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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箴言-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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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他说,好像是吃了一个苍蝇。 
  “还有他的雷克尔协会。” 
  托尔里站了起来。“一伙共产主义信徒,”他严厉地说,“这个麦克洛克林,你知道他是从莫斯科来的奸细,或许你还不知道。” 
  “我觉得他并不是那种人。” 
  “听我说,兰德尔,我清楚他的底细。这群激进党的成员,我根本不理他们。他们这样并不能拯救国家。一旦他们开始闹事,我们将会把他们驱逐出境,我敢向你保证。”他斜着眼瞧着兰德尔,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你还不知道我们掌握的这些情况,兰德尔,因此我知道你被他们的花言巧语蒙骗了。现在我已经把一切告诉了你。不必再去侍奉那些卑贱的人,来玷污自己的名誉。” 
  托尔里发现兰德尔很苦恼,便暂停了威吓。因此,他又换了一种和解的口气。“不用担心。我刚才对你的承诺还是有用的。我们绝不会干涉你公司的事务,除非我们发现有人想方设法要毁掉你,想法毁掉卡斯莫斯企业。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了。”托尔里说着伸出他的那双大手。“忘记刚才那件事吧,兰德尔先生。我们的事就这么定了,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的律师会办理以后的一切。两个月后我们就签署文件,然后我希望与你共进晚餐。”他眨巴了一下眼睛。“你将会成为一个大富豪,兰德尔先生,富足而且独立。我一向的宗旨是有福同享。祝贺你。” 
  谈判就这样结束了,此时史蒂夫·兰德尔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的高靠背转椅里,他知道自己已别无选择。再见了,吉姆·麦克洛克林以及他的雷克尔协会。好吧,奥格登·托尔里和卡斯莫斯企业。确实别无选择。38岁的人感觉到自己业已年逾古稀时,便能失去大好时机去冒别的风险。这个大好时机便是:有钱并且自由。 
  那个可怕的时刻过去后,他感到无比的恶心。他走进盥洗室,吐了出来,不过并没有什么效果,他回到办公室似乎更难受了。这时,万达小姐匆匆忙忙地走过来告诉他:克莱尔从奥克城打来长途电话找他。 
  就在这个时候,他得知他父亲因中风已危在旦夕,正在送往医院,而且没有人能够确定他父亲是否能活下去。 
  接下的时间,便晕头转向机械地忙着:交代公司的事,安排个人私事,订机票,告之达丽娜、乔·霍金斯等朋友,打电话给奥克城,最后奔向肯尼迪机场。 

  
  
02



  此时,他才意识到这是在威斯康星州的深夜。已到了奥克城,他的妹妹正斜眼看着他。 
  “你一直都在睡觉?”她问道。 
  “没有。”他说。 
  “那就是医院,”她用手指着说。“你不知道我是怎样给爸爸祈祷的。” 
  克莱尔把车拐进医院旁边的停车场时,他伸了个懒腰。她在十分拥挤的停车场上找到一个空位,把车停好。兰德尔下了车,活动了一下僵直的筋骨,站在车后等着,令他吃惊的竟是一辆锃亮的林肯轿车。 
  克莱尔走过来时,兰德尔用手指了指那辆林肯轿车。“好棒的车,小妹,你靠当秘书的薪水是怎么弄来的?” 
  克莱尔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就告诉你,是我的老板运的。” 
  “你的老板真好,我想他的妻子对待她丈夫的朋友就绝不会这么大方了。” 
  克莱尔拿眼瞪着他。“看你说的,一笑而已。” 
  她不再理他,僵硬地转过身来,沿着一条林荫小道径直向医院走去。此时兰德尔,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很是没趣,慢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他来到一间私人病房,他父亲已经从特别护理室中搬过来将近一个小时了。他坐在一把高靠背椅子里,头顶上方的搁板上是一台未用的电视机和在精致镜框里的耶稣画像,对面便是他父亲的病床。此时此刻,兰德尔的情感几乎耗尽了。他交叉着双腿已坐了好长时间,感到右腿已经麻木,于是他便不再叉腿坐着。他开始感到焦躁不安起来,而且很想抽支烟。 
  兰德尔竭力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父亲病床周围。不过,他仿佛进入了催眠状态,只是麻本地盯着氧气罩和盖着毯子的父亲。 
  他看到父亲的第一眼就让他感到万分难过。在他走进病房时,心中想象父亲还是上次见到的样子。他的父亲,内森·兰德尔牧师,70多岁的老人了,还是那样仪表堂堂。在他的眼中,他父亲就像《出埃及记》和《申命记》中高贵的主教,就像德高望重的摩西,他的双眼清澈明亮,而且天生的威力丝毫没有减退。他额头突出,白发已渐呈稀疏,慈祥的脸上眼眸宁静湛蓝,相貌英俊,而且鼻子坚挺。他额头上深深的皱纹,看上去更加严肃,让人敬佩。这兰德尔牧师一直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风度,一种极为神圣的气派,这与他的工作极为和谐,他像是主耶稣的代言人似的,令他的教友和周围的人感到信任和敬佩。 
  可是,现在所见到的父亲,无情地打碎了他心目中存留的父亲的美好形象。兰德尔看着在透明氧气罩下面的父亲,骨瘦如柴,犹如一具埃及的木乃伊。头发枯黄杂乱,不再具有往日的光泽。他双眼紧闭,脸色憔悴,惨白,呼吸困难,全身好像已经毫无知觉。 
  对兰德尔来说,对同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的如此仔细地观察,如此这样不可理喻而又确实存在于眼前,如此善良理应得到好报,但却弄到这般木然无觉和绝望,一直令他惊异不已。 
  一会儿,兰德尔就赶紧把视线从父亲身上移到旁边的椅子上,眼睛已经潮湿起来,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失声痛哭。他无聊地看着眼前的一个小护士忙碌着。她面无表情,机械地忙得一刻不停。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只悬挂着的输液瓶、软管及墙上的挂钟上了。迷迷糊糊过了一段时间,大概有半个小时或者更长一些,莫里斯·奥本海默推门走了进来,帮助护士做一些检查工作。他已过中年,身体开始发胖,但很结实。他干练而自信。看到兰德尔后,握了握他的手,并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算是无言的安慰,并许诺随时会告诉他病人的情况。 
  兰德尔默默地看着他给父亲做检查。过了一会儿,一阵倦意向他袭来,他闭上了眼睛,努力使自己振作起来,寻找合适的祝词,来为父亲祈祷。他却只想起了“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你的名字神圣无比”这句话,其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在他的头脑中,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首先是万达小姐那个令人费解的电话,然后又想到了自己前一天晚上与达丽娜亲热的情景,想起她那对丰满的乳房,这时他不禁为自己害臊起来,重新又把注意力集中到父亲身上,思绪也随之回到了最近一次回家探望父母的事上来,那是两年多以前的事了,再前一次则是3年多以前了。 
  他仍旧能感到在那两次回家期间他父亲对他非常的失望,这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这位老先生清楚地表示对他那失败的婚姻不满意,不欣赏他的生活方式,不喜欢他对生活的玩世不恭和缺乏信仰。 
  回想起父亲对他的不满和失望,兰德尔在头脑中仍旧对此深表异议:他父亲用什么标准来衡量他呢?通过社会证明他成功了而他父亲却失败了。不过,他又转而一想,他自己的成功仅仅是财富方面的积累,不是吗?他父亲却用另一个标准来衡量他,这个标准是这位老先生衡量他自己和所有人的标准,通过这个标准,他发现了他儿子欠缺的东西。兰德尔还是不明白——他父亲具有的他所缺少的东西:信仰。他父亲有着坚定的信仰,因此使得生活充满了仁慈,生活有了意义。而他却没有这种盲目的信仰。 
  很正确,爸爸,他想。他确实没有信仰,没有信念,对任何事情都不信任。 
  怎样才能使人相信神灵呢?社会是不公平的,虚伪的,彻底腐朽的。人,许多人,就是一些凶猛的禽兽。人们能够随意虚构各种神灵,编制各种骗局,却无法改变现实的残忍,到头来都比作了烟尘,落得空幻一场,有句犹太谚语说得妙极了:如果上帝生活在地球上,人们将会砸破他的窗户。 
  该死,爸爸,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不再与父亲争论了,都是陈年旧事了,兰德尔自言自语道。不再争论过去的事。 
  兰德尔睁开眼睛。他感到口干舌燥,心中烦闷,腰酸背痛。他厌恶病房的气味——浓烈的药味和消毒剂的气味混杂着。——他觉得疲惫不堪,同时,感到满腔的怒火、懊悔和无聊。他对自己作为旁观者的角色感到灰心丧气。他认为现在拼命地工作,为之焦头烂额,也比在这儿做旁观者好。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想对医生和护士说一声他要离开这里,到休息室去歇一会儿。不过奥本海默医生正和一位助手用一部最高级的检查仪器聚精会神地观察和研究他父亲的心电图。 
  因为麻木的右腿还没有活动开,他便一瘸一拐地离开了病房,来到了走廊里,他躲开一个穿着白大褂正在擦地板的年轻人,慢慢向接待室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停住了脚步,点燃了他钟爱的英国欧石南烟斗,吞云吐雾,借此让自己在进入那种悲悲切切的环境之前镇静一会儿。他振作起精神,走进门厅,不过,就在要跨进接待室门槛时,他又踌躇起来。 
  整个房间在日光灯的照耀下,显得很有生气。落地窗帘色调明快简洁,精致地勾织了花样,与沙发、藤椅很和谐。还有,电视机、桌上有烟灰缸和杂志,整个房间素雅洁净。只有他的家人和他父亲的朋友在房间里显得不协调。 
  克莱尔坐在一把藤椅上,身子向前微倾,手里翻着一本明星杂志。在她的旁边是兰德尔的老同学,他父亲的接班人汤姆·凯里牧师,他正在小声地给他妻子打电话。在他们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埃德·佩里奥德·约翰逊和赫尔曼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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