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乎!”众皆从之。乃诈称公子项燕,称大楚。
陈胜自立为将军,吴广为都尉,入据陈。陈胜既入陈,张耳,陈余诣门上谒。陈中父老请立陈胜为楚王。涉以问耳,余,对曰:“秦为无道,暴虐百姓,将军出万死之计,为天下除残。”
九月,沛人刘邦起兵于沛下;相人项梁起兵于吴;狄人田儋起兵于齐。
刘邦字季,为人隆准龙颜,宽仁爱人,意豁如也。常有大度,不事家人生产作业。初为泗上亭长。秦十二里一亭,亭置二长,主督盗贼,为县送徒人往骊山,徒多道亡,自度比至,皆亡之,乃解纵所送徒曰:“公等皆去,吾亦从此逃矣。”徒中壮士愿从者十余人。
刘季被酒,夜经泽中,有一大蛇当道。季援剑向前挥之,其蛇两段,白气上升空中。夜有一白衣老妪哭而言曰:“吾子西方白帝子也,化为蛇当道,今被赤帝子斩之。”道罢,忽然不见。有胡曾咏史诗为证。诗曰:
白蛇初断路难通,汉祖龙泉血刃红;
不是咸阳将瓦解,素灵那哭月明中。
刘季亡匿于芒砀山泽岩石伴间,数有奇怪。沛中闻之,子弟多往附之者。沛令欲以沛应之,掾主吏萧何,曹参曰:“君为秦吏,今欲背之,率沛子弟恐不听。愿君召诸亡在外者可得数百人。”因劫众,众不敢不听,乃令樊哙召刘季。时刘季之众已数千百人矣。父老乃率子弟共杀沛令,开门迎刘季,立为沛公。曹参,萧何等为收沛中子弟,得三千人,以应沛公。
外有项梁者,楚将项燕子也。常杀人,与兄子项籍避仇吴中。籍少时,学书不成,去学剑,又不成。项梁怒之。籍曰:“书足以记名姓,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于是项梁乃教籍兵法。籍长八尺余,力能扛鼎,才力过人。会稽太守殷通闻陈胜起,欲发兵以应胜,使项梁及桓楚将。
是时,桓楚亡在泽中。梁曰:“桓,楚亡人,莫知其处,独有项籍知之耳。”项梁乃出诫侄子项籍提刃居外,梁复入与太守坐曰:“请召项籍,令使命去召桓楚。”太子许诺,召籍入。
须臾,梁瞬视籍曰:“可行矣。”于是,籍遂拔刃,斩太守头。项梁持太守头,佩其印绶。门下大惊,扰乱。籍所击杀数十百人。一府皆惧,人莫敢起。
项梁乃召故所知豪吏,谕以所为起大事。遂举吴中兵,使人收下县,得精兵八千人。项梁为会稽太守,项籍为裨将,巡下县。籍是时年方二十四,力敌万夫,有拔山举鼎之威。
话说田儋者,故齐王族也。儋从弟田荣,荣弟田横,皆豪杰人。陈王令周布徇地至狄,狄城太守田儋,佯缚其奴,之庭欲谒见狄令,因击杀狄令,而召豪吏子弟曰:“诸侯皆反秦自立,齐古之建国也。”田儋遂自立为齐王,发兵以击周布。周布军还去。田儋率兵东略齐地。
二年冬十月,泗川监平将兵围沛公于丰。沛公出与战,破之,令雍齿守丰。
十一月,沛公引兵之薛。二世数诮让李斯居三公位,如何令盗如此。李斯恐惧,乃阿二世意,以书对曰:“明主能行督责之术,以独断于上;群臣百姓救过不给,何变之敢图?”二世悦。于是,行督责益严。税民深者为明吏,杀人众者为忠臣。刑者相半于道,而死人日成积于市。秦民益骇惧,思乱。
剿人范增,年七十,素居家,好奇计,往说项梁曰:“陈胜首事,不立楚后而自立,其势不长。今君起江东,楚蠭起之将,皆争附君者,以君世世楚将,为能复立楚之后也。”于是项梁然其言,乃求得楚怀王孙心。夏六月,立以为楚怀王,从民望也。
郎中赵高恃恩专恣,以私怨诛杀人众多,恐大臣入朝奏事言之,乃说二世曰:“天子所以贵者,但以闻声,群臣莫得见其面也。陛下富于春秋,未必尽通诸事。今坐朝廷,谴举有不当者,则见短于大臣,非所以示神明于天下也。陛下不如深拱宫中,与臣及。侍中习法者待事,事来,有以揆之,如此,则大臣不敢奏疑事,天下称圣主矣。”
二世用其计,乃不坐朝廷见大臣,常居禁中,事皆决于赵高。高闻李斯以为言,乃见丞相曰:“关东群盗多,今治阿房宫,聚狗马无用之物,臣欲谏之,为位卑贱,不敢言。此真君侯之事,君何不谏?”李斯曰:“吾欲言之久矣,今时上居深宫,欲见无阶。”赵高曰:“请为君侯上闻语君。”于是,赵高待二世方宴乐,妇人居前,令人告丞相曰:“可奏事。”丞相至宫门,二世怒曰:“吾尝多闲日,丞相不奏事;吾方私燕乐,丞相辄来奏事!”
赵高因曰:“丞相长男李由为三川太守,与寇盗通同。且丞相外权重于陛下。”二世大怒,遣使按验三川守监与盗通,同状,下斯就狱,根勘招伏。二世大怒,令赵高治之,责李斯与子李由反谋状。
李斯,李由虽无罪犯,枉受其罪,只得枉招。款状奏上二世,二世喜曰:“微赵高,几为丞相所卖!”遂具五刑,论腰斩咸阳市。
李斯出狱,与其中子俱执手,顾谓其中子曰:“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狗兔,岂可得乎?”遂父子相哭,而灭三族。有胡曾咏史诗为证。诗曰:
上蔡东门狡兔肥,李斯何事望南归;
功臣不解谋身退,直待云阳血染衣。
二世乃以赵高为丞相,事无大小,皆就赵高决之。
话说项梁兴兵已破章邯。章邯引兵至定陶。再破秦军,有骄色。宋义谏曰:“战胜而将骄卒惰者败。臣为君畏之。”梁弗听,乃令宋义使于齐,中道遇齐使者高陵君显曰:“臣论武信君项梁军必败。”既而章邯已破项梁,乃渡河北击赵。赵数请救于楚。
高陵君显见楚王曰:“宋义论武信君之军必败,居数日,兵果败,兵未战而先见败。”楚王召宋义以为上将军,项羽为次将,以救赵。诸别将皆属。
宋义号为卿子冠军。初楚怀王与诸将约,先入关者为王。当是时,秦兵强,常乘胜逐北,诸将莫利先入关。独项羽怨秦之杀项梁,愿与沛公西入关。怀王诸老将皆曰:“项羽为人剽悍猾贼,不可遣。独沛公素宽大长者,可遣。”怀王乃不许项羽,而遣沛公。西略地,收陈王。项梁散兵卒以伐秦。
三年冬十月,宋义行兵至安阳不进。项羽曰:“秦围赵急,宜疾引兵渡河,楚击其外,赵应其内,破秦军必矣。”宋义曰:“夫搏牛之虻,不可以破虮虱。今秦攻赵,战胜则兵罢,我承其敝。不胜,则我引兵鼓行而西,必举秦矣。被坚执锐,义不如公;坐运筹策,公不如义。”项羽曰:“将戮力而攻秦,久留不行。今岁饥民贫,士卒食芋菽豆,军无见粮。乃饮酒高会,不引兵渡河。夫以秦之强,攻新造之赵,其势必举赵。赵弱秦强,国家安危,在此一举。今不恤士卒,而徇其私,非社稷之臣也。”
十一月,项羽即其帐中斩宋义,乃悉引兵渡河,皆沉船破釜甑,焚庐舍,持三日粮,以示士卒必死。于是,与秦兵遇,九战,大破之。
高阳人郦食其,为里监门。沛公麾下骑士适食其里中人。食其见谓曰:“吾闻沛公慢而易人,多大略,此真吾之所愿从游。”骑士曰:“沛公不好儒,诸客冠儒冠来者,辄解其冠,溲溺其中,未可以儒生说也。”沛公至高阳传舍,使人召郦生。郦生至,入谒沛公,方踞牀,令二女子洗足。有胡曾咏史诗为证。诗曰:
路入高阳感郦生,逢时长揖便论兵。
最怜伏轼东游日,下尽齐王七十城。
沛公召见郦生。郦生长揖不拜曰:“足下必欲诛无道秦,不宜倨见长者。”于是,沛公辍洗,起摄衣,延生上坐,谢之。郦生因言六国纵横时事。
沛公大喜,赐郦生食。问曰:“计将安出?”郦生曰:“夫陈留天下之冲,四通五达之郊也。今其城中,又多积粟;臣善其令,请得使之,令下足下。
即不听,足下举兵攻之,臣为内应。”于是遣郦生行,沛公引兵随之,遂下陈留。号郦食其为广野君。郦生常为说客,奉使诸侯。
初,丞相赵高,欲专秦权,恐臣不听,乃先设验。持鹿献于二世曰:“马也。”二世笑曰:“丞相误耶?谓鹿为马。”问左右,或默或言。赵高阴中谓诸臣曰:“有人言鹿者,以法治之。”后群臣皆畏赵高,莫敢言其过。鹿之与马,非有疑似相类之形,指鹿为马,人莫敢言,则瞽其君之目矣。以忠言为欺,以谗言为信,而人莫敢议,则聋其君之耳矣。二世不知验焉。固不待陈胜,吴广,刘季,项羽之入关,而望夷之贼已迫,至被杀,而终不悟也。
赵高前数言关东盗,毋能为也。及项羽虏秦将王离等,章邯等军数却,燕,赵,齐,楚,韩,魏皆立为王,率其众西响。沛公将数万人已图武关。
赵高恐二世怒,诛及其身,乃诈病不朝见。因与女婿咸阳令阎乐谋置易上,更立子婴,阎乐将吏卒千余人,入望夷宫。杀二世胡亥。胡亥曰:“告阎乐,吾乞一郡为王。”阎乐弗许,又曰:“愿为万户侯。”阎乐又弗许。又曰:“愿与妻子为黔首,比诸公子。”阎乐曰:“臣受命于丞相,诛陛下。”道未毕,引兵进杀二世。有胡曾诗为证。诗曰:
一朝阎乐统群凶,二世朝廷扫地空。
唯有渭川流不尽,至今犹绕望夷宫。
阎乐报赵高。赵高将二世宝玺佩带,左右百客莫肯从之上殿。高自知天意,不敢篡夺,乃与群臣公子曰:“秦故国称王。只有始皇帝君天下,故称帝。今六国复自立,则秦地益小,不可以空名为帝,宜降为王,如故。”乃立子婴为秦王,授之玺。子婴即位。子婴曰:“丞相赵高杀二世,恐群臣诛之,乃佯以义立我,使我斋见庙,我称病不行,丞相必自来,来则杀之。”
高令人请子婴谒宗庙,已数人催促,子婴不行。丞相果自往向子婴曰:“宗庙重事,王奈何不行?”子婴暗藏伏武士数十人在帷幕后,则杀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