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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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1-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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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讲起话来也就顺畅了许多。 
  王克说,你这个人的脑袋里装的是子弹壳子么?你没好好地想一想,克尔伦是什么地方?在什么方位上?经度纬度又是多少?为什么十万火急派我们赶到这里来?王克一连串地发问,威严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因为这是国境线哪!是让我们把守国境线来了。徐库水这个人,现在他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越境。他这是要叛国呀! 
  屋里的人们不由为之一震。 
  这就是王克的高明之处,及时地不容怀疑地把徐库水的逃跑定性了。 
  为了使定性理由更充分,王克继续分析说,对面那个国家,侦察手段高超。只要一张区域地图,就能推算出边界情况。依据边界情况,就能推算出全东北,甚至全国呀!不得了哇!犯了这样的错误,我王克就得到军事法庭上去受审。 
  王克敲敲桌子,参谋展开一张地图。 
  从地图上看,进入克尔伦之后,就算走到头了,再没有明显的路。西南方向是那座形如宝葫芦的大湖。从葫嘴处,吐出一条弯弯曲曲的细线,像是大湖心意绵长的情思,这就是由松阿察河与乌苏里江连接而成的水系。但这些水系就是国境线,是国界。越过去就没有回头之路。 
  唐义手按地图,凑近了,仔细在地图上寻找王克说的国境线。他仿佛看见徐库水,正趟着没膝的积雪匆忙赶路。边界越来越近…… 
  朴实而忠诚的唐义有些着急,他并不了解王克的用意,积极请命。 
  什么时候出发? 
  王克反倒不急了,慢慢坐下。说,还要考虑到,会不会有队伍在对面边境上接应他! 
  这回是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难道这一切都是有预谋、有计划地进行么?还好,徐库水没有在临走前大开杀戒,刺杀什么人! 
  王克说,唐队长组织好人员,明早七点准时出发。有关安排由赵参谋负责。可以调一辆汽车给你们。花上点儿本钱,我可不想上军事法庭。 
  王克说完了,也不看大家的表情,跟来时一样,匆匆离去。 
  门外的夜空中,仍有手风琴激情澎湃的声响。2007…5…21 16:42:13 苹果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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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2007年4月8日第 21 楼  


唐义望着王克的身影非常担心地想,徐库水真的要越境?难不成到了荒原上,王克因为这个还得降级? 
  先遣队里的人,只有唐义知道,王克已经不知降了多少次级了。在战场上,王克堪称猛将。刚入朝打的第一仗,就跟美国佬较上劲了。他带二营坚守青石山高地,与美军第二步兵师相持两天两夜。打到最后发生肉搏战,扑上来的美国兵,拦腰抱起他,要把他摔下山崖,紧急中,他用手枪管,从敌人脸上直捅进脑袋,连捅三个。就这两三分钟的相持,为增援赢得时间。就因为这一仗,他成了全国战斗英雄。 
  他从解放战争开始,仗一个一个打,级别也不停地升,到了师一级再没动过,就一个问题误了他,那就是女人。 
  他喜欢女人。一仗打下来,端着装满酒的大茶缸子,哈哈笑着,把身边的女卫生员、女理发员带到宿舍去“受训”。有的愿意,有的不愿意,告到军里。军政委把他找去,说,小王,你又犯错误了?军政委是老红军,长征干部,资格比他老着呢!王克站直直的,承认得很爽快。政委说,我不是看你有功在身,我枪毙了你。人家不愿意你还下手。政委的话说得几个参谋直乐,好像愿意就可以随便似的。 
  训斥完了,枪毙也没枪毙,从正师级,降级到副师级。他向老政委认错,说副师级就副师级,能带兵打仗就行。 
  政委袒护他。说一个军人,出生人死不容易,为个女人也不是大事,战场上还要靠他们拼命的。尽管政委这么说,处分并不少,进一步退两步的,职级总也上不去。 
  王克在解放战争期间,就带着改了犯、犯了又改的错误,从沈阳直打到广西。返回鲁中地区休整。突接军部转兵团命令,开抵吉林梅河口集结。入朝后,战场上的王克胆子大如天。敌机俯冲轰炸,他竟然站在一块暴露的岩石上说,要看看美国的飞行员长的什么模样。那时刚入朝,许多人对美国军队心里没底,甚至一定级别的干部讨论战役部署有些缩手缩脚。他在岩石上现身的镜头,全师官兵都看见了。他在战役动员大会上就讲了一句话: 
  “我王克要是怕这帮美国鬼子,就不是亲娘养的!” 
  就这句话,当夜突袭,全师如猛虎下山,连破四关,大获全胜。这就是王克,他的意志就是全师的意志。眼下对付一个逃兵,一个叛国者,王克仍像布置战斗一样,人员、物资、方位、追踪路线,全都讲清。要求唐义出战必胜,决不允许徐库水穿过国境。他坚决地说: 
  “如果临近边界无法堵截,可以开枪击毙!” 
  这句话其实也是说给大家听。 
  果然,这句话再次让大家浑身一震,如同又回到了战场上。 
  因为有了要叛国的定性,必要时开枪击毙也就理所当然。 
  王克后来历尽艰辛,当上了握有万顷良田的农场场长,但是,他没能活得更长久。一九六八年六月,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忍受不了人们的围攻批斗,为了维护一个老军人的尊严,跳楼身亡。 
  这是后话,而且,现在是一九五六年早春,距离那时还有十二年时间。但问题是,这次兴师动众的追捕,王克真的又错了。 
   
  5.小分队出发了 
   
  用汽车追踪徐库水是王克的安排。他要求小分队不要从后面追赶,而是绕过完达山支脉形成的大片森林,顺着大湖绕个圈,尽快赶到一个叫白草圈子的地方,然后向西横插过去,拦在国境线上,这方圆几百里就绕过去了。王克分析,徐库水逃到湖边后,不会往西走。西边是一望无边的冰湖,根本别想在冰湖上找到落脚点,他也没有体力横穿冰湖,到达对面的土里罗格,两百里路的冰上行走,是自寻死路。那么,他只能向东走,见到松阿察河后才能过境。如果顺利,唐义带领的小分队,完全可以赶在徐库水前头,堵住国境线。但赵参谋拿来的地图也太简陋,还是当年伪满洲国地质署画的地图,那是为了找金矿勘测的地形,标示了简单的山林道路,居民点,它所标示的白草圈子差点儿出了边境线。肯定是不准,也只好将就。 
  破旧的南京造“嘎斯”汽车摇摇晃晃开过来,一身热气。天太冷了,给它灌了几大桶热水,才把它暖和过来。发动的过程像照料一个病人,这病人连咳嗽带喘,气管里“呼噜呼噜”乱响,好像随时要停止呼吸。终于又挺住,几个轮子转转停停,好歹把气喘匀。唐义指挥人在车架子上用桦木杆子撑起一块篷布,罩在前头挡风。 
  追捕小分队开始登车。助理张纪书加上郭同福、林祥、孙长安、张圣龙、肖镜如、赵永兵,还有卫生员王亚梅等十来个人,算一个班的建制。再搬上一桶油料。还有干粮、铁镐、钢锹、锯子、大绳,全扔上车,不像追捕,倒像一次野营。王亚梅挎着药箱,从屋里走出来时一身热气。她的出现给人以安全感。其实牛皮军用小药箱里头,无非是些碘酒、绷带、小药片什么的。 
  最后是几条步枪送上来。 
  王克胸有成竹地布置完了,唐义心里反倒没了底。真的发现了徐库水,在国境线内那好办,怎么也把他抓住。要是没堵住,他跑过了国境线怎么办?真的开枪击毙? 
  他拿不定主意。 
  先遣队还立足未稳,却要先来一场大追捕,唐义也气愤难耐,恨不得一步跨过森林雪原,把徐库水立刻抓回来,关禁闭室里仔细审问。妈的!让你再跑,让你再欺负石小芹!他恨恨地骂。但说到开枪,他还是挺犹豫。尽管他对在石小芹屋里发生的事儿,极不满意,但还没到非得开枪击毙不可的地步,没那么大仇。但这又是执行命令,执行任务。不允许讨价还价。开枪的任务总得安排下去,交给谁好呢? 
  他把郭同福、林祥、孙长安几个老兵过了一遍,感觉郭同福、林祥会稳妥点儿。他们打仗有经验,枪法好,完全能胜任击毙徐库水的任务。 
  不过枪口瞄向徐库水与枪口对着敌人是不一样的。对敌人有仇恨支撑着,开枪射击理所当然。对徐库水就不好下手。昨天还在一个锅里吃饭,在一铺炕上睡觉,今天就要亲手打死他,这太难了。这对郭同福来说,就更难,近乎残酷。最好是这家伙没跑过去,在国境线上把他抓住,省了那一枪。 
  他很怀疑徐库水一直都在监视石小芹屋里,要不怎会那么巧,刚进去,他就起来撒尿。如果徐库水当时不进来,好事就成了。看得出来,石小芹并不慌张,甚至还很热情。到最终,还是徐库水出了问题。就是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手段,制服的石小芹。想到石小芹,那张丰满圆润的脸就在眼前晃动。 
  他提醒自己,现在追捕的是叛国者,不是情敌,认真执行任务,不要胡思乱想。 
  他无奈地把手枪抽出来,检查一遍,确信没问题,又插人枪套子。 
  他跟司机老麻说,这仗打完了,枪还不能放下。 
  老麻说,那是,没有枪,怎么能执行任务! 
  老麻的认识很透彻。唐义对来自军管理处小分队的老麻并不熟悉,看他一脸的你说咋干就咋干的表情,心里挺踏实,就对执行的任务不再犹豫。 
  多少年了,执行过数不清的各项任务,怎么想都可以,但执行过程不能有丝毫偏差。这就是现实。 
  他冲后头喊,都坐好了,开始出发。 
  天空飘起了雪花。大片棉絮一般柔软的雪,飘洒得无声无息。山林迎面展开。针阔叶混交林连绵不断。兴安落叶松、杜香、越橘、糠椴、毛赤杨,这些本不该在同一地带生长的植物,由于强大的季风原因,在此交汇。也是第四纪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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