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由于我是一个职业女演员,我有机会学会一些普通妇女学不到的美容知识,但我确实认为,如果你真想自己化妆,你只要象我那样多多研究自己的优缺点,做些试验,你一定会收到比上美容院更好的效果的。如果你参观过百货商店美容部的美容师的工作,看过他们在顾客们脸上的示范动作的话,你一定会发现他们对每一个不同脸型的化妆是千篇一律的。他们会告诉你哪些是最时髦的式样,但请注意:必须让式样适合妇女,反之则不行。
衣服的原理亦然。我不认为你选这个式样,只是因为伊英·圣劳伦特或第奥尔告诉你,该选这个式样。如果它合身,那很好。但如果还有疑问,那还是尊重你自己的鉴别力,拒绝它为好。跟着时装的潮流穿衣,当然是可以的。但请勿制造潮流。你可以改造一下时新的式样,以适合你的特殊需要;重要之点在于你对自己穿的衣服要既觉得合体,又显得舒适。如果我对我穿的衣服感到不对劲,我会整个晚上如坐针毡。我觉得扫兴,觉得自己毫不动人。所以,一旦你找到了真正适合你自己的式样,你的所有穿戴都可以它为基准。根据自己的情况穿衣吧!
另外再警告一句:不要因为这件衣服在时装杂志上十分动人而匆匆忙忙地上街去购买。穿那件衣服的模特儿是身高五英尺十英寸,平胸,而且几个月来除乳酪和大豆外什么也不吃。你的衣服往往表明你是哪一类人物。它们代表你的个性。一个和你会面的人往往自觉不自觉地根据你的衣着来判断你的为人。问题不在于你的衣服是否贵重;它们的式样,颜色,以及穿着的方式──那才是必须考虑的。一件朴素的印花衫可能比一件出于时装设计名家之手的长袍更潇洒──这主要看谁穿。自然,如果经济上很宽裕,你对式样的质料可以有更大的选择余地,但每个人都能按照自己的需要使自己漂亮,这是一个趣味问题。培养趣味和学习外语有点相似。衣服方面的高级趣味反映了一个人的健全的自我洞察力,以及从时新式样选出最符合个人特点的式样的能力。式样今天流行这种,明天流行那种,狂热时起时落,衣裙忽短忽长,没有一种靠得住的一成不变的式样。你唯一能依靠的真正实在的东西,说来也许显得抽象,就是你和你周围环境之间的关系,你对自己的估计,以及你愿意成为哪一类人的感情。
新时装登场时,我采取非常谨慎的态度。我喜欢时新的装束──如果现在流行的是浅色的直统式衣服,我当然不乐意再穿古板的学生装似的衣裙上街──但多年来,我衣服的基本式样变化很小。我对待衣服就像对待自己一样忠贞不变。
Number:4953
Title:生命属于你只有一次
作者:笑冬
出处《读者》:总第37期
Provenance:中国妇女
Date:1984。3
Nation:中国
Translator:
“人可以忍受真实,尽管这真实是多么叫人痛苦,但人不能忍受欺骗。我愿意明明白白地活着,也愿意明明白白地死去。”
──摘自董光日记
“你来晚了。”这是医生告诉我的第一句话,“董光身体很虚弱,说话都吃力了。”
我感到心在抽缩……这是1983年夏天,在北京肿瘤研究所,我经历过的最难忘的一次采访。采访的对象是两位癌症患者,女大学生;采访的题目是:当你承受了巨大的打击和痛苦后,你对那些严峻的人生课题──生命、生活、时光,有什么新的思考?
我有些迟疑地走进病房,看见一个梳着齐齐短发、面色苍白的姑娘,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她就是董光。医生曾向我介绍过,董光是北京某大学化学系的学生,连续三年的班长和优秀班干部。如果没有这场灾难,她现在就该毕业了……
董光睁开了眼睛。医生暗示我,可以提点问题,我鼓足勇气,委婉而又十分明确地说明了我的来意。
我看到她的眼睛里忽然闪动出一股热情,一种只有对一个严肃的问题思考了无数遍的人才有的热情。她张开了口,但终于没有力量说话,“等我好一点再谈行吗?”我默默地点点头。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后来,我一直在等着她,可她从此再没有好起来,自然,也没有能够回答我的问题。但在她告别人世之前,给了我一本日记。
夜深人静,我翻开了日记,我很想知道:当董光第一次得知自己是绝症时,她想些什么?
刚进医院时,谁也不敢告诉她病的真情:年轻人因为失恋都可能自杀,象董光这样一个风华正茂、前途无量的大学生,会受得了这么大的打击吗?谁担保她不精神崩溃,痛不欲生呢?所有药瓶上的标签都被撕去了,医生告诉她得的是肺结核。但董光终于发现了周围人都在向她隐瞒着什么。她气哭了。她冲着父亲和医生喊:“我不是结核病,你们为什么都骗我!”她在这一天的日记里写道:“我生气,气的是,这些人为什么不理解我;我郁闷,因为我对这个病一无所知。我要明白,我要清楚,我要知道关于这个病的一切。还是那句话,人是能够忍受真实的,不管它怎样残酷,但人们不能忍受欺骗。”
那天晚上,父亲又来了。他坐在女儿身边,告诉了她关于这病的一切。女儿静静地听完后,一下抱住了爸爸。她真感谢他,还有什么比爸爸对女儿的这种信任更让她感到安慰呢?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在这位现代女大学生身上,竟深藏着鲁迅那个年代勇士的性格。
“不,我不曾对生活绝望,是生活的魅力吸引了我,使我不会早早地和它告别的,爱神丘必特之箭,你是否把我射中?”
──摘自董光日记
经过大剂量的药物化疗,癌细胞暂时被控制住了。董光大步跨出了医院,好象重新降临到这个世界似的。她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对每一处景物,每一位行人都投去友爱的眼光。同学们见到了她,惊讶地张大了嘴,董光暗想:哈,他们以为我死了呢!不,热爱生活的我,是永存这生活中的。
董光给学校领导写了一封信:“我多么希望能在这有限的生命中,早一天为祖国出力和效劳啊!安闲会使人空虚,而学习则会使人充实。过去的三年,我亲身体会了那紧张中的快慰,那繁忙中的乐趣。今天置身病房,离开了学校和集体,我如孤雁离群。假如再离开学习和工作,那我将等于失去了生存的意义。人生的幸福在奋斗之中,请让我在与病魔、与困难的搏斗中,在学习和工作中,进一步去体会生命的真谛吧。”
为了让她安心治病,学校没有同意她的要求,还是让她休学了,董光的病恶化得很快,血象急剧下降,她昏迷了。学校贴出通知,请志愿输血者报名。几个小时,报名者达271人。这无价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流进了董光的血管。从住院到去逝,她身上共有三千毫升他人的鲜血。可以说把她全身的血换了一遍。每每想到这里,她都禁不住地在日记里抒发她对人们深深的热爱。她真想为人们做点什么,可她还能做什么呢?
“假使对医学上有贡献,我愿意在我生命无望时献出我身上的一切器官。活着的我曾经享受过周围的人这样多的爱而没能报答,死了的我也愿意能为人们有些贡献。生者,你们应该理解我而满足我的要求!”
她有时真想结束生命,但生活还在召唤着她。就在她离别人世前的一个星期,她不顾父亲的劝阻,硬要挣扎着站起来,结果一下子倒在地上。她再也站不起来了,只能躺在床上侧过脸去望那窗口。呵,窗口,那里有她的希望,她心灵的秘密。希腊神话里有个美丽的传说:爱神丘必特有一支神箭,这支箭射中了男女双方的心他们就会相爱。董光觉得自己被深深地射中了,而另一方就是生活──她无时无刻不在眷恋着的生活。
还是在1988年的新年晚会上,同学们念了董光从医院里写来的信:
“你们比起我,是无比幸福的,不会尝受被生活击伤,远离集体,当一个力不从心的旁观者的痛苦。但你们切实体会到这种幸福或是在珍惜它了吗?同学啊,算一算吧,我们的集体还能有几次这样的晚会?大学还能有多少同窗时光?人生又能有几次大学时代?这些会使你们有什么感想呢?”
我合上了董光的日记。她在向她的同学们发问,也在问我,问生活中的每一个人。
“我失去的不希望别人再失去。”
──蒋悦
蒋悦是医生向我介绍的另一位姑娘,刚二十岁。因为尚未发现癌细胞转移,手术后已出院在门诊治疗。
我一见到她,就被感动了。她穿着一身素色连衣裙,带着生动的青春气息,含着盈盈的微笑走了进来。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真年轻;继而又想到:生活太残酷了,刚刚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就被宣告只有两年半的存活期!
可蒋悦似乎特别应该活在这个世上。她爱美,爱大自然,尤其爱春天。她喜欢绘画,极易被音乐感动。她似乎总是迈着轻快的脚步,哼着歌曲,用明朗的目光去环顾周围的一切。
蒋悦先打消了我的顾虑,说:“你别怕,我不忌讳谈死。”接着,她讲起了小山丘上的惊心动魄的一夜。
那是她住院后几个月的事。她拦住医生死缠活缠一定让他讲清楚自己得的究竟是什么病。终于,医生拿出了准备向某家医学院学报介绍这种病的一篇简讯递给她:“看看可以,不过你肯定要哭的。”
“我不会哭。”
蒋悦拿过那篇简讯,目光紧张地在字行上扫着:“这是一种罕见的恶性肿瘤,中国只发现八九例,世界上也不过一百多例。其死亡率达……存活期只有……”
蒋悦已经记不得当时自己的感觉了,只知道她没有哭