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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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第10期-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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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很久,激烈的鼓声嘎然而止,紧接着砰地又响了一声,那声音很是古怪,像一把尖刀深深地戳进了胸膛,然后,整个世界一时变得静静的。
  门终于打开了。人们立即涌进屋里,惊讶地看见晶晶满面泪水地伏在彭子林的身上,不停地抽泣。彭子林则双手无力地垂在轮子上,仰头闭目,晶亮的泪水悄悄地在那疲惫不堪的发胖了的脸上往下流淌,汹涌澎湃。阳光从门外射进来,像金子一样无声地洒在了他湿亮湿亮的脸上。
  那只小鼓呢?可怜地丢在了轮椅下面,一对棒子深深地插进了灰黑色的鼓面里,像一个祭祀的供品。
  责任编辑李智华
  
  


邻居
■  郭文斌
  冯美成和夏子放住邻居。
  他们都是一所大学的讲师。
  冯美成的妻子是教师,夏子放的妻子是护士。
  他们的邻居做得很丰润很安详。
  早上起来,洗漱已毕,两人就就着一个小电炉喝茶吃早点,然后又一同去系里。上课的时间还没有到,两人就坐在教室门前的花坛上抽烟说话。下了课要么冯等夏,要么夏等冯,然后一同回家。家离学校不算近。因为说着话,也不觉得远。学生看着就连穿着也一模一样的冯和夏慢慢地消失在校园林荫道的尽头,感觉好极了。
  谁家的饭先熟就先吃谁家的。都吃个半饱,再吃另一家的。孩子在一起亲近得别人分不开谁是谁家的。吃完饭两个男人就睡午觉,两个妻子就拿了针线带了孩子去院子里玩。冯敲敲墙说,睡了。夏敲敲墙说,睡了。
  下午又一同去系里备课。
  女人谁闲谁去接孩子,车子前头坐一个,后头坐一个。
  晚饭后,两家大人在某一家看电视,边看边说些闲话。孩子就集中在另一家做作业。有时等大人看完电视,孩子往往就在另一家睡了。早上女人到对方家里给孩子装东西时常常看到另一家男人露在被子外边的身子,就像看见自家男人的一样平常。有时夫妻晚上用过的床上用品也没顾得上收,还在显眼处放着,女人同样觉得像家常一样。
  单身时的夏和冯就更不用说,有人开玩笑说他们是分床睡的一个人。他们穿着同样款式同样色彩的衣服,留着同样的发型,抽着同样牌子的烟,甚至连走路的姿势也一模一样,别人从后面根本分不出来谁是谁。早上,他们一同出去出操;晚上,他们一同出去散步。让多少女孩子为他们整夜整夜的失眠一本—本地写诗。受其影响,校园里一时出现效仿之风,人称夏冯体。每当星期六,如果没有别的事,他们就去跳舞。更多的时候,两人只是坐着听音乐。直到有探戈曲子的时候,他们才去跳一曲。一跳,在场的人就直喷喷。差不多全场的人都停下来行注目礼。其中有两个女人激动得眼睛都潮湿了。一个说,他们两个在飞呢。一个说,是的,真正到位的合作是多么美好啊。一个说,高潮就是这样达到的。说这话的女人一个叫英,一个叫芮。
  就是她们两个,后来分别做了夏和冯的妻子。
  婚后,每逢周末,两家人就一同去。夏和冯的妻子学过国标,两人常常做搭档。夏的妻子英不怎么会跳,冯就带她跳平步。两个孩子也学了大人的样子走来走去。时间一常,夏和芮的国标与冯和英的平步都跳得很优美很到位。一曲下来,英说,你们两个跳得实在太好了,让人想起长江和大海。芮说,你们同样,让人想起海上的风和天上的月。
  星期天天不亮男人就早早地去钓鱼。女人送走男人之后就再睡一会儿。如果孩子在冯家的床上,那么两个女人就在夏家的床上一起睡了。起来之后,吃过早点就一起去转商店。到了衣服店里,看到上眼的,就说,这个他们穿上挺好看的。另一个说,那个孩子穿上挺好看的。要买就买一对。同样的花色,同样的款式。
  回到家里,男人已经回来了。鱼在一个盆子里盛着。两个女人就动手做。在一家的的灶上。省得到时洗两套家具。
  一家的节日当然两家过,时间一长也就成了一家的。某一日冯的妻子说过两天就是夏的生日了。夏的妻子说,你不说我倒还忘了呢。哪天夏的妻子给冯家的孩子买了蛋糕来,冯的妻子说,我还真没有想起。
  要是夏有事外出,冯就给夏上课。或者冯回老家,夏就帮冯改作业。有时一家女人不在,另一家女人看到对方的男人衣服什么地方开了缝,就说冯或夏你的衣服开缝了脱下来我给你缝几针。男人就噢一声,说,你不看见我准穿到教室去了。说着,脱下来让女人缝。有时一家男人不在,另一家男人看到对方家里没水了,就去帮对方的女人提两桶水。英上夜班的时候,芮就照料两家的孩子晚上睡觉,早上穿衣。芮跟班的时候,英就看着两家孩子做作业。谁的例假来了,另一个就把对方家的衣服抱过去洗。
  这样,尽管两家都没有分到单元楼,都不富裕,但是日子却过得很流畅。把两家当一个家用,就等于多了一个家,屋子就如同日子一样显得很宽展。
  因此,当冯决定要停薪留职去海南时,两家人的心情就可想而知。
  芮就不用说了。英知道冯一定要走时,就夜以继日地给冯做了一个小羊兜肚。她听说那个地方很潮的,而冯的胃一直很不好。
  冯就走了。冯走时,握了握了夏的手。什么话也没有说。可是夏却知道冯已经把什么都说了。而两个女人已经在抹泪了。
  冯走了之后,夏竟像病了一场。
  转眼半年过去,一天,英回来给夏说,单位发了几张舞票,你带芮跳跳舞吧。夏说,你们两个去吧。英说,你们本来就是舞伴嘛,夏说,那么你呢?英说,你知道芮是个舞迷,自从冯走后,她连一次也没有去跳过。夏说,那你陪她去不是一样吗?英说,你不记得芮那时说,她就能和你跳得来。接着,她就叫芮,说有几张舞票你们俩上去活动活动吧,整天坐在家里,肌肉都萎缩了。芮说那又有什么。英说小心冯。将来看不上你了。芮说我们一起去吧。英说我今天是夜班。芮说那就改日吧。英说是赠票,明天就过期了。芮说孩子明天还要上学的。英说我送到他奶奶家去,叫夏明早去送。
  夏和芮就去。
  可是两人再都没有跳国标,而是和冯与英一样走平步。
  夏开玩笑说,这是情侣步。
  不想芮却说,夏我们不跳了好吗?
  夏就怔住。夏以为芮是因为这个玩笑。
  就回去。
  路上,两人都没有话。
  经过医院时,芮说我们去看看英好吗?夏想了想说,好的。
  英说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啊?是不是夏有不轨行为?芮说就是,你一走,他就不老实。英说那你就好好教训他。芮问怎么教训啊。英说,怎么解恨就怎么教训吧。芮说太解恨了怕你又要算我的账。英说我什么时候那么小气过了啊。又说了一会儿话,两人就回去。
  开门时,芮说她把钥匙丢了。夏问丢在什么地方。芮说,我也记不清了。夏就说你先到我屋里我去找。夏进屋,给炉子里架了些炭,又给芮拿了水果,就要去找。芮说,算了,我学校办公室里还有一个的。夏说那我给你去拿吧。芮说我没办公室门上的钥匙。夏说那怎么办呢?芮把头埋在胸前,很久。就在夏不知如何是好时,芮说我可以借吗?夏怔了一下,什么,钥匙还可以借?芮笑了笑,没有回答。夏又往炉子里添了些炭,然后给芮剥了一个桔子。芮说你已经给炉子里添两次炭了。
  夏的脸就红了。
  责任编辑汪静玉
  
  


透过暗色玻璃
■  赵庭耀
  我是这座城市的一名巡警,那个同往日一样的下午,我接到了报警。快速接警是我的职责,在警校的时候,教官也是这样教导我们的。但这次接警的任务有点紧急,也有点棘手,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报警的人说,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在金项大厦的顶层想跳楼。
  我接到报警时,正独自一人在世纪大道上慢慢巡视。我的搭档小费刚新婚,去新马泰带新妻玩去了。小费新婚不等于我结婚,我仍要上街巡视。队长说你一个人要小心,遇到重大的突发事情,一定要及时报告,不要不顾自己的性命莽撞行事。队长是个好人,是个英勇的警察,他的意思是遇上大事头脑要清醒,不能乱来。我是一个容易兴奋的人,接到这个跳楼的报警后,我早把队长的教诲放在一边了。这会儿我拉响警笛,呜呜呜,快速地驶向迎宾大道。在早晨我们出警时,接到一个较为保密的通知,说是下午二点左右,有一个阿拉伯国家的国防部长,要来我们这座城市参观访问。迎宾大道是那位部长的必经之路,而且现在离下午二点半还差半个小时。考虑到事情的突发性,我又加快了速度,一路鸣笛,向金顶大厦冲去。
  金顶大厦是本市最高的一座大楼,共有四十九层,也是本市的一座标志性建筑。凡是国内外来的要人,都会安排到金顶大厦的旋转餐厅,一边品尝美味佳肴,一边欣赏本市的城市风光。说不定那位阿拉伯来的、叫什么穆罕默德的国防部长,极有可能要上金顶大厦。
  车速太快,车身开始左右摇晃。我的车技是一流的,我在拥挤的街上左冲右突。在十字路口值勤的交警,神色十分紧张,从岗亭上跳下来,想拦住我的车子。但我没有理他,我哪有时间理他呢?我也没有像美国情报局的探子一样,从怀里掏出什么证件在他面前一晃,我实在腾不出手来。而我的神情高度紧张,一半是为了那个想跳楼的穿红裙子的女人,不知道她此刻有没有从楼上跳下来,跳楼只需一秒钟的时间就可以了,只需稍稍用力,双脚一踮,整个过程就会在空中短时间内完成,这同跳水运动员没有多少差别,只是跳楼的姿势要简单多了,用不着像运动员那样要多次翻身。我想不通她年纪轻轻为啥跳楼,其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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