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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沉吟不语,心中一阵疑惑,暗道,这管辂与左慈妖人同至,莫非嫌我晋位为王,故意将东吴、西蜀的动态欺瞒么?
他正沉吟狐疑之际,忽有探子从东吴方面赶回,匆匆入营,向曹操禀报道:“东吴大都督鲁肃,昨日已一病亡故。”
不久,又有扼守阳平关的守将派人来报,说西蜀军队,正囤驻蜀川,仅有小部留驻汉中,看形势西蜀正忙于整治军务,边关平静,不必忧虑。
曹操闻报,心中不由又惊又奇,对管辂的神算本领,再不敢存丝毫的轻觑了,心中转念,便佯作不经意似的忽然又问道:“先生所判,果然十分灵验,但未知许都方面又有何动静?”
管辂一听,心中不由一惊,暗道:曹操身居魏王宫,却对许都的挂名天子以及一班汉臣如此疑心,显见他已萌篡汉自立之心了!…然则此卦我是否该为其卜占呢?……管辂心中不由十分为难。
就在此时,管辂耳际,却传入一缕尖音:“管前辈,曹操既有求于你,为甚不趁机如此向他交换,要他放出师父爷爷?”
管辂一听,便知是仙灵老人左慈的宝贝徒弟孙女诸葛慧正以腹语受活,他不由微微一笑,暗想道:诸慕慧这女娃儿,平生以亲情最重,什么天下苍生,国家大事,与她的亲情相比便皆黯然失色了!…管辂听闻诸葛慧的传音心中不由又好气又好笑。
但转念又暗道:老左慈被收押天牢,不知是他甘心如此,还是他的仙灵神通不足以自救呢?若是前者,自然不必为他担忧;但若是后者,我岂会坐视不理,救他一救?……况且曹操天命之定,份属帝王之祖,与司马懿属同一类天命之人,我为他卜算,亦非逆反天机之举。
管辂心意已决,他向诸葛慈含笑点头,示意好稍安毋躁。
然后即向曹操道:“既然是魏王所求,我便勉为其难,试卜一卦。”
曹操大喜道:“好!若卦象灵验,我知所防范,必重重有赏先生。”
管辂沉然一笑道:“灵验与否,且看卦象如何再说吧。”
管辂说罢,即面向西南许都方向,卜了一卦。却是易经中的“革”卦——“三三”。
曹操焦急道:“先生!卦象如何?”
管辂微一沉吟,即朗声道:“此乃易经中‘革’卦,兑在儿,离在下;又克即‘泽’,离即‘火’也。许都按五行属水,即泽;泽中有火,火势甚大;促水亦旺盛,足以灭火。不过因火之炽烈,水被蒸发,同样消失,两者相生相克,乃生大变革之象也。……”管辂说到此处,忽然一顿,心中不由一凛,暗道:此卦上水下火,而水火相生相克,乃暗兆大变大革之象;而许都属水,主汉室国运,却与火相遇,两者相生相克,看来汉室国运已必亡尤疑矣!…哎,天命如此,夫复何言。
曹操见管辂忽然一顿,沉吟不语,心中焦急,忙追问道:“既然是大变革之卦象,到底至凶至吉?先生快说其详。”
管辂此时已知,曹氏血脉,必克汉室而立,势无可挽,他向曹操示警,不过是顺大应人罢了,于是不再犹豫,肃然向曹操道:“三日之内,许都必生大火,表面上看来似对魏王不利,但亦因此而生大变大革。综而论之,乃先凶而后吉之生克变卦也。”
曹操一听,神色狐疑不定,他的目光,先向管辂扫射,接而又落在他身侧的司马懿脸上。好一会、曹操才目注管辂,沉声道:“既然如此,我须如何防范?”
不料管辂微叹口气,道:“我只知依卦象而已,如何防范,实非我的所长。”
曹操一听,不由心中恼怒,脸色一沉,便欲发作。
司马懿见状,忙向曹操道:“魏王放心,我已有应对之策了。可请管先生先到宫中别馆歇息,改日再行论析。”
曹操这才转嗔为喜,下令送管辂等到宫中别馆歇息,但不准擅自离开,随时侯传召。
管辂知此乃曹操怀疑他的判断,将他软禁宫中。若判断灵验,且可逢凶化吉,则曹操自会容他生离魏王宫;但两者缺一,他和诸葛慧、笑猴儿,甚至投押牢中的左慈,必难逃斩杀的厄运。虽然如此,管辂却不见丝毫的怯惧,他从容一笑,便与诸葛慧、笑猴儿、诸葛钩三人,随宫中武士到别馆歇息去了。
别馆中高床软枕,有酒有肉,招待周到,只是馆外有近百武士监守,不许自由活动。
诸葛慧恨道:“曹操这奸贼!不但将师父爷爷押监天牢,居然连我等三人亦收禁了!可惜二哥和子龙哥哥、雕雪姐姐、司马芝姐姐均远在蜀川,否则若会集邺郡,又何畏曹操的千军万马埃‘管辂却微笑道:“慧儿稍安毋躁!我料不出三日,曹操便必欢天喜地,放我等安然离去。”
诸葛慧道:“管前辈为甚如此从容?”
管辂含笑道:“因为我所卜之卦象,必在三日内应验;曹操有司马懿相助谋策,必可逢凶化吉,如此这般,他又怎会再为难我等埃”诸葛慧一听,欲信不信,但也无可奈何。因为魏王宫中禁卫森严,高手如云,连师爷仙灵老人左慈亦不敢轻举妄动,乖乖受擒,她诸葛慧和笑猴儿、诸葛钧等,又怎可贸然行事?
凭她数人之力,与曹操的千军万马硬抗,简直是以卵击石,不知死活!
诸葛慧闷声不语,俏面涨红,心中又恨又怒,但又无可奈何。
笑猴儿见了,心中不由一痛,不知怎的,他与诸葛慧相处日久,仿佛心有灵犀一点通,她的心事一动,笑猴儿立刻便心有所触了。
笑猴儿想了想,忽然向诸葛慧悄声道:“师妹,师父不是传授了一种千里听音的神术于你么?你若不放心,何不施展此术,侦查曹操的动静呢?若有不死,我笑猴儿拼了命,也救出师父,保护师妹逃出魏王宫。”
诸葛慧见笑猴儿对自己如此关切,男女情爱之私溢于言表,俏脸不由一红,又羞又甜的嗔道:“死人!谁要你拼了命救我?难道你送命死了,我会快乐么!…”她一顿,又格格低笑道:“但你所说也很不错,我这便施展师父爷爷的千里听音术,看曹操这老奸人有甚打算。
诸葛慧说罢,即盘膝而坐!凝神屏气,猛地吐出一口真气,向百丈之外、隔了三道高墙的魏王宫正殿射去!…仅一会,诸葛慧便惊讶的侧耳道:“管前辈,你所料不差,曹操果然正与那司马懿商量应付许都之火的对策呢!…管前辈的神算本领果然厉害!……”果然,在魏王宫正殿,曹操此时正目灼灼的盯着司马懿。
沉声道:“仲达!管辂所判,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宁可我负天下,天下人不可负我!你有甚妙策应付?快尽告孤知!”
曹操此时已改用王者的口吻自称了。
司马懿闻言心中不由一凛,暗道:好一个“宁可我负天下,天下人不可负我”!曹操倒将自己的心思坦白表露了。……他不由更小心翼翼,向曹操恭谨说道:“是,魏王。微臣以为,可增派心腹将领,统率大军进驻许都城外,以震蹑城内有异心之人。同时须加强城内御林军的监控,以免为敌所用。如此内外严密防范,就算许都生乱,亦难成气候,易于一举平伏。”
曹操一听,不由大喜,道:“仲达此计甚妙!孤即派夏侯惇领兵五万,进驻许都城外,以作警戒。更令王必入城,总督城内御林军,如此内外防范,纵有内乱,我何足惧。”
司马懿微一思忖,道:“魏王,夏侯惇久历战阵,智勇双全,胜任有余。但王必嗜酒性躁,恐怕并非合适人选埃”曹操却不以为然的笑道:“王必随我于患难艰困,忠心耿耿,心如铁石,乃统御都城御林军之最佳人眩”司马懿心中虽然疑虑,但见曹操说得如此斩钉截铁,便不敢再向他进谏了。
于是曹操即日下令,派夏侯惇统率三万精兵,进驻许都城外,又令王必总督许都城内的禁卫御林军,驻守皇宫的要塞东华门外,曹操依司马懿之计,作了一番调动部署,自忖必万无一失了。
此时,在许都城中,有一位曾任职于曹操丞相府的官吏耿纪,一度忠心于曹操。后来入朝成为汉廷的侍中,更见曹操进封王位,出入用天子礼仪,心中渐生怒恨。他趁曹操留在邺郡的魏王宫,便萌生为国除掉曹操的念头。
当时与耿纪最深交的人,是朝中的司马韦晃。耿纪密访韦晃,商议道:“操贼狼子野心日渐加剧,不久必谋朝篡汉建魏矣,我等现为汉室之臣,怎可与此叛逆之贼同流合污呢?”
韦晃道:“我等虽有此报国之心,但城内御林军已落入曹操心腹王必手上,王必极忠心于曹,我等赤手空拳,一介文臣,怎可与王必的二万御林军相抗?若贸然行事,岂非以卵击石吗?”
耿纪沉吟道:“韦司马所言不错,那我等便先从御林军方面入手!…据我所知,韦司马的好友金纬,与王必相交甚厚,若能通过金纬,联络王必,则大事可成。
韦晃犹豫道:“王必对曹操死心踏地,金纬既然是王必的好友,曹操篡位,对他们必大有好处,金纬又怎会反叛曹操呢?”
耿纪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国难在即,我等唯有勇敢一试了。”
韦晃亦再无异议,于是俩人同至金纬府上。金纬见是韦晃到访,毫不见外,接入后堂。
彼此寒暄几句,韦晃便试探他说:“我等知你与王必交厚,故特来相求。
金纬奇道:“二位相求什么?”
韦晃道:“我知魏王早晚必受汉帝禅让帝位,魏王必登九王之尊,公与王长史必定荣升高迁。望届时提携我等一二。”
金纬一听,不由拂袖而起。刚好侍从捧茶出来,金纬的衣袖,将茶水也泼翻满地。
韦晃故作吃惊道:“金兄,你我相知甚厚,为何拒人于千里外呢?”
金纬怒道:“我与你相交,因为知你忠于汉室,如今国难在即,不思报国,反而助纣为虐,我羞与你再为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