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莎的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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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莎的树林-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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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4)

我把那些人变成一组组四格漫画,没有主题,只是一些瞬间的神情。三个笔划,两个弯钩,构造出来的人,比现实中的更为可爱。画画的时候,多半是黄昏,空气里漫着饭香,CD机里,放着恰克飞鸟陈年的老歌。晚风沉醉的日子里,漫着淡淡的花香。

二楼,也就是我家正对面的那一套,空了很长时间。原本住在那里的一对老夫妇几年前搬到儿子家,房子出租,上一家搬走后,一直没人。

那一家窗台前,没有铁栏杆。里面住的人,是流动的漫画。有打工仔,有小白领,有那种穿豹纹丝袜引人侧目的女子,有白发苍苍操外地口音的老年夫妇,城市是一片悄没声息的冷漠流沙,这些人就像面上的沙粒,来了去,去了来,不给邻居足够的时间了解他们的身世和往事,唯一感到惋惜的,或许就剩下喜欢为他们画四格漫画的邻家少年。

我学理科,考大学时想都没想就报了化学系。父母都不满意,他们更希望我去学电子工程或信息技术,姐姐皱起眉头“化学系的男生失恋后喜欢拿硫酸给人毁容唉”边从牙缝里“嘶”地一声,但我始终认为那是一门美丽的科学。中学里第一次上化学课,老师拿出一块黑色的东西随手扔进讲台上一个盛着透明液体的玻璃烧瓶,过一会,烧瓶里的液体呈现出极其迷人而纯净的蓝色,像太空里遥望地球的那种颜色,让一屋子的同学惊叹起来。与其说我爱上了化学,不如说,我爱上这门科学所能带来的绮丽色彩。

木鱼念化学是因为他听说那是理工科里比较轻松的一门,而他的父母根本无所谓,他们一年四季辗转在中国各大城市做生意,滚雪球一样赚永远也赚不完的钱。他问我,“果冻,你说加拿大好,还是澳大利亚好?”他的爸爸想让他明年转学到加拿大,他的妈妈想让他转学到澳大利亚,要他自己决定去哪里,他无奈地苦恼着。

木鱼没学过漫画,看到我给他画的第一张卡通像,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坚持要花两百块钱买下来。

“才两百块?”我故意说。

“五百块,”他很爽快,“你知道吗,你完全抓,抓,抓住了我的神韵,牛,太牛,牛了!”他居然真的把画郑重其事地装裱起来挂在卧房中央,那张老得让人想到“我与你多情小姐共鸳帐”的床。那张床是真正明代古董,木鱼的爸爸用半套房子换来的,上有围栏,下有台阶,边上两道雕花门,滚着吉祥如意的花样,简直像个小房子,摆在一屋子奶黄色系的北欧家居中,宛如一章乱了语法的穿越文。

“睡在这张床上有安全感。”木鱼说,然后告诉我,前一天晚上,他招了一回妓。

“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一个高音喇叭里传出来。木鱼的思维方式的确有些奇特的地方,但我还是很难把他和嫖客联系起来。

邂逅(5)

那是他们那个别墅小区门外超市的老板娘,二十出头的年纪,有很丰润的两条胳膊,大冷天也穿着短袖。她守着一家生意清淡的店铺,所以生意清淡,主要因为名声不好,传闻她兼营某种不要本钱的第二职业,那是女人忌讳的,宁可多走一条街也不愿去她的店,当然更不许老公去店里周旋。木鱼有段时间对她到底做不做鸡很感兴趣,几乎天天晚上十点后去超市溜达,终于有一天看见一个男人买完香烟后凑到老板娘面前神色暧昧地搭讪,搭讪了一会,说“今天有点不舒服”,女人打量他一下,男人竖起五个指头,然后扳下食指,她还上一个暧昧的微笑,对店堂里的木鱼说,“关门了。”那天,木鱼说,他感到有些悲哀,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漂亮,应该嫁个好男人,而不是做八百块让人玩一次的鸡。”

前一天晚上,木鱼又做了他常常做的噩梦:正月十五去看灯,保姆把他放在一户人家的窗台上,自己转身就消失了,他哭喊起来,周围的人群来来往往,却没人理他,然后天上突然下起瓢泼大雨,浇得他浑身哆嗦,以为自己无家可归了。

其实,保姆不过是去上个厕所,那天晚上的雨也不大,可能木鱼当年很小,在小孩子心目中,喜悦和危险常常都是被夸大其辞,变成瞬间留在记忆中。

醒来后,他去洗了个澡,下楼,穿过静悄悄的别墅区到大门外的超市去。他原意是想买点吃的,可是走进超市,看见那个女人俗丽的中袖衬衣露出一截丰腴雪白的手臂和脸上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木鱼鬼使神差般走上前,拿出口袋里所有的钱推到柜台前,“你让我……抱,抱,抱,抱一会好不好?”

他真的跟着那个女人走进了柜台后面的房间,她迟疑了一下,开始脱衣服,拖到内衣的时候,木鱼叫她停住,隔着衬衣,紧紧地抱住了她,把头埋在她洋溢着廉价香水和女人汗味的胸前。

木鱼说,“她有点像,像我阿姨。”他基本上是那个保姆带大的,叫她“阿姨”。小时候,他喜欢抱着她丰腴雪白的臂膀,把头枕在她的胸口睡觉。阿姨现在已经五十岁,瘫痪在床,木鱼定期去看她。

“你没有……那样吧?”我忍不住问他。

他摇摇头,“我就是抱了她……很久很久。”那个女人用怜惜的眼光看着他,把钱还给他,说,“不做就不收钱,你去店里多买些东西吧。”于是他买了一大包酸奶和牛肉干扛回家,回头想想,觉得很不可思议。他说,也许再也不会去那家超市了。

“我觉得,有些东西,不该是用钱买的,”木鱼凝望着外面的天空,他的眼睛里很清澈,“果冻,我觉得自己活得很悲哀,想对人好,只懂一种方式,就是给钱。”

话固然颇有哲理,我听着却隐隐有些失望– 原来他只是把那个超市西施隔靴挠痒地抱了一番。我拍拍他的肩膀,想说点什么安慰,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好再拍拍他的肩膀,点点头,装做很理解他这种“无粟米充饥,何不食肉糜?”的悲哀。

邂逅(6)

回到家里,我在浴室的镜子前,抠出鼻子里蘸满血污的棉花团,换上新的,然后钻进浴帘开始冲澡。热水哗啦啦地浇在身上,我想起木鱼告诉我的,那个女人身上的香气,她温热的皮肤,白皙丰腴的胳膊,想着想着,突然,一种异样的燥热感受从身体某个角落奔腾而起,我把肥皂放回皂盒,打算在花洒下就地“处理”一下。

我的姐姐,林国美女士就在这个时候擂门,“果冻,你倒是完了没有?”三秒钟后没听到我的回答,她把嗓门提高二十分贝,卷起舌头,“小屁孩儿,你在里面干什么啊?DIY吗?!!!”老爸老妈不在家,她越发放肆。

林女士不知道,她最讨人厌的地方,就是喜欢装做了解别人,然后把别人踩在脚下,仿佛你是一只蜗牛;自打她第一次在我的床单上发现遗精的痕迹,就开口闭口用DIY来讽刺我。要命的是天意弄人,我常常被她逮个正着;像今天这样“悬崖勒马”,有没有什么后遗症还很难讲。

我忍无可忍,“我最起码不像你,在客厅里公开AV!”隔着哗哗的水声,我不能确定姐姐听见没有,但她的确立刻闭嘴了。

我草草擦干身子,对着门外说一句“马上好!”,套上衣服,打开门,姐姐脸上“死三八装可爱”的神情从一尺之外扑面而来,瞬间,两只玉爪掐住了我的脖子,眼露凶光,牙齿缝里慢慢挤出一句话,“以后讲话小心点,否则……………”

我无奈地举起双手。姐姐高中时学过武术,后来练木兰拳,近两年一直操习柔道。如果她愿意,可以立刻把我撂倒在地板上,一巴掌过来,再让我流一地的鼻血。

我投降了,姐姐却紧追不放,逼过来,低声问“你到底看见了多少?”

“真的要,要我说吗?”她的一对大眼睛在我对面电光四射,我突然明白自己其实抓到了她的软肋,“看□,没理由不从头看到尾的。不过我嘴很紧,只要……你自觉一点,多做饭,多洗衣服,多搞卫生,少开口,少惹是生非……”

“小屁孩儿,”她白我一眼,把我揪到旁边,自己闪进了浴室,“你以为我真的怕你?”

我敲敲门,“背阔肌很发达噢。”

“神经病!”里面一拉水箱,但我还是听得出她在笑。

女人是老虎,这个道理相信很多男人都明白。问题是,跟着时代发展,女人和老虎一样变得越来越尊贵,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咬你,你如果咬她,麻烦就大了。

如果你也有个从一周岁生日就让父母引为骄傲小学中学各跳一级二十岁大学毕业被八家公司录用二十四岁混到广告公司策划总监,让我歇口气……的姐姐,那么,你应该会理解我在抱怨些什么。

邂逅(7)

你也许不认识我姐姐,但我相信你一定看见过她“监”出来的广告。去年电视上铺天盖地那则“缠绵暖意”,某帅哥—非常帅的哥,深情款款地为某女生送上红枣茶,犹豫一下再递上一盒新款卫生棉,伴以煽情的音乐和色调,一句“要你人暖心更暖”,就是她的得意之作,露露逢人便说“人暖心更暖”是她小时候对门邻居的姐姐做的广告,隔天要姐姐帮忙安排她的同学们和帅哥见面。当时姐姐正躺在沙发里做面膜,抬起眼睛对她龇牙咧嘴地一笑,“告诉你同学吧,人家早被富婆包养几年了,一年的价码两百万,出来拍广告是挣零花钱,看她们还想不想见。”然后挤挤眼睛,弄得露露目瞪口呆。我对姐姐说“你何必故意让她扫兴”,她说“我看见她那副天真妹的样子就忍不住。”

每个城市都有这样一群年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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