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摸了我一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誰摸了我一下- 第1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她有小名吗?”小宋希望她有一个顺嘴的小名。
  “没有。”
  “她认字吗?”
  “她认识她的名字。”
  “你告诉她,我举个牌子,写着方难两个字。”
  接站
  次日,小宋起了个大早,到火车站接人。
  熙熙攘攘的旅客不停地拥出来,小宋瞪大眼睛寻找。
  可是,T18次的旅客都走出来了,始终没有人走近他。
  他有点着急了。
  突然,他听到有人在身后怯怯地问:“是高大哥吗?”
  小宋回过头去,看见一个瘦小的女孩。她长得不像十七岁,很老相。可能农村孩子都这样。
  “我是。”
  她迅速地打量了一下小宋的长相,然后眼睛微微低下去,说:“我是方难。”
  她操一口味道浓郁的东北话。
  “我一直看不到你,还以为半路出了什么问题呢。你去哪里了?”
  “那边还有一个接方难的,我以为……”
  “在哪儿?”
  她朝一个穿风衣的男人指了指,那个人也举着牌子。小宋往前凑了凑,他举的牌子上果然写着两个大字:方难。
  这是方难出现之后发生的第一件怪事。
  想想,T18次从哈尔滨开来的列车上,竟然有两个叫方难的!
  看来,那个穿风衣的男人运气也不太好,他到现在也没有接到人。
  小宋认为方难至少要带一个包,装一些换洗衣物。可是,她什么都没带,两手空空。
  “你的包呢?”
  “我没包。”
  “……那好吧,我们走。”
  小宋带着方难,上了地铁。
  他坐在她对面。
  “你这次来北京,是头一回坐火车吧?”他怕她不自在,没话找话。
  “是。”
  小宋指着脚下说:“这也是火车,叫地铁。”
  她点点头。
  “你以前坐过汽车吗?”
  “坐过。”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尽管方难是第一次坐地铁,但是她好像并不新奇,也不左顾右盼,她眼帘低垂,只是看自己的脚尖。
  她的头发很长,很密,梳着马尾巴辫子。穿的衣服很土气,一看就是在乡镇集市上买的几元钱的廉价货。
  她的眼睛挺小的,长得也不白。
  回家
  小宋刚刚把方难带回家,蔓红就把她领进了工人房,对她说:“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那个房子其实是个阳台,封闭得很好。作为阳台,它挺大的,可是住人就显得小一些,只能放一张床。
  方难探头看了看,点了点头。
  “那是啥?”她指了指床下的一台旧电脑,问。
  “那是电脑。”
  她显然不知道电脑是什么东西,但是她没有再问。
  “我们买了一台新的,这台旧的没地方放,暂时放在你这个房间里,你不用管它。”
  接着,蔓红又领着方难四处看了看,告诉她每天应该干些什么。
  她跟在蔓红身后,不停地点头。
  最后,蔓红也问到了她怎么没有带包。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什么东西都没带……”
  蔓红有点不高兴地说:“你出来,至少要带一些换洗的内衣啊。”
  方难手足无措地摆弄着手指。
  “我们管吃管住,但是不管你穿。你明白吗?”
  蔓红的口气咄咄逼人。小宋有点不自在,转到厨房去了。
  过去,小宋总抱怨蔓红的嘴太锋利,可是,经过跟几个保姆打交道,他觉得这样也许是对的,丑话说在前头,否则,日后都不愉快。
  小宋走出厨房的时候,看见蔓红从衣柜里挑出了两件旧衣服,对方难说:“你换着穿吧。”
  “谢谢。”方难低声说。
  好像为了补偿似的,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很古旧的东西,好像是银的,长长的,尖尖的,前面有个很小很小的勺。
  她说:“在村里,我掏耳朵的技术是出了名的。哪天,我给你们掏耳朵,特别舒服呢。”
  小宋和蔓红只知道有人修脚,有人捶背,还没听说过有人掏耳朵。
  蔓红岔开了话题:“你坐了一夜火车,也累了,先休息吧。”然后她走出来,把工人房的门关了。
  又一个陌生人就这样进入了小宋的家。
  他给哈尔滨打了电话,告诉他,已经接到方难,不要挂念了。
  晚上,蔓红小声对小宋说:“我看这个保姆比前面那几个都顺眼。”
  啼哭
  早上,小宋和蔓红吃过早饭,都去上班。中午,他们都在单位吃饭,晚上才回来。
  白天,方难带小孩在家。
  小宋的儿子叫高家将,快一岁了,还不会说话。
  几天后,小宋和蔓红发现这个方难是个很难得的保姆,没什么毛病。
  她不像第一个保姆那样懒。
  平时,她很少歇息,很少发呆,一直在忙碌,干活也麻利。
  她不像第二个保姆那样笨。
  令小宋惊诧的是,她做的饭菜竟然很好吃,而且各种菜系都能来两手。这不是灵感问题,她一定是偷偷学过菜谱。
  她的要求不像第三个保姆那样高。
  蔓红说了每个月的薪水后,她轻轻地说:“我吃住都在你家,要不了那么多钱,你们给我一半就行。”
  她不像第四个保姆那么凶恶。
  有一次,她把蔓红的一条白牛仔裤跟一件红毛衣一起放进了洗衣机,结果那白牛仔裤被染红了。蔓红发现之后,很生气,因为那是她最喜欢的一条裤子,而且她对方难交代过那件红毛衣退色,因此,她大声对方难吼起来,方难的眼帘垂得更低了,一言不发。
  她不像第五个保姆那样想入非非。
  在小宋的印象中,她总是低着头扫地,或者擦桌子,对花花绿绿的电视从来都不看一眼。
  她不像第六个保姆那样怪。
  她除了不爱抬头,基本没什么异常。
  她长得也不像第七个保姆那样漂亮……
  只是,有一件事让小宋感到很别扭。
  一天晚上,蔓红没在家。小宋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方难轻轻打开工人房的门,站在门里,手里拿着那个长长的尖尖的旧旧的银质掏耳勺,轻轻地对他说:“高哥,你掏耳朵吗?”
  小宋急忙说:“不,不,我不掏。”
  方难来了之后,小宋家一切都正常,最早发生变化的是孩子。
  最近,只要小宋下班一走进家门,高家将立即就会“哇”的一声哭出来,把两只小胳膊伸向小宋,好像很惊恐的样子。
  这情况有些反常。
  这天,小宋回到家,高家将又“哇”的一声哭出来。小宋把他抱起来,在房子里走来走去。
  方难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中午给他吃东西了吗?”小宋问。
  “吃了。我给他吃的米粥,拌了瘦肉丁,还有蔬菜末。”方难说。
  晚上,到了半夜,高家将突然醒来,大哭。
  蔓红哄了半天也哄不好,就恼怒地说:“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小宋想了想,说:“他跟方难在一起可能不适应,过几天就好了吧。”
  蔓红把灯打开,看见高家将直直地看着卧室的门,瞳孔里充满了恐惧。
  她朝那门上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她六神无主地看了看小宋。
  小宋低下头,抱起高家将一边摇晃一边若有所思。
  方难起床了。
  她敲响了门,轻轻地说,“蔓姐,我来哄他。”
  “不用,你睡吧。”蔓红说。
  门外就悄无声息了。
  高家将哭了很久,直到筋疲力尽,才睡了。
  边缘一萍
  小宋在单位整天没事干,天天上网。
  他的网名就叫“小宋”。
  他喜欢到一个叫“无忌斋”的聊天室。
  经常聚在这个聊天室的人,年龄大多在三十岁左右。
  他很喜欢这个聊天室的风格,很实在,不浪漫。比方说,别的地方聊的可能是男人和女人对待感情的区别,这里聊的就是男人和女人大脑构造的区别。
  几天前,小宋在这里认识了一个女人,她叫边缘一萍。
  两个人聊得很投机。
  先是小宋跟她打招呼,他用半个括号和一个冒号做了个笑脸:你好。
  她回道:你好。
  她接着说:我怎么一上网就看见你?你的工作跟电脑有关吗?
  小宋:不是,我在电影厂混事,坐办公室的,茶水,报纸,聊天,这些就是我工作的内容。
  边缘一萍:你是厂长?
  小宋:不是,我是给厂长倒水的。
  边缘一萍:副厂长?
  小宋:也不是。有时候,副厂长的水我也得倒。
  边缘一萍:那你就是导演。
  小宋对她的追问有点反感,就不说话了。
  他家过去的保姆就有一个共性,喜欢跟人打听职业和职务,她们在寻找一切机会改变她们的命运。
  聊着聊着,只剩下了三个人,除了小宋和边缘一萍,还有一个游客670407。
  给没有在网上聊过天的人注解一下:游客是没有注册名字就进入聊天室的人,后缀的编号是网络自动给的。这种人一般只是进来观望一眼。
  游客670407一直不说话,也不离开。
  小宋和边缘一萍海阔天空地聊着,最后谈起了人性。
  边缘一萍:所有人都在撒谎,但是,没有一个人挑破这层窗户纸。
  小宋:指什么?
  边缘一萍:全人类都在掩盖人性中假的、恶的、丑的东西。假如,你变成一只苍蝇,跟踪一个人,日日夜夜窥视他,最后,你会大惊失色——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木木地拉上窗帘,在黑暗中把内心深处的那些东西倾倒出来,用手慢慢拨拉……你发现,原来他和你一样肮脏。
  小宋:我这样看——人类不可能消灭垃圾,你能把垃圾摆在客厅里吗?
  边缘一萍:因此,本来你很想见我,但是你不说。你为什么很想见我呢?你更不会说。
  跟一个成熟的女人,或者说跟一个哲学的女人聊天,最累,也最简单。
  小宋:有一副对联——论心不论迹,论迹世上无孝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君子。在这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