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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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长的一天-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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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的。他所以要在6 月6 日星期二和她团聚,有着特殊的、很富人情味的原因,因为那天是她的生日。
    在英国,现在是8 点钟。(英国双重夏令时间与德国中部时间相差一小时。)在朴次茅斯附近树林里一辆住人的汽
车拖车里,盟军最高统帅德怀特。戴。艾森豪威尔将军工作了一个通宵后,沉入了熟睡之中。几个小时以来,密码信息
通过电话、信使与无线电从近处他的总部传了出去。差不多就在隆美尔起床的同时,艾森豪威尔作出了一个关系重大的
决定:由于天气情况欠佳,他让盟军登陆的时间推延24小时。如果情况合适,D 日将是6 月6 日,星期二。

等待(七)
    33岁的美国“科里号”驱逐舰舰长乔治。D。霍夫曼海军少校通过他的双筒望远镜,观看那一长列在他后面坚定地破
浪前进,横越英吉利海峡的舰船。船队走了这么远却未遇到任何攻击,这在他看来是件不可思议的事。船队是依着航线
走的,时间上也分秒不差。这支船队迂回曲折地缓缓行进,每小时还走不了四英里,自从昨晚离开普次茅斯港以来已经
航行80多英里了。可是随时随刻霍夫曼都担心会遇见麻烦——潜艇或空袭,也许是二者同时来到。他预料即使运气好也
会进入雷场,因为随着分分秒秒过去,他们正越来越深入到敌方的水域。法国就在前方,现在离他们只有40英里了。
年轻的舰长——在这艘“科里号”上,在短短三年不到的时间里,他从一名上尉一直“蹿”到舰长——对于自己能担任
这支浩浩荡荡的船队的领队感到非常骄傲。可是在他通过望远镜观看它们时,他知道对于敌方来说,它们仅仅是等着挨
打的“呆鸭”。在前面的是扫雷舰,六艘小小的舰船排成一根斜线,就像倒过来的V 字的半边,每一艘都在右边的水
里拖着一把长长的锯齿状的金属除雷装置,以切断系泊的水雷和引爆漂浮的水雷。
    在扫雷舰后面的是瘦削、灵活的“牧羊犬”,亦即护航的驱逐舰。在它们的后面,一眼看不到边的,就是船队本身
了,一大群行动迟缓、笨重的登陆舰,运载着数以千计的军人、坦克、大炮、车辆和弹药。每一艘载了重货的舰只,都
在一根粗钢索的顶端系有一只拦阻飞机的气球。由于所有这些飘浮在同一高度的保护气球在疾风前都往一边倒,整个船
队就仿佛是个走路倾斜不稳的醉汉。在霍夫曼眼里这幅景象确是壮观。他估算了一艘船与另一艘之间的距离,他也知
道船舰的总数,他寻思这支令人惊奇的船队的尾巴现在仍然还在英国,还没有驶离普次茅斯港呢。这还仅仅是一支舰
队。霍夫曼知道,另外还有十来支船队在他离开或即将离开英国那天时也要起航。到那天晚上,所有的船队要在塞纳海
湾集结。清晨时分,一支由5000艘船只组成的庞大舰队,将停泊在诺曼底登陆海滩的外面。霍夫曼简直是急不可待。
他所带领的船队离开英国最早,是因为它要行驶的航程最长。这是强大的美军第四师的一部分,它要去的地方是霍夫曼
——千百万别的美国人也一样——过去从未听说过的,那是瑟堡半岛东部的一片风刮个不停的沙滩,代号叫“犹他”。
东南12英里,在海边村庄维尔维尔和柯莱维尔的前方,是另一片美军滩头阵地,代号叫“奥马哈”,那是一片新月形的
银色的沙碛,第一和第二十九师的弟兄们将在这儿登陆。科里号的舰长原来料想,今天早上会在附近见到别的船队,
可是如今整个海峡似乎归他独自使用。他并未因此感到不安。他知道,附近一带,总有属于“U 字编队”或“O 字编队”
的船队在驶向诺曼底。霍夫曼不知道由于气候情况不稳定,疑虑重重的艾森豪威尔只批准不到20个行动迟缓的船队夜间
起航。
    突然,舰桥处的电话响了。一个舱面上的军官过来接,可是霍夫曼离得更近,就自己拿起了话筒。“是舰桥,”他
说,“我是舰长。”他听了一会儿。“你肯定没弄错?”他问。“命令复述过没有?”霍夫曼又听了稍长一些时候,然
后把话筒放回架座。真令人难以置信:居然命令整个船队返回英国——也没有说明理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登陆
延期了不成?霍夫曼透过望远镜眺望前面的扫雷艇,它们并未改变航程。在它们后面的那些驱逐舰也没有。它们收到
命令了吗?他决定在采取任何行动之前先亲自去看看打回头的命令——他得弄确实才行,他迅速爬下扶梯来到下一层的
无线电操作间。无线电三等兵本尼。格利森并没有搞错。他让舰长看无线电记录簿,说道:“我核对了两遍免得出错。”
霍夫曼匆匆地回到舰桥上去。
    他和别的驱逐舰现在要做的,是把这支庞大的船队调过头去,而且动作还得迅速。由于他是领头的,他最关心的就
是在前面几英里的那支扫雷小舰队。他不能通过无线电与它们联系,因为已经下过一道死命令:绝对禁用无线电。“所
有机车全速前进,”霍夫曼命令道。“靠近扫雷艇。信号员打开信号灯。”“科里号”往前蹿的时候,霍夫曼回过头
去,见到他后面的那些驱逐舰在船队的侧翼拐弯调头。这会儿,它们的信号灯在眨眼,它们开始了引导调转船队的艰巨
工作。心事重重的霍夫曼明白船队处境危险,离法国极近——只有38英里了。难道它们还未被发现?倘若它们调头走开
都未给察觉,那真是个奇迹了。在底下的无线电操作间里,本尼。格利森继续每15分钟收录一次延期进攻的密码电报。
对他来说这是长期以来所收到的最坏消息,因为这件事像是证实了一种恼人的猜疑:德国人对进攻早已了如指掌。是不
是因为德国人已经发现,所以D 日被取消了呢?像千百个人一样,本尼不明白德国空军的那些侦察机怎么会没有发现登
陆的准备工作的——有那么些船队、舰艇、部队与设备,充斥在从兰兹角到朴次茅斯的每一个河港、水湾和海港里。要
是电报仅仅意味着进攻是为了别的原因而推延,那么下一步必然是德国人仍然有时间侦察到盟军这支庞大的舰队。
    23岁的无线电报务员按响另一架收音机,调到巴黎电台,这是德国的宣传台。他想听听“轴心姐儿萨利”富于性感
的声音。她那谩骂式的广播听着怪有趣的,因为消息都假得离谱儿,可是有时候也很难说。想听还有另一个原因:“柏
林婊子”——大伙儿常这样轻薄地称呼她——那儿流行歌曲节目常翻新,都让人听不过来。本尼还顾不上听歌曲,因
为这时传来了一长串的电码,预报天气形势。不过等他用打字机记录完,“轴心姐儿萨利”也正开始播放今天的第一张
唱片呢。本尼立刻听出这是战时的流行歌曲《我下双份的注谅你不敢》。可是歌词是改写过的。他听着听着,心里最最
担心的事儿得到了证实。那天早晨将近8 点钟,本尼和千百个为了6 月5 日诺曼底登陆而鼓起勇气的盟军官兵——他们
现在又要焦虑地再等上24小时了——都听到了《我下双份的注谅你不敢》里异常贴切、却让人心惊肉跳的歌词:我
下双份的注赌你不敢来。我下双份的注赌你不敢挨近。摘下那顶大礼帽少给我吹牛。别咋咋唬唬给我放规矩点。
你可敢跟我打赌?我下双份的注赌你不敢进攻。我下双份的注赌你不敢行动。你唬人宣传里没半句真话,
我下双份的注赌你不敢来。我愿拿二比一输赢你打赌。

等待(八)
    在朴次茅斯城外萨维克大楼盟军海军司令部的巨大的作战中心,人们在等待舰船的归来。
    那间又长又高的糊了白、金两色壁纸的房间里既忙碌又紧张。整整的一面墙为一张巨大的英吉利海峡航海图所覆盖。
每过几分钟,就有两个站在活动梯子上的女兵,在海图上移动一些彩色的标志,以显示每组正在回归的船队的新位置。
每逢有新报告来到,盟军各机构的参谋就三三两两凑在一起,默不作声地观看。从外表看他们很镇静,可是每个人心底
里的那份紧张是无法掩饰的。船队不仅必须几乎在敌人鼻子底下掉过头,沿着扫过雷的特殊航道回到英国来,它们眼下
还面临着另一个敌人的威胁——海上的风暴。对于动作迟缓、满载部队与装备的登陆艇来说,遇上暴风雨极可能是灾难
性的。海峡里的风已经达到时速30英里了,海浪足足有5 英尺高,天气肯定会变得更加恶劣。随着分分秒秒过去,海
图上反映出了命令返航所形成的规整的图形。有好几行标记直指爱尔兰海,有的则麇集在怀特岛附近,拥簇在英格兰西
南海岸各个港口与停泊处。有些船队几乎得用一整天才能回到港口呢。对那面墙看上一眼,就能找到每个船队乃至几
乎每一艘盟军船只的位置。可是有两艘舰艇没有显示出来——那是一对小型潜水艇。它们似乎完全从航海图上消失了。
附近一间办公室里,一个俏丽的24岁的海军女上尉在纳闷,她的丈夫要过多久才能回到英国的海港来。内奥美。柯尔
斯。昂纳稍稍有点着急,但是还没有到过于担忧的程度,连她在“行动”组织里的朋友好像也全然不知,她的丈夫乔治。
昂纳上尉和他那条57英尺长的小型潜艇X23 号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在离法兰西海岸一英里的海上,一根潜望镜伸出
了海面。30英尺底下,乔治。昂纳上尉蜷缩在X23 号狭窄的操纵间里,把军帽往后推了推。“好了,先生们,”他记得
自己当时是这么说的,“咱们来好好瞧瞧。”他把一只眼睛贴紧杯形橡皮眼罩,慢慢地转动潜望镜,在那层扭曲图形
的闪光的水沫从镜头上消失之后,他前面的朦胧景象变得清晰了,奥恩河口附近那个懒洋洋的度假小镇维斯特勒昂出现
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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