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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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第1期-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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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人苦笑了笑。虽然没有数剩下的钱,但是对够不够回程的路费,已经没有信心。即使够,也不能使他们释怀。业已付出的六百块,换来的只是夹坐在他们中间的一个毫无美色当然也毫无谈话价值的女人,况且,什么样的一场谈话需要付出六百块!他们的代价确实大了点。这是一桩极不公平的交易,而且还是他们主动地伸长了脖子让人家宰。来这儿的人,没有这么毫无抵抗能力地挨宰的。他们为什么要心甘情愿地主动提议并接受这桩交易呢?自以为情操高尚,但是说出去只是笑柄。都不必由他们自己说出去,等他们一走,这姑娘就会对别人说她今天遇见了三个傻逼,可惜的是这种傻逼一辈子大概只能遇见一回。这样的讽刺嘲弄还仅仅是他们的不约而同的想象,但是,就仿佛电影中时常运用的回声手法,一遍一遍地响起,一遍一遍地羞辱着他们。 
  姑娘对这种风平浪静的场合毫无体验,十分不自在。她扭扭腰肢,抽出一只手来,搁在沙发背上,腰背则倚在王川身上,一条腿抬起来,架在右边的杨丰和外侧的于小力的大腿上。 
  “哎?一个人是一个小时,三个人也是一个小时,你怎么收我们六百啊?”王川突然想起来了。 
  “这个,我们讲时间,也讲人的。”姑娘期期艾艾地回答。回答得不甚了然,但是三个男人也一致地不深究。 
  “你这六百块钱本来都有哪些服务啊?”杨丰问,声音有些发虚,是王川和于小力以前没听到过的。 
  “什么服务都有——大哥,我也不会聊天,我还是给你们服务吧。” 
  三个人顿时像置身在桑拿房中,每个毛孔都滋滋地蹿出了热气。 
  在漫长的沉默后,于小力打破了寂静。他站起身来,同时拉上身边杨丰的胳膊,笑对姑娘,“那你就一个一个服务吧。”谁都听得出他用了不少力气在尽量保持语调的平稳如常。 
  在回程的路途上,三个人开闸放水一般,突然大说双关的荤话,就像经过了一场战斗的洗礼,里里外外换了个样子。东北之行!结局完全没有预料的一次旅程。五天前他们坐在北上的火车上时,他们也谈笑风生,谈各自的工作岗位、待遇住房、女同事男领导,以为已经摆脱了校园的幼稚,一个个都进化成了穿行在社会网络中的如鱼得水的成熟男人。那算什么呀!真可笑,原来还差着不少火候。五天之后在回京的列车上同样谈笑风生的他们,那才是真正步人了社会。社会这才叫真正敞开了怀抱,搂了他们一把,给了他们一个心照不宣的教导。这下,他们可以认为他们当之无愧是在这个世上混的男人了。 
  列车上,三个拥有了不一般经历的年轻男人开始不约而同地注意起车厢里来来往往的女人。过道狭窄,行车颠簸,因此所有从他们眼前经过的女人,都会晃动着屁股腰肢和胸部。他们情不自禁地朝这些部位看,当然也不会忘了去隙女人的面孔。他们有时候互相交换一下眼神,那是因为那个女人的身体很有吸引力,他们提请朋友欣赏,有时候他们悄悄用语言评价:“这妞儿挺水灵,皮肤好!”“眼角有皱纹了,过三十了!”“上边还行,胯太粗了!”一路上审美不停,兴致勃勃。车到锦州,上来了一个姑娘,停到了他们的座位旁。她刚一站定,就受不了车厢里的闷热,把大衣和粗线毛衣脱了,上身只剩下件又短又紧绷的红色羊绒毛衣,乳房被勒得活灵活现,分毫不差。他们三个很热情地帮人家摆放行李,然后邀请她在他们旁边挤着坐,因为她没有座位。那姑娘连连感谢他们,然后回头招呼一个小伙子:“咱俩就在这儿了,行吗?”三人望了望那个跟上前来的小伙子,很泄气。 
  车到北京,在人流中碰碰撞撞地往出站口走时,杨丰突然说:“咱们哥仨要是以后同时喜欢一个女的,怎么办?” 
  于小力笑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共享。” 
  “老婆除外吧。”王川补充道。 
  三个人哈哈笑着,走过暗乎乎的地道。都是玩笑话,不是当真的,他们心里清楚着呢。不过,也不能说是不着边际啊,毕竟,他们已是过来人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川进屋开灯,把黄玉蝉引进客厅沙发。黄玉蝉靠到宽大绵软的布艺沙发上,对进厨房的王川背影说:“你爱人会不会突然回来?那样你可说不清了。” 
  “那我就老实跟她说,你完全没必要花一笔饭店的住宿费。我们以前去北京,也是住在于小力家。杨丰的屋子太小,否则也可能住在他那儿。”王川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那就好,我可不想变成你们夫妻吵架的导火线。,——你爱人什么样儿啊?怎么没有照片?” 
  王川端了两杯咖啡出来,轻描淡写道:“她不喜欢照相,她说她不漂亮。” 
  黄玉蝉兴致勃勃地说:“是吗?那我就更想看看她长什么样了。” 
  “咳,你不用看,她是我老婆,只是对我有意义,你那么关心她的模样干什么?” 
  “我想知道像你这样的会找一个什么样的老婆。” 
  “像我这样的?我怎么了?很糟糕吗?” 
  黄玉蝉眼睛亮晶晶地从王川脸上掠过,“你跟个偶像明星似的,到哪里都有人追吧?” 
  “你是说我很迷人?”王川在她对面坐下,笑着问。 
   
  黄玉蝉羞道:“别问得这么直接好不好?你叫人怎么回答你?” “开玩笑开玩笑,不说这个。” “那你跟你爱人的结婚照总在吧?能不能让我欣赏欣赏?”黄玉蝉真不甘心。 
  王川握着咖啡杯的手停在嘴边,静默了一会儿,声音低沉,“其实,她已经跟我,提出离婚了,我们现在分居。” 
  黄玉蝉瞪大了眼睛,连连问:“为什么?为什么?” 
  王川短促地笑一声,无奈地道:“这种事很复杂,说不清楚的。” 
  王川的忧伤使黄玉蝉闭上了嘴,两个人一口一口地喝着咖啡,好长时间不说话。喝尽杯里的咖啡,王川从茶几上拿了烟盒,抽出一根,点上。黄玉蝉盯着他的手指。长长的手指,绷得直直的,烟被夹得低低的,抽一口烟,就像是用手掌遮挡一次脸。很特别的姿势,很诱人的姿势。黄玉蝉拚命想:竟然会有这么傻的女人?他的下一个女人会是谁?他这样无可挑剔的脸庞,还需要动脑筋去追女人吗?大概只需要动脑筋甩掉那些他厌倦了的女人吧?跟他在一起,会让其他女人嫉妒死。不仅是他的脸,还有他的皮肤,还有他的身材,在床上,一定会使女人幸福得昏厥过去。黄玉蝉躲在自己的幻想里一时拔不出来了。 
  对面的王川在黄玉蝉幻想的时候不发一言,一直用那样的姿势一口一口地抽着烟,这姿势简直要人命。黄玉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终于王川掐了烟,指指沙发,对黄玉蝉说:“今晚你就睡这儿吧!我就不让给你床了——那儿太乱,不像样。”然后边起身往外走,边补充,“开关在这儿,把门插上。”再不多说一句,就进了卧室。黄玉蝉听见他“砰”地把那边的门撞上了,很利索,很绝情。 
  黄玉蝉躺下之后,侧耳倾听,听到有隐隐的音乐声从卧室传出来。一丝一缕,飘飘渺渺。看来他还没有睡,但不知在做些什么。黄玉蝉真想拥有一双能穿透墙壁的仙目。她好像还从未有过这种对男人的强烈的好奇心。所有的男人,以前认识的所有男人,可以说,黄玉蝉对他们产生的各种感觉中惟独缺少好奇这一种。因为他们向黄玉蝉或者别的任何他们有企图的女人敞开所有,说得那么多,做得那么多,展示得那么多,他们的急切使人不必等待就把他们掌握得清清楚楚。只有王川,如同一只盒子,发出神秘的光泽,预示着其中的不同凡响,却不向你打开,你就会因此变得越来越神魂颠倒,神思恍惚。黄玉蝉变成了一个孩子,趴在盒子旁,可怜巴巴地等待着。等啊等啊,终于累了,睡着了。睡到半夜,有声音把她惊醒了,不需要任何联想,猛然心就跳得厉害。听了一会儿,听出是那边住的人家半夜归来,开锁进屋,又放水洗澡。哗哗哗的,在夜晚听来,还相当刺耳。王川卧室的音乐声已经消失,难道他也跟她一样无所作为地躺着?听凭时间在刷刷地走?黄玉蝉突然想起睡前王川居然没有像通常的主人或者电影里的人物那样主动提醒客人洗个澡。这是常见的形式,在现实中,是礼貌;在电影中,是故事的起源。但是没有。他不是很细心吗?于小力说 
的。他干吗提都不提?而黄玉蝉自己,也没有开口问他浴室在哪里。这也很稀奇。想来想去,“大概是在他面前,有自卑心,有压力,放不开了。”这是黄玉蝉对自己的分析。从前黄玉蝉不分析自己,现在的她竟对自己产生了一丝陌生感。 
  早上,黄玉蝉醒来,一看表,都九点多了。起身开门前,先盘着腿在沙发上照着小圆镜,一丝不苟地抹了粉底腮红和口红,又上了点眼影。一个近三十的女人从床上起来时的面貌已经是很可怕的了,它必须成为一个秘密,对男人保守的秘密。打开门,安静极了,没有人影。黄玉蝉各处转一圈,不得不懊丧地确信王川出门了。一肯定了这点,就发现客厅门上粘了一张纸条。 
  睡得怎么样?一定很好。昨晚我 
  偷偷站到客厅门口,听到了你香甜的 
  鼾声。这证明我的住处使你放松愉 
  快。我去公司了,我的老板十分严厉, 
  绝不允许雇员离开工作岗位,除非他 
  亲眼见到雇员已经气息奄奄。我不是 
  开玩笑。很高兴接待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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