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巴诺夫激愤地打断他说:“谁?戈尔利娜吗?说不定是跟她在一起的那个人呢。假设是谢苗诺夫呢?您怎么能知道呢?”
“是啊,是啊,”扎特金对他的见解表示支持,“那是个天底下头号的大滑头。”
“决定了,”谢尔盖结束道,“我们推心置腹地跟值班经理好好谈一谈。
好像是个女的,对吗?”
“那还会是什么样!”
“那么我说对了?……”
“你会见到的,”罗巴诺夫笑了笑,“我决不会夺走你的快乐。”并威胁地加了一句:“一定要注意,一切都对着谢苗诺夫。啊,但愿有机会狠狠惩治他一顿。我要叫他心惊胆颤。他碰到我手下……”
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话。局值班员像往常一样,用警惕性很高的语调报告说:“少校同志,有一位公民要见您。他非常着急。允许放他进去吗?”
“什么人?”
“他姓谢苗诺夫,名字叫彼得·达尼雷奇……”
“什么?!”罗巴诺夫惊愕地看了谢尔盖一眼,“谢苗诺夫?……”
他渐渐冷静下来,对着话筒喊道:“让他进来!快点!趁他现在还没有变卦!”
而后,他往椅背上一靠,看了看谢尔盖和扎特金。
“哎,你们说这怎么解释?”
搞不清楚他的嗓音里什么更多一些:高兴抑或不知所措。
“他马上就到,会解释清楚的,”谢尔盖用特别明显的平静口吻回答说,“你要记住,关于他的情况,我们可是一无所知。”
“问题就在这里!要不你来跟他谈吧?我要是一看见那副嘴脸,真的,我可不敢替自己担保。”
“好了,好了。所以我来担保。我不能出面。任何其他人也不行。他是冲着你来的。他大概认识你吧?”
“不认识,他这个坏蛋,一定是嗅到了什么,”罗巴诺夫摇了摇头,“所以他现在想抢在我们前头。他跑来是要供认什么事的,你们看吧。”
谢尔盖耸了耸肩。他极力保持镇静,不表露出自己的惊讶和不安。谢苗诺夫的到来没有预示出会出现任何好事。谢尔盖对此确信不疑,谢苗诺夫打定主意要搞一个什么危险的鬼花招。他现在决不会乖乖地招认什么的。
敲门声把他的思绪打断了。门即刻打开了,谢苗诺夫风风火火地来到办公室。
他那通红的胖脸上现出失魂落魄的样子,稀稀拉拉的头发乱蓬蓬的,被汗水浸湿了。他吊儿郎当地穿着质地精良的毛皮大衣,没有系扣子,神经质地揉搓着手中漂亮的毛茸茸的帽子。
“允许吗?”
“进来吧。”罗巴诺夫警觉地点点头。
谢苗诺夫急急忙忙地把门关上,跑到桌子跟前,没容罗巴诺夫开口说话,便一口气说道:“您是警察局,对吧?竟有这种事!您看,多糟糕!居然有人想要杀害我!杀害!”他突然改变声调,叫嚷起来。“我要求!……我要求保护!……您是警察局吧?那就请吧!请予以保护……”
罗巴诺夫十分惊诧地看了他一眼。
“杀害您?……杀害?……”
“是呀,是呀!……他们就是要杀害我!……给,您看吧!白纸黑字写着呢!……”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信封,递给罗巴诺夫。
“您坐下吧。”罗巴诺夫一边说,一边接过信来。
“我不能坐!”谢苗诺夫神经质地大声喊道,“我坐不住!您有责任保护我!您有责任!……”
谢尔盖越来越惊讶地仔细审视着谢苗诺夫。毫无疑问,他不是假装的,他吓得要命。不过……万一这一切是在演戏呢?万一这是为了引开对自己的怀疑而玩弄的狡猾伎俩呢?那些罪证都是他的,无可置辩的罪证!谢尔盖注意到,罗巴诺夫也疑虑重重,谢苗诺夫歇斯底里的进逼对他也发生了影响。
于是他心里对他说:“沉住气,萨什卡,沉住气。你就装作相信他好了。”
与此同时,罗巴诺夫从信封里抽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展开来,慢条斯理地出声读道:“我们夜里去,像杀死一条狗那样把你干掉。”他抬起眼睛望着谢苗诺夫,而谢苗诺夫也望着他,那眼神好像是受了迫害似的,嘴唇发抖:“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什么意思!”谢苗诺夫喘着气,大声喊道,“他们就是想要杀害我!……他们想把我害死!……您明白吗?……”
“不,谢苗诺夫公民,我不明白,”罗巴诺夫淡谈一笑,“平白无故地杀人是不可能的。”
他现在已经恢复常态,平静而讥讽地仔细打量着来访者。
“我告诉您,我真不知道!……您要把他们抓起来!抓起来就完事了!……让他们过后再来解释清楚这是什么意思!……要不然……要不然我就不回家了!……再没有可说的了!……再没有可说的了!……”
他七扭八歪地往椅子上一坐,动来动去的,一边更稳当地坐好,摆出一副样子,以示在他对自己的安全没有把握之前,决不离开位子。
谢尔盖发现,罗巴诺夫气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知道他马上会说出尖刻的,也许是没有经过缜密考虑的话来。于是他决定抢在他前面,便用忧虑的口吻说道:“这位公民的声明应该考虑一下。”
谢苗诺夫转过身来,用锐利的目光匆匆瞥了他一眼,高兴地随声附和道:“那当然!必须采取措施!刻不容缓!这有必要吧?简直是肆无忌惮!
他们会来的!他们肯定会来,既然都已经写出来了!……”
“他在胡说,”谢尔盖暗自思忖道,“统统是胡说八道。可是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真搞不明白。”于是他一边努力使谢苗诺夫完全相信自己的话,一边严肃而担忧地说:“我们请您写一个正式声明,把这封信附上。为了把事情查清楚,我们行动得要有依据。”
“看在上帝的面上!好哇!我马上写!……您能给我一张纸吗?”他问罗巴诺夫。
在谢苗诺夫一分钟都没有考虑便急急忙忙写声明时,大家都没有作声。
“请写明您不知道这次威胁的原因。”谢尔盖说道。
“一定,一定,那当然!……”
谢苗诺夫写完了,用刚劲的花笔道签上名字,重新读了一遍,把声明和信一并递给谢尔盖。
“请原谅,”他有点讨好和巴结地说,“您是哪位?”
“科尔舒诺夫中校。”
“是按职务吗?”
“我从莫斯科来。在这里出差。”
“非常高兴!非常高兴!”谢苗诺夫满脸堆笑,“那我可就有指望了,一切都会好的。”
“没有我,一切也照样会好的。”
“您现在可以走了。”罗巴诺夫冷淡地说,“关于令人愉快的措施,我们会通知您的。”
“可是……我想……”
谢尔盖突然灵机一动,产生了一个主意,于是他尽可能委婉地、甚至带着关切的意味问道:“您想尽快知道这件事,对吗?”
“对呀!我不能……”
“那您就到我们这里来一趟……”谢尔盖看了看表,“现在是中午两点。
您傍晚来吧,比如,五点钟。你能来吗?”
“一定来。”谢苗诺夫高兴地大声喊道,“我会准时来的,一分不差!这可是……这对于我来说,可是性命攸关的问题!您要明白我的心情!……”
“明白,明白,”谢尔盖宽厚地点点头,“一切都明白。”
谢苗诺夫从椅子上站起来,系上大衣扣子。
当他终于离开以后,罗巴诺夫用询问的目光瞥了谢尔盖一眼。
“你想出什么来了?”不等回答,他便高声喊道:“下流胚!好一个下流东西!你到底想出什么来了?不过你先说说看,他为什么要搞这个闹剧?你倒是明白了,可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不过我想出一个……”谢尔盖看了看一声不响的扎特金,“您怎么看,看门人能认得出来谢苗诺夫吗?”
扎特金懊恼地摇了摇头:“不一定。”
“为什么?”
“我到他那里让他提供谢苗诺夫的特征,他向我解释说,他没有看清楚。
谢苗诺夫和戈尔利娜非常快地从他身边走过去了。后来他帮一位来客往电梯里搬东西。戈尔利娜一个人坐在沙发椅上,并且非常忧郁,情绪不好。”
“是啊,是啊。那么她的旅伴呢?”
“当时他正站在值班经理的小窗口跟前。”
“由此可见,房间是他订的!”罗巴诺夫大声喊道,“我敢担保!”
谢尔盖点了点头:“我同意。这意味着还有另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
“值班经理能认出谢苗诺夫,当然,如果这就是他的话。”
“如果她想认出他的话,”罗巴诺夫狡黠地眯缝起眼睛,“这可能会对她不利。他为了弄到房间,肯定给她贿赂了。所以她就从保留的客房中给了他一间。也许,楼层值班员多半会认出他来吧?”他看了扎特金一眼。
扎特金又摇了摇头。
“不一定。她也没有把他看得很清楚。戈尔利娜来找她取钥匙开门,而他却从一旁悄悄溜走了。”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根本就没有看见。”
“是啊,”谢尔盖总结说,“就剩下值班经理了。”他转向扎特金说:“现在快三点了。请在四点钟之前把她带到这里来。”
“是。”
“可是我们对谢苗诺夫怎么办?”罗巴诺夫一边问,一边淡淡一笑,说,“他可是递交了声明。我认为,还是应当试一试……”
“试试什么?”
“把那些形迹可疑的人抓起来,假如他们来了的话。”
“你的意思是设埋伏,对吗?”
“当然。”
谢尔盖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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