制人,那么它的切腹的命运可说已经注定了。
注:ABCD:当时对美英中荷四国的合称(America、Britain、China、Dutch)。
日本挽留美侨
(1941年8月19日)
日本拒绝美轮载运美侨返美,据谓欲以美侨为质,俾在美日侨可安然返日。但美京日使馆方面则宣称目前并未考虑撤退在美日侨。自己的侨民不预备撤退,却硬不许人家的侨民回国,这也许是日本为要维持美日友谊,表示它的好客之情的一种特殊方式吧。
日本民族是素来以好客有礼出名的,但它近几年来的所作所为,事实上已无法使旅居日本的美国人感到宾至如归之乐。硬要留客,未免太不漂亮,而且结果必然彼此都感没趣,不是美国议员已经在主张将檀香山日侨一万人筑起集中营来大规模“款留”了吗?
奎士林发狂
(1941年8月19日)
奎士林这一个名字,已经成为一切民族叛徒和傀儡的代名词了。然而据伦敦《泰晤士报》载挪威特讯,谓“自挪威入纳粹掌握后,奎士林除作德国傀儡拥一总理虚衔外,实际毫无权力,最近因受刺激过深,已得狂疾”云。虽然奎士林的发狂,恐怕是因为“实际毫无权力”而不是真的天良发现,但这一条消息如果可靠的话,那么比较起来,在奴才群中,总算他的知觉尚未完全麻木,尚能感到“刺激”。这就不能不使人叹赏到有一类被主子玩弄着而洋洋得意,浑忘本来面目的沐猴而冠者,才是十足道地的奴才典型。
日本的软性武器
(1941年8月20日)
英美在远东采取积极政策以后,一面获得荷印的一致行动,并增强了泰国的自信,一面复与苏联开始前所未有的密切合作,使日本最恐惧,但在平时并不以为居然会变成事实的噩梦远东反侵略国家的大团结突然成为无可否认的现实。
对付这种坚强的壁垒,日本似乎尚想在用蛮力硬干以前,尝试一下最后的软性武器,于是有:
分化荷印的企图
从“易与的”着手,试图拆散ABCD阵线,于是散放日荷重开商业谈判的空气,而在这种淆惑世人视听的宣传背后,无疑地对荷印的外交攻势是在积极推进着。然而荷印当局的爽直否认,以为“荷印所有输出,凡可在物质上援助日本战时经济者,皆非荷印之福,故将加以停止,此乃无待言者”,已经把日本的试探气球无形地击破了。
牢笼泰国的阴谋
日本在发动侵越以前,报纸曾对奉命维谨的法越当局的“反日政策”大肆攻击,但这次泰国的态度远较越南为坚强,日方不但不对她攻击,反而竭力讨好,以使节升格等手段来极示其对泰国的尊重。这种天使似的笑脸,固然尽人皆知其用心所在,但它不愿见泰国与民治各国合作,亦自有一番苦心,我们相信泰国倘能认识她的真正利益所在,当不致受人麻醉而自眙伊戚。
在另一方面,更有
软硬兼施的对苏双重攻势
一面将军队大批北调,恫吓苏联勿中英美离间之计,一面继续与苏联进行商务划界等谈判,表示“日苏关系最近尤见进步”(《日日新闻》语)。自有决策的苏联,固然已有充分准备应付任何威胁的袭来,但我们更愿意建议,苏联目前已至必须牺牲日本无诚意的友谊的时期,中立条约随时可被日方所撕毁,一切虚与委蛇的谈判,实无继续进行的必要。与敌人之友维持友谊,无论如何是不智的行为,只有加速推进与中美的军事合作,才是确保东陲安全的唯一之道。
马渊的歪曲论调
(1941年8月22日)
民治国家的结合,与侵略国家的结合,有一显著的不同点,即前者基于共通的利害,后者基于各自的私欲。自助即助人,助人即助己,是民治国共有的信念;互相利用,以推行其各自的阴谋,是侵略国一贯的手段。
日军部发言人马渊大佐所称“英美已不惜牺牲在华利益,利用中国打击日本”,如果不是认识不清,便是有意歪曲事实。
中国为争生存独立而战,同时此种奋斗,亦即为英美在远东的合法利益的莫大保障,故中国的作战,自助亦即助人;英美为正义与人类同情而援华,同时此种援助,足以减少自身所受威胁至最低限度,故英美的援华,助人亦即助己。
中国不是为受人利用才来打击日本的,否则马渊大佐将无法解释在英美尚不愿“牺牲在华利益”以前日军所遭遇的猛烈抵抗。
日本觉悟的可能性
(1941年8月23日)
罗斯福丘吉尔二氏业已商定英美准备以武力阻止日本的进一步冒险,这一个假定我们绝对信为真实,因为英美倘不于此时作此决定,也许以后将永没有作此决定的机会了。可是据传两国仍在分头与日本作外交谈判,促令它作最后的觉悟,我们不能不感觉这种努力完全是多余的,下面的事实便可证明日本的觉悟究有几分可能性:
1、日本所提对美“合作”的条件,是限制新加坡荷印澳洲与菲律宾的军备(减少日本南进的障碍);是停止援华,助日结束中国战事(使日本得以全副力量建设“东亚新秩序”)。
2、东京发言人承认日本与海参崴间的公海,“在法理上原可公开航行”,可是日本对付美国军用品运往海参崴的行动,“将不纯为国际公法所限制”(索性取消国际公法,免得找寻借口的麻烦)。
3、日本所编制的地图,公然把菲律宾附近的若干岛屿划入日本版图(不流血的征服,王道文明的无上表现)!
以上不过是见之于今日报端的两三事,单单以荒谬滑稽的轻蔑字眼来批评它们是不够的,世人必须认识这一个国家的危险性。罗总统说:“以毁灭对付毁灭,以屠杀对付屠杀,惟有击败奸险国家之疯狂征服,始能置美国于实际战争以外”,这一个不幸的真理,是不应该仅指纳粹而言的。
本多警告德意
(1941年8月24日)
同盟社讯:日本驻南京“大使”本多警告僭组织,注意外国“承认”该组织一事可能引起之危险,他提起过去中国北京政府南京政府常受各国外交代表压力的往事,声称“各国(指承认该组织的国家)外交代表之联合行动,应以在外交礼貌范围以内者为限”。按轴心及其附庸各国承认僭组织,原在讨好日本,现在反受在名义上亦为“外国外交代表”之一的本多的一番教训,当为意料所不及。不过这也可以看出日本是如何小心翼翼地把僭组织当作独家占有的私产而看守着,轴心国家现在虽然还未必已经转到分尝一脔的念头,可是日本已经提出“切莫染指”的警告了。
野村之言
(1941年8月25日)
野村访晤赫尔后,对新闻记者说:“美日远东政策间之异见必须沟通;虽目前余不知如何沟通之,但深信其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